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再转角 第5章 磨人的领导

她现在负责的战略规划的内容，她自己还去买了战略规划相关的书籍来看。林丽负责的公司年终总结报告也要上会了。她本来不是学财务的，却要从财务部给到数据里解读出来，总结分析，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百度搜索了那些财务指标，了解它们代表的意义。

她有很多表格要汇总在一起，高兴正好下班过来了。饭后在办公室等她。他看到这么多表格要做，主动说他帮忙做一些。他拿着笔记本电脑在一旁帮她做那个表格的整理，这样林丽就可以做ppt的报告内容，节省时间。

他们忙到十点多才回去，到加快十二点了。林丽开玩笑说应该给他发加班工资。终于她的那些报告上会都通过了，林丽的年底繁忙的工作阶段终于告一段落了。他们接下来要准备婚礼的事情。

两人去找了个定制婚纱的地方定制了拖地的大裙摆的婚纱，两周后就是他们婚礼，他们相当于提前一周回去，然后就过年了。那个婚纱样式在海报里还挺好看的。但是一周后去试穿刚做出来的婚纱，她觉得还是有差距的，可能和材料及做工有关。

她发现自己好像胖了一点，裁缝只能给她把腰部放多一寸出来。晚上，林丽洗澡出来闻到不知道煮螺蛳粉，那味道，她突然恶心想吐。她掐指一算，她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大姨妈了。她慌忙叫高兴过来，帮她拿验孕的试纸，结果一测显示阳性。

她又忧又喜，还没摆酒就怀孕了，到时候不会影响穿礼服的效果吧。他们俩都很喜欢孩子，他们虽然觉得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还是很激动。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检测，发现确实怀孕了，医生检查b超时候说看到了孕囊，现在还没有心跳，让她过一两周再来看看。

林丽知道怀孕后，开始注意饮食和休息了，前段时间这么忙，而且还吸了很多二手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高兴说让她多休息，每天买了好些水果蔬菜回来，让她多补充维生素。

过了一两周她去准备做孕检，跑去和部门经理请假，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林丽心里也很不爽，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请经理批假，说产检完就回来继续上班。部门经理也只能同意。

这次去检查b超，医生说有听到心跳，但是胎儿发育偏小，让她多吃些营养的食品，多注意休息，满十二周后再回来建档。林丽心里稍松了一口气。

她忙完了就回去上班。这时接到之前他们已经卖完的那个项目的物业中心的同事打来电话说他们今天上班，发现商铺的玻璃门都被砸碎了。而且他们小区的停车场入口全被沙袋挡住了。

小区大门被铁锁链锁上了。现在他们报警处理。穆老板的那几个商铺的玻璃门都被砸坏了。广场上的消防栓被砸开，水都漫出来了到处是水。

林丽问怎么会这样？那个同事说，好像是原来工地的工人干的，他们这段时间还联名去信访，现在就采取偏激的方式，因为之前的工钱没有拿到。

而集团那边负责付款的财务则说他们早就把工钱给到了总包。至于总包怎么跟下面的分包沟通的就不知道。林丽看到了发来的现场的照片。

当地的劳动局引起了重视，牵头开发商、总包、工人代表等一起进行商量。在几轮沟通后，劳动局给出了解决方案，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集团内部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关于当时主导整个项目的乔总又再次被放到了风口浪尖。本来他已经被双规了，这又牵扯出他和总包有利益输送，他又被进行调查。真的是在退休前一两年，他们这样职级的领导是高危的，容易晚节不保。

乔总本来在出事前推荐陈总去集团继续担任他原来的位置。但是他一出事，他身边和他有关系的人都会陷入调查。陈董也被调查，才会提前让大家退回妇女节的过节费。之后有的已经离职的不理会这个事情，陈董自己垫了几万元。

林丽这天刚准备睡下，突然手机不停震动，她一看，是于洪，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不想接。但是至少响了五分钟，她还是接了。那边于洪问她是不是休息了？有个事情比较急，就是明天在基地有个会议，让她代替他去参加一下。是一个关于公司经营问题的研讨会。

林丽推辞说，领导，那个会要求出席的至少是公司副总级以上的总经理部成员，我去参加是不是不合适，如果要发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没有做准备。

