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藏 第825章 生机所在

随着黄泉洞天核心的成型，卫渊就看到无数零散阴魂从四面八方而来，汇入黄泉。这些微小阴魂此前卫渊即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但现下有了黄泉洞天，却是清晰可见。

卫渊左眼中浮现了一汪水色，透过这只眼睛，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由实变虚，同时有无数细密光线纵横。整个世界就如同遍布着一张张巨大蛛网的洞窟。

随着卫渊视线扫过，无数丝线断裂，线头纷纷飘向卫渊。卫渊神识在其中一根蛛丝线头上一触，骇然发现这竟是一根因果之线，而且是生死因果！

方圆万里之内，有灵众生的生死因果竟然要与原本的天地大道断开，重新与卫渊链接！

卫渊大惊！

这等重担，就是仙人也担不起，他这小胳膊小腿的何德何能，能够负责如此多的生死因果？

自然，有所失必有所得，卫渊若是能担得起这等因果，哪怕只是万里方圆，那威能怕是能立刻超越衍时与许万古，将吕长河、左贤王、小国师之流全都踩在脚下。

奈何蚂蚁搬山，蚍蜉撼树，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渊忽然反应过来，急忙限制住黄泉洞天的威能和覆盖范围，将其限制到只有几十里，勉强能覆盖药园，最后就定在了那里。

药园中，小公鸡忽然自沉睡中苏醒，向地下看了一眼，抖了抖身体，自身上飞出一根羽毛，汇入了药园的防护大阵，然后继续沉睡。

紧急自我设限后，卫渊依然是心事不宁，整件事越想越是透着诡异。

此前卫渊修成诸界之门，可以吸引周围死难人族的魂魄，主要还是那些在青冥生老病死之人。这些人本来就与卫渊有很深的因果，且牵引到的都是转生后就能生出灵性的魂魄。这种魂魄自身都颇为强大，否则转生后就会浑浑噩噩，根本生不出灵性，就算成功转生很快也会消散。

但黄泉洞天则是不同，范围极广不说，且来者不拒，小兽虫蟊的星点魂魄也不放过，全部牵引而来，都有清晰因果。配合诸界之门和人间烟火的转生，这简直就是自建一方天道，大逆不道到了极点。

论位阶论对天地大道的影响，黄泉洞天只怕还要在少女阴阳之上。卫渊一路向前回溯，黄泉洞天的核心来自阴魂鼎，当年收得此鼎时卫渊就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件普通御景灵宝，一直尘封至今。

然后是提前参与仙人之战，得到了设置新洞天的能力。

而去了极北之地得到此鼎，则是因为卫渊中了因果大咒。中咒的原因是他在幽寒界杀了一个巫族少女，得到了少女阴阳。再往前推自己又是怎么进入幽寒界的？

如果黄泉洞天才是一切布子的核心，那此人的布局实在可怕，连天巫都变成了局内之人，算死了卫渊十几年的发展。

但就怕黄泉洞天只是中途的一个环节。

卫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不能再深想了，越想越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很不真实。

他当机立断，初步稳定了黄泉洞天后，便即收拾行装，一路北上，赶到了北方山门，拜见衍时仙君。这就是身为太初宫弟子的好处，卫渊还是有大腿的。

衍时手中正把玩着一颗有着青黑斑点的小蛋，见卫渊到来，就不动声色的收起。但卫渊眼尖，还是看到了这枚蛋。不知怎地，卫渊总觉得这蛋的感觉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他这么一想，数万道青气突然消失，然后卫渊就到了小公鸡，发现这蛋和它有些相似。公鸡，蛋？

卫渊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神物无所不能，别说只是下个蛋这等小事。影龙不也被自己逼着下了个蛋？然后自己以此为培养基，培育出了基因病毒，差点让蜃妖灭族。

衍时仙君看着卫渊，忽然微微皱眉，道：“此来所为何事？我居然推算不出，也是古怪。”

