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季节 第五十九章 众人谈话

沈七捂着胸口，迅速退离了战场，他顺手擦拭着嘴角溢出的鲜血，眼神充斥着红芒，言语中间透露着狠厉，“老匹夫，等着，他日必亲手斩你！”

没有人比沈七更清楚自己的状态了，若不是在关键的时刻护住了自己的心脉，来自于那蛮族强者的攻击，很有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即便是如此，沈七现如今也是身受重伤。而且更为致命的是，沈七发现自己伤口处那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法则之力一直未曾消散。

“已经丧失战力的修士，请快速集结！”耳旁传来兵士的声音，沈七目光顺势扫向了声音的来源地，见他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伤残的修士，略微犹豫也向着其所在处移去。

靠近之后，沈七方才明白，原来人族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此次随行的有精通生命法则的修士，以应对战场之中伤亡问题。

“希望能够对我的重伤有所帮助吧。”沈七心中默念，学着先前走上前的人一般，对着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女微微躬身，“麻烦大人了！”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随行而来的法则之境修士，因其主修为生命法则，所以在整个人族阵容内都可以说得上是地位尊崇。

“胸骨裂开，何等凌厉的手段，但是也就那样了。小子，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不错！”中年妇女嫣然一笑，似乎并没有把战场上肃穆的氛围入，但是从周遭人的眼中，显然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沈七对着中年妇女苦笑一声，“大人就莫要取笑在下了，还请施以援手！”沈七相信，若是伤势再重点，自己能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都成了一个问题，而且这伤口上挥之不去的法则之力无时无刻不让得自己心悸。

“噗哧”，中年妇女看着沈七一脸严肃的表情不免感觉有些好笑，“好啦好啦，你这小鬼头，我这就出手。”

只见她双手结印，随后手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的变化，片刻，一朵金灿灿的花瓣凭空浮现她额头附近，似雪花般轻轻坠落，让人不忍触碰。

“这是袁仙子的法则之花，没想到竟已是到了如此境界！”有人惊呼，似乎看见了中年妇女年轻时候成就法则之境的一幕，也是那一幕，直接便是惊艳了人族大地万千修士。

看着眼前这一幕，沈七也是直观感觉到了中年妇女的强大，那是一股自上而下的威压，虽然她没有刻意释放，但是就像是生命本质的绝对碾压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随着眉心处的花瓣一片片散开，一股灵压一闪即逝。中年妇女面色逐渐变得红润，面庞似乎都要滴出水来了，“小家伙，盘膝而坐，在此过程中不要运转任何力量！”

“是！”沈七见识了眼前这中年妇女强大的实力后，自然对她言听计从，只见他就地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之上，全身灵力开始收敛。

沈七眼前的中年妇女食指向着下方轻点，一股源源不绝的灵力，便是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出现在了沈七胸前。

这股灵力精纯至极，显然不是寻常可得，只见沈七胸口处残存的法则之力似雪花般消融，一股玄妙莫测的气息孕育在胸骨断裂之处。

“我将生命法则化作精纯的灵能，从中截取了一部分敷在你胸口处，如此，不仅能够利于你断骨的愈合，对你境界的提升也有些许的帮助。”

沈七感觉到胸骨处有一股暖洋洋的能量凝而不散，时刻都在修复着断骨，他先前压抑的气息一扫而过，也是更加震撼于眼前之人的手段。

“多谢大人，此等惊人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来日此恩必报！”沈七拱手，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中年妇女对他充满了善意，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修为留住法则灵能，他自然是感激万分。

“看你年纪轻轻便已有如此修为，又为人族征伐在战场之上，这也是相当不易的事，不必谢我。还有，我姓元袁，你可以叫我袁镜。”

沈七连连摇头，眼前之人对他有恩，且辈分修为完全在自己之上，他又岂敢真如袁镜所说“不敢，不若恕我斗胆，也随众人叫您一声袁仙子如何？”

“可以。”袁镜嘴角抿笑，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那你先去那边休养吧，今天的伤员还有着不少呢！倒是苦了奴家了！”