于洪说你可以的。就是个论虚会议，你有什么建议都可以发表。你明天早上坐公司六点的班车去基地开会。高兴很生气，半夜三更打电话来，早知道让林丽不接啊。

林丽赶紧起来收拾一下衣物，要去那里住一晚。她带上笔记本电脑，定好了闹钟，第二天要早点起来，才能赶到罗湖去坐上公司的大巴。他们基地在大鹏南澳过区，比较远。

第二天，林丽不到5点就起来了，打了个车去到了等车的地点，她顺利等到了公司的大巴，及时在会议开始前赶到了会议室。

她一看桌上的铭牌，全都是各子公司的副总及以上， 没一个人是她认识的。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看怎么回事。这个研讨会议研讨的是各子公司目前存在的经营难题，如何解决？

她看到这个会议主要是分组完成，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心理压力没有那么大。在座这么多老总，他们会解答的，她就好好听听就行了。

会议还没开始，各位老总们有的在叙旧，有的在聊天。林丽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这个于洪不来噢，太好了。另一个人说不来最好，他那把嗓音听得震耳欲聋，他咳嗽吐痰都不遮挡，随时往地上丢，到时候一堆废纸巾，还不能说他。看来，大家都被于洪弄得挺烦的，都不喜欢他。

林丽的这桌都是男性的领导，就他一个女性。他们对她还比较照顾，麦克风给了一个副总，他来回答，代表他们这桌。林丽只需要听听，记录下来就好了。这个无聊的会议还安排了一天半。

他们被安排住在专家村，每个人一间房，这个还挺好，专家村环境静谧，林丽休息还比较好。从这个会议回来后，林丽过几天就休婚假回家了。

妈妈告诉她高兴家已经来按照他们潮汕风俗纳吉下聘了。高兴家意识性在聘礼里包了个的红包，代表万里挑一。妈妈已经帮他们把请柬发出去给女方宾客了，考虑很周到，还租了当地两台大巴车，到时候批量送宾客，都是爸妈之前单位的叔叔阿姨。林丽在朋友圈发了要结婚了，时间地点，欢迎朋友们来喝酒。

终于到了行礼那天，一早五六点她就起来准备。化妆师当地是不跟拍的，林丽坐着妈妈安排好的车就先去化妆，等他们化好妆，妈妈说要和高兴通下气，高兴他们家看好的吉时是上午11点到家。妈妈说不要和他们接新娘的车在路上相冲了。

林丽给高兴信息，他说在取捧花，他们大概十点半出发。林丽她们赶紧回到家里，静等新郎到来。妈妈帮林丽找了两个伴娘， 都是林丽小时候在单位大院里的玩伴。

她们两个还是单身，她们在计划等下新郎一行来了后怎么闹他们。她们准备了一些问题，这样可以刁难新郎逗红包，把新娘的鞋子藏起来，藏到花瓶里。

林丽觉得挺好玩的。妈妈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怕她等下饿，她就先吃些面条垫肚子。几个阿姨还过来在她的婚纱侧腰上用几根大头针系上，说万一在路上遇到其他的婚车，喜不冲喜。

还给了她的手提袋里放进去一叠小红包，里面就一元的那种，在喜车走在路上时，往窗外撒钱。如果遇到有别的婚车也可以多撒几个。

林丽才知道结婚原来还有这么多习俗。在和妈妈聊天中才知道，这个婚礼能办起来还不容易，之前两家风俗各异，双方几次沟通妥协，女方这边的流程按女方习俗，男方的流程按男方那边的习俗。女方总共有40桌，备了2桌，男方那边10桌，备了一桌。

妈妈几乎把之前单位大院里的人都请来了，还有些亲戚从桂林、南宁等地方赶过来的。爸爸妈妈为了他们的婚礼也是 准备很充分。她很感动。

到了十点多，新郎和伴郎们到来了。伴郎都是高兴的表弟们，个个都是高大帅气，颜值很高。按照潮汕的习俗，新女婿到来，先让个小童给他端水洗脸，用香叶在他跟前晃几下，意味着吉祥好运。然后给他一碗甜的莲子鸡蛋汤，让他甜甜蜜蜜，还必须吃完。

之后就开始接新娘的环节了，两个伴娘很给力，问了新郎以后谁管钱，谁做家务？新郎说老婆管钱，他做家务。然后她们让他唱一个歌，表达下他的心意。

高兴大大方方地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他们就想要推门进去接新娘，两个伴娘反锁着门，说看看红包够不够大。伴郎只能往门缝下塞红包，连续三次后，伴娘终于开了门。

