1979黄金时代 第630章 树倒猢狲散

庄澄筹备的也是一部合家欢喜剧。

看故事梗概，三对情侣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最后大团圆的那种套路。计划的阵容：导演张坚庭，主演许冠杰、钟镇涛、陈百强、叶童、夏文汐、李丽珍。

张坚庭为传奇影业拍了《表错七日情》《一屋两妻》，男主角都是钟镇涛，而三个女演员都是传奇影业的。这个阵容无比符合逻辑，冯秉仲没有一丝怀疑。

他甚至为庄澄的大手笔感到惊讶，因为请了许冠杰和陈百强。

许冠杰的片酬仅次于程龙！

而冯秉仲根据这个阵容，粗略计算：“起码要600万的预算，够狠！传奇影业真是好起来了，敢投拍这么大的制作。”

再一对比黄百铭那个，没眼看。

从面子到里子，庄澄这部戏才最适合放在春节档，只能委屈黄百铭了。

冯秉仲想了想，黄百铭的水准也不错，不拍可惜了，可以放在圣诞档，一样是合家欢。但他没有直接讲，直接讲对方肯定心生不满。

“喂，那部片怎么样？”

“放心，你最好早些拍完，我们今次要大力宣传！”

他还打了电话安抚黄百铭，实际的想法是：让对方把片子做完，到了年底就说计划有变，放在圣诞节好了。

当片子多，戏院少时，是买方市场。反过来，是卖方市场。

庄澄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至少比黄百铭要强一些，冯秉仲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前者，毕竟黄百铭是自己人，自己人往往可以受委屈的。

…………

香港有大小岛屿230多个，统称为离岛区。

有些可以居住，比如大屿山、南丫岛等等，长洲岛也是其中之一。

长洲岛上有一家1931年开业的戏院，传统的二层结构，关键是附带一个小摄影棚，供那些在离岛区取景的剧组就近拍摄。

最近，这个小摄影棚被租用下来，签了7天合约。

保密措施很好，没人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只晓得男主角是个外国佬，女主角是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貌似东瀛女子。

“我不行了！换班换班！”

此刻，忽然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跑出来，脸上浮现出一种生理性的赤红色。

外面一个抽烟的同事叫道：“你不是吧，20分钟而已啊？”

“不行不行，太刺激了！”

“现在拍什么？”

“捆绑啊！捆起来了！”

咝！

外面那同事倒吸了一口花与蛇，扔掉烟头：“我去换班！”

他大义凛然的冲了进去，只见狭小的摄影棚里，布置成了一间小木屋的内景，东西杂乱，有一张简陋的床。工作人员并不多，庄澄也在围观。

那个美国佬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喝啤酒，一脚踩着她的头，一边用英语乱骂。

田所裕美子非常敬业，蜷缩在地上呜呜哽咽，可怜的不得了……

哎呀！

这人刚进来就被刺激到，年轻好身体。

他们都没有经验，香港只经历过李翰祥的风月片，还没到三级片盛世呢，哪见识过这种东西？这个表现手法比单纯的裸露还大胆。

“……”

这人看了一会，又有点受不了，瞅瞅同事们也在强撑，又看面不改色的庄澄，不禁佩服：不愧是老板，定力十……

“咳！”

庄澄强自镇定的咳了声，很随意的出了去，心下暗叹：“不得了啊！别说美国，这玩意如果在香港上映，起码2千万票房！”

陈先生真是能文能武，能骚能浪，怎么想出来的？

《禁室培欲》拍摄，他抽空来看看，大长见识。导演黄泰来更是灵感爆发，暴露了自己的黑暗面，主动提了不少意见，以便让效果更有恶堕感。

这帮人，全部是化名。

躲在一座岛上，拍这种扫黄打非的东西，妥妥的窝点。

不过庄澄对这个地方很满意，如果以后还拍的话，可以长期租用。这部片说是制成录像带，专往美国发售，他不晓得怎样操作但陈先生肯做，利润一定不菲。

庄澄探完班，离开长洲岛，返回港九。

刚回去就接到冯秉仲的消息，说春节档OK！

“多谢，合作愉快！”

“哈！”

庄澄想大笑三声，哪有什么春节档，都是糊弄人的，为的只是搞黄百铭而已。他经历越多，对大人物越祛魅，都特娘是草台班子。

…………

新艺城现在人心惶惶。

麦稼已经不来了，冯秉仲亲自过来安抚，效果甚微。哪里都有消息灵通的，据说大老板雷觉坤怒斥了一顿麦稼，还涉及股份云云。

光头佬一气之下，索性去日本了，直接在那边等着《福星高照》拍摄。

老板不来，员工乐的摸鱼，有一人看着报纸，忽然皱起眉头，隔了几秒钟道：“不对啊！春节档不是留给黄先生了么？怎么给传奇影业了？”

“什么传奇影业？”

大家纷纷凑过去，却是庄澄的一篇采访。

“接下来有两部戏的计划。《僵尸先生》这样受欢迎，当然不会放弃的了，我准备再拍一部僵尸片……有九叔的，没九叔怎么看？

另一部是喜剧片，我已经瞄准春节档了……我知道春节档是必争之地，能在春节档称雄才算赢家嘛，传奇影业有了一些成绩，我也想试试，我已与金公主商定，到时请大家支持……”

员工们面面相觑，一个念头在彼此眼中流转，与以往不同，这次恐怕真的要完蛋了！

“喂喂喂，你在嘉禾有没有门路，还缺不缺人？你过去的时候带上我啊？”

“邵氏日薄西山不行的，不如去TVB……吴思远、陈勋奇的公司也行啊！”

“哎哎，左派怎么样？左派待遇好，听说还分房，我也可以爱国的！”

“想得美啊人家要人才，不要蠢材！你够资格么？”

…………

“冯先生，你未免太过分了！”

“你听我解释！”

“你告诉我实情没关系的，我与庄澄打擂台，我实力不济我认输，为何要骗我呢……不用讲了，我也不想见面，就这样！”

黄百铭自诩文化人，难得发脾气，书生气的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镜都歪了。

高志森也是一脸愤懑：“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们是又想要庄澄的，又想要我们的！等我们拍完片子拖到后面，给我们一个非春节档的档期，我们只能同意上！”

“那我们现在还拍不拍？”

“这种情况还拍什么？拍完让金公主赚钱？”

黄百铭扶了扶眼镜，下了狠心：“树倒猢狲散，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谁也不要嘲笑谁，他不仁别怪我不义！”

…………

“这就没道理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还要管我对媒体怎样讲？你怎么对黄百铭是你的事，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内情，与我有关么？莫名其妙！”

啪！

庄澄也没给冯秉仲好脾气，直接挂断。

冯秉仲终于绷不住。

他觉得有一团乌云在悄无声息的袭来，等自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笼罩在头顶。麦稼投敌，庄澄摆了自己一道，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是巧合。

一件事巧合，两件事还巧合？

分明有人在搞事！

冯秉仲略一思索，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中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