沈七告退，走到一旁的空地上，他的目光再次放到了不远处的战场之上。

四周经过治疗的伤员倒也是没有闲着，他们四处进行着闲谈，只是话题大多都与这场战争有关。

“如此长时间打下去，两族之间必将两败俱伤，没有哪一方能够抗住无休止的战争！”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场战争已是打了起来，谈何容易轻易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种族战争向来都是一场拉锯战，除非……”

“除非什么？”

沈七听着这些修士的谈话，倒是感到颇为有趣。

“除非，两族中能再度出现能够以一己之力主宰两族战场胜利的强者！”一道明显加大的嗓门近乎是吼了出来，可见说出这句话的人此刻的情绪是多么的激动。

但是大多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是摇了摇头，“难，难，现如今双方都有着悟道境的压轴底蕴，出现一个超规格的强者谈何容易呀！怕是一出现这个希望就被对方不惜一切代价掐灭了！”

“倒也是，看那无双剑客，不正是因为惊才艳艳而被蛮族视为眼中钉吗？或许你们一直在前线，未曾回到驻地，不知道一则惊人的消息。”

“什么消息？”显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常年驻扎在此处的修士，即使是修为不是很高，也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底牌活下来，久而久之，倒是成了战场中的常住客。

“无双大人被蛮族的雷王废了！”

在场的人明显被这一则消息惊住了，此地竟是在瞬息之间变得落针可闻。

“怎么会？雷王可是站在蛮族顶峰的修士之一，据传他就是在悟道境手下也能走几招，此等强者早就与人族签订约定，按理说不能出手才对。”

“诸位不要质疑我所说的事实真实性，这如今在人族驻地是人尽皆知的东西，潜力无穷的无双剑客确实是遭了雷王的毒手！”

“虽然说到这件事情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但是这是我们必须要正视的，正如我人族也不是做过类似的事，现如今我们与蛮族虽然摩擦不断，但是也不可能全面开战。”

“兄台所言极是，毕竟不管是人、蛮两族中的哪一个，都没有有绝对的把握，在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灭掉另一族。”

“只能说，无双大人天纵英姿，可惜在当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帮他报仇！”

……

沈七听着众人的谈话，不免有些悲从中来。种族之间的大战，个人委实是太过渺小。在不具备压倒一切的实力时，哪怕你天赋卓绝，拥有着无限可能，也随时可能倒下。

“何以幻灭，何以犹生？修行者注定是一生苦难与折磨，天道渺茫，大道无情啊！”有老者叹息，他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一双苍老的眼神中，似乎是瞬息之间便将一生的画面走了过。

繁华过尽，终是云烟消散，万丈红尘迷人眼，三千大道亦难寻！终究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老者痛哭，这一刻的他，俨然像是一个弄丢了玩具的小孩。

“梦一场，醒一场，太虚幻境，游游荡荡。不虚不假，是无常。且让我这残躯，为人族再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说罢，老者的气息竟是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牵引一般，凭空增长了一大截。

“路老头竟是直接突破了！从此我人族战场上，又多了一名蜕凡境！”

“恭喜路老先生了！”

“恭喜道友一朝解开心结，成功蜕凡！”

……

老者本名路寻，年少时也曾风光无限，只可惜他一直有心结不解，迟迟不得突破蜕凡境，平白蹉跎了数十年。今朝一时之间，路寻竟是看淡了世间万物，心境终得以突破。

一个人的旅途，时时刻刻都在泯灭着模糊又清晰的记忆，老者感觉就像那风中漂浮的树叶，落地之后终究也不再摇摆不定。

年少时常人无法理解的执着，终将也随着自己的心境提升而渐淡，他此刻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故乡的渴望。

“此一战，不知道又要经多少年岁？若是老朽不慎身亡于此片战场，而诸位又正好能够看到我的尸首，请将老朽带回东域东北角的宁阳村安葬！”

不知何时，路寻的眼角已是噙满了泪水，他对着四周的众人躬身，似乎在这一刻，他了却了自己最后一份心愿。

众人默然，老者的一番话似乎是点醒了他们对家乡的思念，每个人的内心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没有人去真正意义上回答陆寻的请求，就亦如他们也不知晓自己能否活着重返故乡一般。但是陆寻看着四周的眼神，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此刻，陆寻摇头晃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口中喃喃道：“落叶归根，倒还是凡人来得自在。”

沈七听着老者所说，他眼神复杂，目光中已是充满了一抹旁人看不懂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