进去之后，还有挑战，就是让他找到新娘的红色鞋子。他们几个在房里到处找都还没有找到，新郎灵机一动，看了一眼大花瓶，结果找到了。他拿出来鞋子，给林丽穿上。

穿好后，他搀扶新娘出来跨过了火盆。之后给家里的神位和先祖都跪拜，两人按照中式流程行礼。一个阿姨在那里用潮汕话念念，说了一些方言的辞令，两人就跪下，类似拜天地、夫妻对拜的礼仪。完成后，新郎新娘给父母斟茶敬茶，他们就和父母道别，在父母依依不舍的目送下，婚车队缓缓驶离。

高兴看了下，到他们家时间还很充裕，还没有到吉时，男方这边的一个负责行礼的阿姨在下面示意他们都先不要下车，在车上等四分钟。他们都在车上耐心地等待。

等时间到点后，新郎新娘下车跨火盆。走过了这段在单元门楼梯下，一个大婶拿着一个簸箕，里面都是筷子和瓷器的汤勺，然后拿着簸箕在新娘的头顶晃呀晃，嘴里念着当地的广西白话方言。

林丽听不太懂，只听懂了一句“多子多福”。其他人都在旁边等着新娘。等这个环节结束，新郎才挽起她的手，一起上楼，伴郎伴娘就跟在后面，这时候有人就开始点鞭炮了，小区里喜气洋洋。

这套新房就是几年前，高兴买的那套150平米的大房子，他们新房就是在主卧，非常大，有50平方米左右，里面还带有个阳台和独立卫生间。

之前林丽的妈妈本来想给她买台钢琴做嫁妆，林丽工作后才开始学习钢琴，已经考了八级。她想想他们经常不在家，还是不要买钢琴了，这个养护打理还是要用心的。

于是就想着他们家 新房没有的家电，嫁妆就满满一卡车，有六七床被子、电动车、电冰箱、洗衣机等一堆日常会用到的东西。

到了男方家里，先是给公公婆婆敬茶，伴娘在旁边拿着盘子收礼金。然后再给亲戚中的长辈敬茶，敬完茶，林丽就进入新房，端坐在床上。他们是下午四点半才去酒店入席。

公公婆婆招呼伴郎伴娘先吃点东西。新娘就在房里吃。吃完东西后，有人提议还有三四个小时，他们一起打牌吧，于是伴郎伴娘，还有家人们就开了四台桌子，在那里打牌。林丽坐在那里休息。时不时有家里的亲戚和孩子过来看新娘，她也大方地和他们聊聊天。

到了下午去到酒店，在酒店门口新郎新娘就开始了迎宾。这里是个风口，还挺冷的，林丽肩上披了个白色兔毛的披肩匹配这个婚纱。

很多来喝喜酒的客人都会主动过来和新郎新娘拍照。林丽心里很激动，终于把自己风光地嫁出去了。她感觉今天脸都笑僵了。

到了开始晚饭的时间了，新郎新娘是最后进去的。这时，林丽发现她初中的同学们来给她捧场了。他们没有事先说，都不约而同一起赶来了。她还是很意外的，非常惊喜。妈妈说赶紧请他们就坐。幸好预留了两桌，刚好够这么多人。

同学们都有快20年没有见面了，变化很大，好几个同学是在当地人民医院上班，下班后赶过来的。随着音乐的响起，婚礼也开始了。在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新郎新娘也进场了。

这个是按照西式婚礼进行的，主持人是酒店安排的。台下的宾客都在看着这对新人的视频，当时影楼帮他们制作的，幸福洋溢于照片上。接着就是新郎讲话，他太激动了，说话语无伦次，下面的宾客也在鼓掌，他的哥们在起哄助兴。

婚礼进行比较顺利，到晚上十点终于结束了。林丽回到家，亲戚们坐在客厅里吃瓜子，她就回房去卸妆。

结婚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婚礼是给别人看到，生活才是自己的。婚后第一天，小夫妻俩不敢睡懒觉，六点半就起来了。林丽还在想，是不是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要早早起来给全家做早餐呢？她可没有做过这些呢？

于是把高兴摇起来。可能昨天大家都太累。公公婆婆还没起来。两人蹑手蹑脚在厨房里准备早餐，高兴就煎了荷包蛋，摊了几个面饼，准备了豆浆和牛奶。他也就只会做这些早餐了。

等他们摆好盘，父母就起床了。一家人心情都挺好的，一起坐下来吃早餐。父母在早餐时还叮嘱他们，结婚后，日子就是他们自己过了，希望他们幸福。他们是因为爱走到一起，未来生活里会有很多磕磕碰碰，要妥善处理好。

