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藏 第653章 另辟蹊径

此前卫渊就曾经对大日朝华丹丹方进行过改动，结果栽了个大跟头。所以这一次卫渊痛定思痛，不会再重蹈覆辙。

虽然知丹老道说要推陈出新，但推陈出新也没说一定要改丹方。卫渊准备从其它方面入手，好好推陈出新一番，反正丹方是不能动的。

此时徐恨水已经完成了新的丹方，去掉了一味辅药，又加了三味新药进去。知丹散人神识一扫，就是暗暗点头。

几名随着知丹散人来的造化观弟子此时都是发自内心的钦佩，能够临时修改丹方，药性不减反增，徐恨水丹道造诣绝对可怕，不愧是下任观主候选之一。

之所以不提热门二字，是因为丹明真君春秋正盛，徐恨水想接观主怎么说也是三五百年之后的事了，这三五百年足以发生任何事，不存在什么板上钉钉。

卫渊也开始准备了。

就见他大手一招，外面呼啦啦涌进来几十号修士，个个风风火火，抬着各种物件，如同要搬家一样，劲头十足。

修士们一起动手，就地安装各种设备，他们分工有序，动作又快，转眼间就在丹观里搭了座工坊出来，连同丹室在内，占据了整整大半个院子。

一众丹师都是疑惑且震惊，炼丹是至雅之事，许多丹师为了炼一炉绝世好丹，甚至在洞府中一待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只有成丹那一刻才为天下所知。他们哪见过卫渊这阵仗简直不像是炼丹，而是开市场来了。

卫渊看看，觉得人手还不太够，于是一挥手，门外又涌进来十几个修士。

知丹老道冷眼旁观，知道这些都是卫渊的傀儡，也不说破，就那么看着。

卫渊等人手齐了，就按照既定的步骤开启了流程。所有道基武士瞬间都得到了自己的命令，于是一个个将药材取出、分类，称重，然后开始预先处理。

就见众武士对药材精洗、精修，这一步倒也罢了，但接下来就不对了。

有的切片，有的切丝，有的加水熬煮，有的在锅里翻炒，有的泡酒，有的用油浸，有的反复挤压，有的磨粉泡水后滴入几滴什么东西，然后立刻在底部结出大片絮状物，再小心翼翼地捞出来。

还有一味药材，居然需要刷上调料后再用火烤。

一时之间，药香四溢，如同进了一家药膳馆子。

知丹散人长眉一挑，但凭着多年的养气功夫忍了下来。

随后就见几名武士将一些缸盆罐管组装在一起，去掉了丹炉的炉盖，然后把这套装置安装上去，又在丹炉下布置了个阵法，加装了五个带有喷管的东西。

忙得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到了炼丹环节。几名造化观弟子就是冷笑，他们已经看出卫渊根本没有对丹方进行改动，这就已经输了第一场。

但不得不说，人多就是进度快，徐恨水那边还在处理药材，卫渊已经开始上手炼丹了，只是看上去和寻常炼丹不太一样。

十几名道基武士围上了丹炉，下方五个喷管装置处各坐一个，上方则是有三人站到了架子上，分别负责那复杂器械的一个端口。

随后就是升火，卫渊袍袖一拂，丹炉点亮，十余个道基武士鱼贯将处理好的材料一一投入，就开始炼丹。

到这里还算正常，但是接下来就不对了。几名神识过人的道基武士围在丹炉边，分别测量上中下、以及边缘和炉心的火焰温度。

炉口那复杂装置点亮，上面呈现出炉内的影像，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也比普通修士神识要清晰多了。

随后众人发现，这装置居然还可以投放药材，并且根据不同需要，可以分别在丹炉的上中下段投放，可以整块地扔，也可以往炉内吹粉，还能够一滴一滴地下药。

随后那装置开始闪烁光芒，又以五种颜色显示炉内五行灵力值，自然以火为主。

再接下来就是负责监控的道基武士时时刻刻地监测炉温、五行灵气、炉内药材的炼化情况。实在融合得不太好，还可以在炉内搅拌，让药质均匀。

如果五行灵力不均，那么丹炉下的五个装置就会相应喷火，将五行灵火吹入丹炉。那五个道基武士心无旁骛，一心听指令，让他们吹火就吹，让他们停就停。

站在架子上的三个武士两个负责阴阳二气，一名法相则是负责以道力击碎炉内微小的结块的药质。

人间烟火通过分析对比，认为这些微小结块中药质不均，是拉低丹药品质的罪魁祸首，于是卫渊专门安排了一个法相武士做这件事。

众造化观弟子看得眼花缭乱、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有人想起一事：卫渊在干什么？

他四下寻找，就见卫渊坐在树荫下，手里捧着本话本正读得入神。很快其他造化观弟子也发现了卫渊的异样，全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炉丹，从头到尾，卫渊似乎就没有亲自动过手。

