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骑着马的何珉谦也是和颜溪同样的想法,今日吕平这般寻滋挑事的背后未尝没有欺负何府主事的人都不在京城的意思。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却暗自嫌恶自己,竟然连妹妹们都保护不好。若今日不是恰好碰见江廷旭,恐怕后果还不堪设想。要是真让颜溪自报家门,恐怕明日京城里就要传遍风言风语了。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原本不见了踪影的江廷旭却独自一人追了上来,“我还是不放心,跟你一起送她们回去吧。”
何珉谦苦笑着回答:“今日都是我不是,竟然连妹妹们也保护不好。往日里祖父总要我习武,说应当文武兼修,可我总是嗤之以鼻。若是…….也不至于让妹妹们今日受这么大的委屈。”
“珉谦兄不必妄自菲薄,武安天下,文定乾坤。这群人只不过仗着自己家里有黑白不分的长辈,才敢如此作乱,珉谦兄不必放在心上。”
“行了,你也别叫我珉谦兄了,叫我谊轩即可。说来,你此番得胜回京,我还没有祝贺你呢,云麾将军,想必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很是为你高兴。”
江廷旭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仿佛这些别人趋之若鹜的荣耀只是区区小事一般:“谊轩不已经带着溪溪在酒楼上祝贺过了吗?”
两人相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虽说江廷旭年纪比何珉谦小,从前在扬州时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能感受到他的稚嫩。
可这回战场上回来,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举手投足间隐隐的威势,果然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人才有的血性。
江廷旭转过头看了一眼马车,小声道:“还要请谊轩帮我一个忙才是,我有几句话要和溪溪讲,咱们马骑慢些,凑到马车旁,我很快说完就好。”
何珉谦犹豫了片刻,以前是溪溪还小,又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了江廷旭这么一个朋友,他也不忍心让他俩之间断了联系,平白惹溪溪伤心,才帮着两人递了几次礼物。
可如今,溪溪毕竟大了,今日江廷旭回来,他都只敢带着颜溪远远看上一眼。再说江国公府又是一团乱麻,里面老的少的就没一个好相与的。就算是江廷旭有意偏帮,可这一大家子的人呢!他的媳妇儿还是真的不太好当……
“谊轩?”江廷旭见何珉谦久久不说话,疑惑道。
何珉谦猛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老妈妈”思想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自己就已经担心起来,说不定别人也没这个心思呢。他笑了笑,“当然,咱们这就慢慢过去就成。”
马车里的颜溪全然不知道江廷旭又回来了,正在逮着何清月数落,让她以后一定不要再冲动,就算要冲动,好歹也等嘉禾郡主回来了再说啊!嘉禾郡主最是护短,身份又高,脾气又爆,若是今日嘉禾郡主在场,说不定还要杀到永阳侯府去……..
正在胡思乱想着,颜溪突然听见窗边传来了敲打声。她以为是何珉谦有什么事儿要交代,没带帷帽就轻轻掀开了一角,看见的却是江廷旭的侧脸。
“你…….回来啦?”
问完以后,颜溪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怎样的傻问题,这都站在她面前了,可不就是回来了吗?
她有点不好意思嘛,正想要换一个话题,却看见江廷旭转过头,朝她温柔一笑,“是啊,我回来了。”
江廷旭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了。他有好多话想要告诉颜溪,可现在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两人相视着笑了起来,何清月好奇颜溪在跟谁说话,伸过脑袋就要往窗外看,被颜溪的“无情铁抓”遏住了命运的后脑勺,按着她不让她过来。
“溪溪,你干嘛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让我看看。”
江廷旭看着颜溪因为使劲而微微抽搐着的嘴角,笑出了声。趁着何珉谦装看不见,他迅速从腰上拿出一个小纸团,扔进了窗户里,然后笑着转过了身子。
原来他刚刚匆匆离去,是去给她些小纸条了?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非要在纸条上才能说明?
颜溪只能迅速把它拾起,紧紧捏在了手心,放开了何清月。
“溪溪,是江廷旭是不是!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相熟了?好不快老实交代。”
“什么什么相熟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见颜溪死活不不认账,何清月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微笑,挠起了颜溪的痒痒。要说颜溪平日里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连她自己都觉得好歹算得上“铁骨铮铮”。可是平生最怕的就是别人挠痒痒。
她此刻完全拜倒在何清月的手下,连笑声都断断续续的了,只好赶紧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都交代了。”何清月这才放开她。
江廷旭此刻已经换到了另一旁,被何珉谦隔开了,可他耳力一向不错,听见了颜溪“撕心裂肺”的笑声。
“谊轩?她们这样笑也是可以的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会,溪溪只是太高兴了,不会有事的。”
江廷旭疑惑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记下:颜溪如果太过高兴,会笑到失声……
马车里,何清月的手依旧蓄势待发,大有颜溪不交代就要让她继续“快乐”的准备。颜溪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编造起来。
“就是,当初咱们不是送你去书院的路上,惊了马。你忘了?当时正是江公子救了我,可能他作为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印象更加深刻一些吧。”
“啊?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或许是他还记着当初救我的恩情,想要我报答,这才专程在外面提醒我呢。”
何清月一听,对江廷旭的印象瞬间变差,连追问颜溪的心思都没有了,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离这么个挟恩图报的人远一点。
颜溪听着何清月的教诲,不住地点头,心里却想着:对不住了江廷旭,只能牺牲一下你的名声,换来我耳边的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