此际是在北方山门，下有数位仙人遗骸坐镇，卫渊顾忌就小了很多，当下将黄泉洞天一事说了，然后显现出来，并且特意说明了此洞天形成时没有天劫。

衍时神情闪过一丝凝重，仔细询问了卫渊晋阶时的所有动作，然后凝思许久，方道：“乍一看，黄泉洞天形成是你投下了百万人运，以至产生了始料未及的变化。只单看此事，变化是好事，明显黄泉洞天的位格比原本的要高得多，而且与你法相相当契合，可说是天造地设。

但是……”

卫渊就怕这‘但是’二字。

衍时这一次却又沉默了，一边思索一边下意识地端起了茶杯，想要喝一口时茶杯却突然破碎，茶水溅了一身。

卫渊赶忙上前，用衣袖帮仙君将身上的茶水擦去。卫渊也不觉得心疼，衍时的茶是出了名的贵，这一点茶水可比卫渊现在法袍贵多了。

衍时忽然笑了，道：“流离就从来没有你这么孝顺。”

卫渊道：“祖师对我有恩，我为祖师做点小事是应该的。”

衍时摇了摇头，道：“你这家伙，看似油嘴滑舌，却说的是真心话，着实难办。你这事，若说不是有人落子，实在不太可能，这机率比大汤太祖转生到你身上还低。但若真是有人落子，那此人绝对可怕，本事远在我之上，我也推算不出什么来。

不过天有一线生机，你现在才算刚刚起步，此刻不过是布局阶段，还未进入中盘，就算你身入绝境幕后之人也绝不会让你这时就死了，定会保你一线生机。我就是在想，这一线生机应该在何处。”

卫渊忙问：“生机在何处？”

衍时摇头：“……不知道。”

卫渊愕然之际，衍时又道：“任何绝境死地，其实都有一种亘古不变的破局之法：以力破局。你不妨想想自己最强之处在哪里，然后凭此破局，可得生机。”

片刻后，卫渊离开北方山门，返回青冥。看着飞速后退的大地，卫渊就在沉思，自己究竟强在什么地方。

他从人间烟火一路想到青冥，觉得自己能有今日，很大程度是得了无数气运。最初是天外气运，近来则变成了以人运青气之主。而人运青气是怎么来的？

自发行青元之后，海量人运青气就以这样那样的原因滚滚而来。

卫渊瞬间想了很多很多，然后得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结论，自己最强的能力是……有钱？

遥远西方，圣心与绘心自深山老林中钻出，看着前方一座巫族大城，绘心差点要热泪盈眶。

圣心也是精神一振，道：“被追杀了这么久，总算可以过上舒适日子了！进城之后，我带你好好享受一番荣华富贵！”

绘心看看圣心，再看看自己。两位大巫此刻身上就只剩下一身破烂法袍，身无长物。所有值点钱的器物、法宝，都在逃亡途中被圣心拿来献祭了，以切断身后追兵的因果锁定。

结果他们成功地逃出了绝域死地，但也变得身无分文。

绘心没好气地说：“自从跟你一起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前方圣城中有天巫坐镇，我们身无分文，空谈什么好日子？你还敢在天巫眼皮底下抢钱？就咱俩这样貌，怕是去当苦力都要被嫌弃！”

圣心微微一笑，道：“放心，钱不是问题，也用不着抢钱。你看这是什么？”

圣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绘心怎么看，这都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玉纸，上面还没有写字，显然不是欠条。

圣心也不卖关子，将玉纸郑重摆好，默念片刻咒语，然后双眼一开，喝道：“……以最信任我的兄弟十年为情所困、爱而不得为代价，点石成金！！”

他伸手一指，那张玉纸瞬间变化，没出现金子，而是变成了一小迭码放整齐的青色纸片。

绘心还没有从圣心让人震撼的恐怖法术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金子呢？这是什么？”

圣心拿起了那一小迭青色纸片，笑得阳光灿烂，道：“这是……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