什么时候，炼丹不需要丹师了？

几十个道基武士忙忙碌碌，看时间稍长，丹师们都看出了规律，无非就是五行失衡加五行火，阴阳不调喷阴阳气，温度高低随时监控，药质不均即刻处理。

这些都是丹师的基本操作，在场的造化观高弟每一个都有这个本事。但谁也没有想到，几十个完全不懂炼丹的普通道基，每人分别处理几件简单任务，最后就能相当于一个造化观的丹师？

此时，卫渊一本话本已经看完，又拿出了第二本。他不光看，还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话本上做了不少批注，密密麻麻的一片，认真得简直就像是在读道藏。

转眼间三本话本读完，卫渊才起身看看丹炉情况，然后向知丹老道行了一礼，就扬长而去。

一众造化观弟子都是一脸茫然，丹炉还烧着呢，卫渊怎么就走了？他就走了？？

此时人间烟火已经接手了全部炼丹过程，比如一位坐在丹炉下的道基武士接到的命令就是：吹火……停火，吹火……停火。

他只会收到这一个命令，让点就点，让停就停。

其它道基大致也是类似。只有外围待命的几个道基任务稍微复杂些，就是需要找出药材称好份量，然后根据需要补入炉中。这种活都不需要带脑，有手就行。

此时卫渊先是去幽寒界看了下工地，然后到大师姐的梦境中玩……观察了一会，当然，他再一次拒绝了出任邪教教主的提议。古时讲究三辞三拒，卫渊很守古礼。

再在青冥里巡视一周，见无事发生，卫渊就再度重建十二天锻仙阵，用混沌仙刃在虚空切了一刀，化出一团混沌气来。

这点混沌气卫渊没有全用完，而是取了一点留在自己身上。

此时已经是开炉第九天了。九为数之极，徐恨水开炉。

只见一道三色豪光冲天而起，周围有无数天花飘落，悠扬天乐萦绕周围，丹香四溢。然后丹室大门打开，徐恨水托着丹盘含笑而出。

这一盘丹中有十二颗，其中三颗两纹，九颗一纹，居然没有不带品的秃丹！

如此丹品，让知丹散人都是动容，夸赞了几句。知丹散人自然看得出来，徐恨水能炼出这一炉丹是在药材上动了点手脚。他添加的三味辅药都是自己拿出来的，年份全都在五百年以上，药力十分强劲。

不过这点小事，知丹散人自不会讲。

徐恨水很是享受了一番同门的道喜，乐滋滋地就走出院子，向卫渊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

卫渊这边依然声势浩大，几十个道基修士忙忙碌碌，但稍微看一会就能发现，他们基本就是在循环重复地干那几件事。

问题是，徐恨水没有看到卫渊在哪里。

“卫渊呢？”徐恨水便问身边的师弟。

那师弟道：“人家开炼第一天就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徐恨水大吃一惊：“他就靠这些人在这炼丹？”

“确实如此。”那造化观弟子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徐恨水十分狐疑，就站在边上观瞧，然后发现每个道基修士都是分工明确，明明一个丹师可以干完的活，硬是给分成了几十份，分得还挺合理，忙而不乱。

他再偷看了一眼知丹老道的神色。祖师正闭目养神，神游太虚。

以徐恨水对他的了解，没有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这说明卫渊这种炼丹法竟然还有可取之处？至少没有让祖师雷霆震怒。

此时知丹散人缓道：“这种方式虽然荒诞，但确实有效，难得的是近十天下来，没有出一点差错。能够把炼丹拆出这么多道工序，本身就说明对丹道理解非常人所能及。

只是这种炼丹法匠气太足，没有灵韵天成、妙手偶拾之妙。你们要想当个普通丹师，可以这样学。但若是想要炼出精品、超品乃至绝品，就不行了。”

造化观众弟子谁会甘心做个普通丹师？自是都以能炼出道纹的灵丹为追求，此刻听知丹道人这么一说，立刻心就平了。卫渊这种炼丹法不过就是炼凡物而已，凡物再多，没有灵丹，也难称丹师。

众人倒是都想看看，卫渊这么胡搞，能搞出些什么来。

转眼间到了第十八天，卫渊再斩出混沌一刀后，得到人间烟火提醒，于是返回青冥，回到了丹观。

知丹散人忽然“嗯”的一声，睁开双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卫渊。一众造化观弟子只觉得眼前的卫渊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只是莫名地有些悸动和不安。

知丹散人忽然微微点头，道：“原来是采气去了。”

“还好赶上了出丹。”卫渊便来到了丹炉前，直接投入一千道青气。丹炉内丹药本来已经成熟，受气运点化，瞬间绽放出五色光芒，形成一道璀璨光柱，直冲天际！

一颗颗灵丹从丹炉中飞出，被卫渊挥手一招，全部收入盘中。十八天，整整十八颗大日朝华丹，全部都是一纹！

一众造化观弟子目瞪口呆中，卫渊伸指一弹，又弹出两点混沌气，于是其中两颗丹药灵性骤然变得沉淀晦涩，又各自浮上一条道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