饭后，一家人一起去对面市场买菜。林丽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在小城生活节奏没有那么快，一日生活都是围绕三餐。没有什么工作压力，感觉人轻松很多。

高兴找了在当地妇产科做护士长的三姨帮忙约了 b超，当时她直接带他们去了b超室，检查很正常，医生说心跳正常。林丽总算松了口气。

按照公公的计划，他们接下来会去高兴的老家柳江举行婚礼，这个是公公老家。他们要在那里住一晚。婆婆认为第二场婚礼，就不用穿婚纱了。可以去当地再租一套礼服。

于是他们就动身坐大巴去柳江。途中经过柳州，他们还去城区逛了下。到了柳江后都是公公的亲戚，集中在表姐家里。他们很多年没见面有说不完的话。

婆婆陪着林丽在柳江的一个商场的影楼里租礼服。婆婆喜欢旗袍，不过太贴身那种她不喜欢。最后挑的龙凤袍。这几天，柳城阴雨绵绵。他们住在表姐家的自住小楼里，楼梯都铺了瓷砖。

按照习俗，夫妻不能一个房间，他们都拆开男男，女女住一间。林丽和高兴的远房表妹住一个房间。两个女生晚上睡觉有很多话聊，睡着后，互相抢被子，林丽感觉半夜被冷醒。

第二天，这个表妹就做他们的伴娘，高兴表弟做伴郎。但是在下楼的时候，林丽不小心滑倒了，她差点扭到脚，幸好她用手撑住了楼梯，屁股没有坐到地上。

大家虚惊一场。当时，林丽在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但这里是个偏僻的小县城，去医院还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忙着去酒店摆酒了。她心里惴惴不安，不过没有什么不适。她笑脸相迎这些亲戚，有很多从柳江乡下过来吃喜酒。

他们这里的酒店就没有主持了，直接一开场就斗酒，这些人 都是海量。他们用的酒都是乡下自制的米酒，一大桶一大桶上来。新郎新娘迎完宾客就可以坐下吃饭，等菜上齐了，就开始一桌桌敬酒。

没想到大中午的，这些亲戚们都喝得面红耳赤，气氛很热闹。他们说的都是壮话，林丽和高兴也听不懂。他们几个年轻的就在那里拍照，吃东西，聊天。

宴会结束后，林丽暂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等假期结束后，回到深圳，这天，她突然发现裤子上有褐色的血迹，不多，肚子有些不舒服。

这几天她还发现按照月份，四五个月了，应该有胎动了，但是她没有感觉，而且胸部不涨了，也不恶心想吐了。她担心会不会有问题。于是去看了医生。

经过b超检查，医生看了很久，然后告诉她这个胎儿已经没有胎心了，可能是稽留流产，需要处理掉，不然会对她身体不利。小夫妻俩都很难过，不愿意相信，怎么会这样？他们打电话和家里人说，父母们都很惋惜。

难道就因为那一摔？医生说，不一定，有可能胎儿本来就没有发育好，先天不足。有的人怀孕着床好的，做体力活都没有问题。

他们俩还是不相信，又去了市妇幼做了个b超，结果也是一样。而且市妇幼床位特别紧张，医生说他们不做这种手术，叫他们去别的医院。

他们俩商量后，还是面对现实，去了市中医院住院，那里床位比较充裕。这个稽留流产的手术问了好几家医院都是说他们是不麻醉的，是盲刮。高兴在网上查，盲刮对女生伤害比较大，而且他们是头胎，如果不处理好，以后很难怀上。

夫妻俩怀着沉重的心情，犹豫再三还是住了院。医生告诉他们先做各项检查，然后进行药流，药流要吃药两三天，排出来胚胎之后，就会进行清宫。一两天后b超检查，如果没有排干净，再清宫。林丽听起来觉得很可怕，她很难过。

高兴也哭了，他们都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一天后开始用药，到了晚上十点多，林丽开始肚子疼，而且她好像对米非司酮过敏，手脚都起了红疹。护士之前还在她体内塞了一颗米非司酮。

她出现呕吐和肚子疼。不停地去厕所。病房里其他的两床都是生孩子的，只有她是处理稽留流产的。她内心很是忧伤。她蹲厕所蹲了快十分钟，排出了一个圆圆的大血块，直径有十厘米左右，她当时还以为是不是胚胎，就拿去护士站给护士看。

结果护士说不是，这只是凝结的血块。胚胎是有白色的物质。这肚子一直疼，她很难受侧身睡，高兴陪床睡行军床在旁边。一晚上，两人都没有睡。林丽的爸爸妈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妈妈一直给她发信息，担心极了，本来他们准备去北京，帮忙待产的妹妹，妹妹还有一个月要生了。妹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每天买菜做饭，一直催着爸妈过去。

凌晨五点左右，爸妈赶到了，过了一会，林丽又去厕所，这时她排出了一个成型的胎儿，可以看到手脚，眼睛嘴巴鼻子的样子。但是还很小，身长十几厘米。

这高高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多像高兴啊，林丽看到后伤心地哭了。妈妈进来看到，帮她拿去给医生看。医生说半小时后去手术室清宫，接着会把胎儿拿去做病理检查，并给林丽做基因检测，寻找胎停的原因。

之前给他们安排的是个年轻的女医生，高兴却要求要有经验的医生。结果就换了个男医生做主治大夫。夫妻俩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意思再提换医生了。

妈妈安慰林丽，调养好再生一个健康的。让她别去想了，小产不能哭，对身体不好，也要做小月子的。

过了一会，林丽就去了手术室清宫。她进去时候看里面还有一个女生也在做手术。那个女生怀孕两个月了，是二胎，因为之前剖宫产，有疤痕，而这次怀孕着床在疤痕上，如果不处理，随着胎儿长大，可能会子宫破裂。那个女生很勇敢，她没有要求吸笑气，直接清宫。

林丽躺下后，护士长给她吸了笑气，她意识清醒，但是她感觉不到下体疼痛，只听到医生和护士说话的声音和金属仪器碰撞的声响。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觉两个腿都累了，在发抖。

这时医生说可以了，她才在护士和实习医生的搀扶下走下手术台。她很小心地走着，腿脚虚弱，一出来，妈妈就给她戴上了帽子，扶着她走回来病房。

妈妈也很心疼地落泪，爸爸在一旁沉默。爸爸说他回去给她做点吃的，到时候让高兴送过来。

她说不用了，让爸爸妈妈先回去休息，现在吃不下东西。这个医院有病人食堂，可以买吃的。她也没有胃口。父母不敢走开，虽然他们才坐了长途车过来。高兴帮林丽盖好了被子，她感觉冷，一直在发抖。

高兴等林丽睡着了，才带着爸妈先回去休息。但妈妈坚持要留下，高兴就和爸爸先回去了。到了饭点，高兴送来了瘦肉粥，是爸爸给她做的。

林丽艰难地吃了几口，就哇哇地吐。她发现吃什么吐什么。医生说有可能把笑气吸到胃里了，就有这个副作用。

连续好几天，林丽都吐到黄水要出来的感觉。她吃不下，但是很饿。医生组织了消化科的医生给她会诊，消化科主任给她按了下胃的附近，她就说胃脘那个位置胀痛。消化科主任给她开了胃苏颗粒，说如果吃了还吐，就做胃镜检查。

林丽吃了药也会吐出来。她想，不能这样，一定要吃东西，不然怎么能恢复呢。她决定用意志力来战胜这种感觉。不知道这样的肠胃反应会不会也与她当时悲伤的情绪有关。

有的人说人情绪低落或者抑郁的时候，肠胃会有反应。林丽逼着自己吃下粥，吐了又再吃，反复几次。就这样她把呕吐感终于压下去了。她的脸终于有了血色。

这天下午，他们单位的同事来看她了，是梁园总和萍姐。她们给她带了些滋补品和水果，还有一张天虹购物卡。林丽很感动她们会来看自己。梁园说这小脸都瘦了，没有血色，要好好调理下。把身体调理好，还会有宝宝的。林丽含着泪点点头。

她和梁总说出院后她还要休息一阵才能上班。梁总也理解，说小产是要好好调理一下，坐下月子。她让林丽先休一个月看看。公司对于这方面休假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工作方面的事情公司也会安排给其他人接手。

几天后，林丽就回家休息了。她一天天好起来，可以吃得下东西了。经过了40多天调理后，她比之前胖了五斤，脸圆了。妈妈一直鼓励她多吃点，身体才能恢复。

爸爸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高兴也跟着胖了一点。公司已经催她上班了。爸爸妈妈看她好的差不多了，也就赶着去北京了，妹妹快临盆了。

果然，爸爸妈妈刚刚赶到，妹妹已经发作了。她肚子疼了一天了。北京那边医院都是鼓励自然生产，孩子在8斤以下都要自己生产，除非难产。

听说妹妹疼了七八个小时，才生下来了7斤4两的小外甥。妹妹说她被撕裂了。但是医生说没关系，会恢复的。全家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冲淡了林丽流产给家人带来的忧伤。

林丽也很为妹妹高兴，她也很喜欢小外甥，看着视频觉得毛茸茸的很可爱，头发还很浓密，深得他们家的遗传。林丽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为了摆脱这种抑郁的情绪，她请假快45天的时候，就去上班了。她遇到同事打招呼，女生有的就会惋惜地安慰她。但是林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感觉每天上班下班，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一想起来就会窒息。

有同事发现她的刘海比之前稀疏了些。她于是去了中医院看，调理一下。医生说这个是正常的，给了些调理气血的中药。她复查了b超，恢复还是挺好的，只是可能有些宫腔粘连。医生说可以三个月后尝试怀孕，如果怀不上再做宫腔镜。

林丽变得有些敏感，高兴拥抱她或者亲她，她会觉得罪恶感。她有些排斥亲热。晚上下班回到家，吃过饭，她就会在那里看电视，也不想出去走走，也不说话。到了十点半就去睡觉。他们俩变得话少起来。高兴也试图让她开心。他悄悄定了去三亚旅游的行程，希望五一出去走走，可以散散心。

在出发前一天收拾衣服的时候，林丽发现之前的衣服和裙子有的变得有些挤了，腰身变大了，她很怅然。高兴安慰说，现在这样挺好的，圆润有肉，看上去有福。

她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赶早班机去三亚，然而还有半小时起飞的时候，突然通知海航的飞机遇到航空管制，要延后飞，至于什么时候飞还未知。工作人员给大家发了吃的。大家耐心等了两个小时，到了九点多，终于起飞了。

到了三亚后，明媚的阳光，湛蓝的海水和新鲜的空气，林丽的心情一下子亮起来，她终于有笑容了。他们在三亚住的不是五星酒店而是在小区的民宿，可以做饭的那种。

他们去逛了当地的菜市场，自己买菜回来做饭。房子里有厨具和餐具。傍晚，他们一下楼，就是海，可以去游泳，非常惬意。

他们还去了槟榔河，当地的少数民族聚居的一个村，以前林丽做项目在那附近，比较熟那里。那个地方有稀有的山兰米酒。那个酒产量很少，因为山兰米很少。喝一小杯就可以睡上三个小时。

他们去看了村里的博物馆，还去村民家里摘椰子和芒果，非常有意思。这些欢乐的日子冲淡了夫妻俩的心伤。他们的感情也慢慢回复。夫妻俩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

林丽真想一直这样，不用上班。但是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节日结束后，他们又开始上班。大半年后，林丽才慢慢疗愈自己，他们每个周末都会出去玩，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呆在家里瞎想。

终于又到了一年过年。这一年不容易。他们回去老家过年，但是林丽不想去参加高家的那些亲戚的聚会，他们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估计又会催生。她就找借口说参加同学聚会应付过去。

公公婆婆还算开明，也不强迫她去。林丽结婚后还是很不适应。虽然爸爸妈妈家离公公婆婆家走路15分钟左右，但是老说回娘家，她担心婆婆会不高兴，会不会以为她想逃避做家务，而跑回去。她以前在家没有做过家务。

嫁过来后，每次回来，她就帮忙洗菜、洗碗，其他的就没有做。公公婆婆生活比较简单，家里没有太复杂的家务活。他们炒菜都是白水灼，用辣椒酱拌菜吃，比较少做很硬的菜。

她经常会吃不饱，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只能饿着，一回到自己父母家，她就会吃各种小吃。爸爸妈妈也会给她做。婆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有次高兴有些意见，说她不帮忙包粽子，老跑回家去和外甥玩。

外甥很喜欢她，刚刚在牙牙学语，特别好玩。妹妹他们把孩子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他们自己忙着上班。

不久，高兴在体检中发现肾积水严重了，他最近早上起来容易脸浮肿。医生说他的两个肾盏里都有石头，大概4厘米左右，要做微创手术取出来。

他们经过朋友介绍去了市里最有名泌尿外科，找到了程天医生做手术。医生说，他这个手术要全麻，分成两次做。第一次先做比较严重的右边，住院一周左右出院两周后，再回医院做左边的手术。

高兴的父母得知儿子要住院做手术，他们还问要不要过来帮忙？林丽当时想他们都70多岁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说他们能搞定。于是他们俩就自己安排了。

医生把高兴夫妻俩都叫进办公室，和他们说了手术可能的风险，让家属签署相关的同意书。林丽看到全麻的风险有可能醒不过来，还有微创手术中的风险可能会引起肾脏破裂、割肾等风险。

她被吓到了，问医生这个手术不是说是小手术吗？怎么还要签这么多文件，描述的还挺可怕。医生耐心地解释说，这个只是万一的风险，大概率不会发生。手术成功率95%以上。

高兴的手术被安排在晚上七点半，六点半他就被推进去了，说是注射麻醉药。林丽就在外面等候。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她忐忑不安，心想高兴是个独子，如果有什么怎么和公公婆婆交代呢？婆婆也很担心，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林丽怕他们担心影响身体健康，婆婆心脏不太好。她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下高兴的病情，希望他们不用太紧张。

林丽等到了七点，还没见到投影屏幕上显示高兴开始手术。她等到了快八点，才看到他开始手术了。手术室外面都是等候的家属。这个医院手术在一栋楼里，有几十个手术室。

她旁边坐着的一位阿姨，也在等着她女儿。阿姨说进去四五个小时了，她女儿84年的。之前工作很忙，有鼻窦炎，最近老是说鼻子不通畅，头痛。检查发现是鼻咽癌。

现在正在手术，刚刚护士才端出来切出来的组织，说还要病理检查。林丽听了，觉得很可怕，生命太脆弱了。过了一小时，这个阿姨的女儿终于被推出来了，还没醒过来，有护工帮忙推去病房了。阿姨眼眶红红的，林丽安慰她愿她女儿早日康复。

这个阿姨离开后，林丽一个人坐在阴森的走廊里等待。之前医生说手术大概两小时，如果顺利的话。现在过去快一个半小时了，加上麻醉的时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她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观望。她听到一家人在那里痛哭。

林丽发现这是一大家子在医院外面等。护士端着一盘东西，说是摘除的子宫，旁边的就是异常的组织。林丽不敢看，她赶紧走去楼梯口那边，等到这家人哭哭啼啼推着病人走远了。

林丽才坐在手术室门口那里等。到了晚上十点半，这层手术室就剩下两台手术，其中一台听说已经做了十几个小时，是做脑部的手术。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高兴被推出来了，他还没醒过来。麻药劲还没有过。护工帮忙推回房间，林丽在后面担心地跟着，护士叮嘱她不要让他睡，要不停地叫他，让他醒过来。

到了病房，护士轻轻拍打高兴的脸，让他醒过来。这时他终于睁开迷糊的眼，有些意识不清地说好冷。房间里的空调已经关了。隔壁病床的男生也是才做完手术，他的老婆在照顾他，也是喊冷，他老婆在给他穿袜子。

隔壁病床的病人是割了一个肾，说肾萎缩了。他老婆说幸好他们前两年已经生了孩子。林丽也给高兴盖上被子。他慢慢苏醒了。他旁边还放着仪器监控心跳和血压。

护士交代她和隔壁床的老婆，说今天晚上不要睡太死，注意看仪器，如果心跳低于60，就告诉护士，让她们多和病人聊天。接着就给病人们打点滴，都是消炎的药水，和葡萄糖。说要打好几个小时。

林丽不敢睡，就在旁边和他聊天。隔壁病床也是这样。他们刚手术完还不能吃东西，要等放排气了，才能吃东西。第二天，高兴还是没有排气，隔壁病床已经排气了，在喝粥。

护士给支招，让她去中药店买一斤茴香，放到玻璃碗，加点热水，然后用微波炉加热几分钟，再倒入纱布，绑好，给高兴敷肚子。时不时帮他揉下肚子，让他尽快排气，就可以吃东西 。

高兴肚子都饿极了，他因为打了葡萄糖，才有点能量，但嘴唇苍白。林丽给他加热了三四次茴香敷肚子，他终于排气了。按护士说的，给他吃些流食。她去买了小米粥和白粥。结果高兴不喜欢吃小米粥，只吃了白粥。

次日，护士说可以给他吃点肉粥。就这样到了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