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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历史 > 大唐:父皇,我能辞职吗 > 第230章 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么……

李靖长长叹息,并没有如想象般惊讶惊惶,或懊悔没有早一点装死脱身。

他只是感到无尽的疲惫。

被老李家父子两代人,拿着刀在脖子上比划了半辈子,他也躲得累了。

“呜……!”被褥团里,发妻张出尘哭喊着,发疯似的要冲出来,被李靖死死按住。

张出尘在去年假死脱身,现在是见光死的身份。

陛下不是嗜杀之人,轻易不会“全家伏”,但千万别用死而复生的欺君伎俩,来挑战陛下的底线。

“嗯?”领头的武侯卫校尉看见被窝里有响动,眉毛一挑。

李靖悻悻地笑道:

“爱妾年少,慑于天使之威,乃至于此。”

校尉的眉毛几乎要顶到刘海了,瞪大了惊讶的眼睛,眼神中带着钦佩。

老将军老当益壮啊!

“没事的,没事的,我俩一把年纪都活够本了,总有先后的。”

李靖轻声说着,温柔地拍了拍被褥。

被褥里的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是还在微微颤抖,压抑着啜泣。

李靖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在校尉的搀扶下,认命地跟着刽子手们离开了房间。

“带路吧。”

刚踏入廊下,他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家里养的那只猛虎,此刻正躺在血泊之中,像块毯子似的一动不动。

在老虎尸体的一旁,几个士兵正在一个倒霉蛋包扎伤口,他的颈部和胸口布满了鲜红的爪痕,疼得哎哟哎哟地叫着。

“妈的,这畜生真特么……”士兵骂道。

但一看见李靖将军,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连伤员也停止了口申口今。

君令不可违,注目礼是士兵们对这位军神最后的敬意。

李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闭起眼睛不去看它和他们。

走出家宅的路,漫长得就像他的一生。

踏出房门,庭院里已经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如临大敌。

“我只是一个无力的糟老头,诸位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李靖略带揶揄。

校尉毕恭毕敬地说:

“将军勇猛不可挡,不敢不郑重对待。”

李靖:“谁下的命令?监国殿下?”

校尉摇摇头:“不敢说。”

李靖:“抑或陛下?”

校尉点点头:“是为难在下了,老将军。”

李靖看看校尉,校尉看看他。

总觉得这执行公务的小子,好像在暗示我啊……李靖继续追问道:

“陛下远在漠南,怎么会突然想起我这幅冢中枯骨?”

校尉摇摇头:“不知道。”

李靖:“难道陛下在前线,遇到了什么事情?”

校尉点点头:“是非曲直不是我能知道的。”

在对方的放水下,李靖大致猜出了来龙去脉——

皇帝陛下不是在前线闲着没事,突然心血来潮给李靖老哥一个惊吓。

多半是出征前已经吩咐过了,万一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就把他这个隐患提前扑灭,保证储君顺利继位。

李世民陛下终归还是不相信后人的智慧,不敢将他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留给下一代啊。

李靖也只能怪自己活得太长,落得个晚节不保……

“也就是说,陛下确实在薛延陀前线阴沟翻船了么?”

对于这个送命题,校尉是真的不敢透露了,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马车。

“劳烦李卫公随我上车。”

押赴刑场。

李靖又疲惫地叹了口气,回头惆怅地看了一眼这座囚笼一样的宅子,便要上车。

“刀下留人!”

府门外突然杀出来十几个骑着马的凶徒,咋咋呼呼地喊叫着。

火光映照在他们身上,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是铠甲!那些是披甲的骑兵!

李靖一愣。

萧道光的人马不是隐藏在城外吗?怎么提前得到风声,杀进城了?

押送他的兵士们立刻警惕起来。

校尉严辞警告:

“呔!武侯卫押送人犯,何方贼人敢来劫狱!”

“我是你上司!”对方大喝一声。

咦?

校尉一愣。

两人对骂,有说“我是你大爷”的,“我是你祖宗”的。

可“我是你上司”,倒是比较罕见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和他对喷的一骑已经一马当先,落在面前。

校尉借着火光定睛一看,吃了一惊:

“苏将军?”

和他对喷的人,居然还真是他的顶头上司,左武侯中郎将苏定方!

然而,苏将军虽是熟人,但他率领的那十几个骑兵,却都面生得很。

不仅如此,虽然能看出来那些骑兵所穿的都是唐军制式盔甲,但显然比武侯卫这一身吊儿郎当的半身甲要坚固、全面得多。

而更古怪的是,苏将军怀里还安安稳稳地坐着一个白胖小子,正对他们指手画脚:

“把人给我放了。”

不是,你小子谁啊……

“殿下?!”李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殿下?哪个殿下,监国殿下?

校尉脑子一根筋没转过来。

“怎么还不放人?”

李明小眉毛一皱。

为虎作伥的苏定方立刻大吼一声:

“听见没?还不快放!”

校尉的脸上立刻现出纠结的神色:

“可是录事参军说房玄龄相公说,陛下说过,如果,万一,陛下遇上……”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

一边是前来亲自督办的监国殿下本人。

另一边是不知转了多少手的“皇帝诏曰”。

再不机灵认死理的主儿,也知道该怎么选。

“嘿……嘿嘿。”

校尉慢慢放松了押送李靖老大爷的手,在他肩膀上掸一掸,尴尬地干笑一声:

“那个……您衣服皱了。”

李靖笑眯眯地拍拍他:

“你是一个好后生。”

校尉差点哭了。

“李将军,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李明在马上说道:

“京城有变,父皇和我都被奸臣陷害,和我去辽东,让你充~分发挥领兵之才!”

四嫡子要打内战了么……结合陛下有难的推测,李靖下意识做出了猜想。

除了要打仗,有哪个统治者敢把他放出来?

你们李唐一家,祖孙三代,都不过是把我当成用过即弃的战争机器么……

第三次从老李家的屠刀下死里逃生,李靖是真的累了,心中泛起无限的悲凉,故意说道:

“我还有事,殿下如果事急可以先走,我随后就到。”

苏定方差点从马上跌下来。

不是,老领导……您的命都是李明殿下救的,怎么在这时候还摆起谱来了?

只要他一句话,随时可以让您脑袋搬家!

就像李君羡一样!

苏定方在心里大声呐喊,但也只敢在心里这么喊喊。

这个可怕的小肉球还在他怀里呢……

“好,一言为定!”

未曾想,李明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潇洒地一挥手:

“走。”

没动。

“咳咳。”李明干咳一声,暗中扯扯苏定方的衣摆:

“愣着干啥?快走啊!”

“啊?哦哦哦!”苏定方这才从震惊中惊醒,策马扬鞭,率领十几骑绝尘而去。

小校尉看着远去的滚滚烟尘,和手下们面面相觑,莫名感到有些尴尬。

“那个……给您添麻烦了。”最后,还得是他这个小领导不得不硬着头皮,对李靖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那我们先走了哈?”

一群大半夜加班的基层公务员背着伤员,悻悻离去。

李靖仍然杵在原地,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没想到,传说中睚眦必报、蛮横暴躁的“那位”殿下,居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执掌力足够强,李靖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可看李明那副急匆匆出奔辽东的狼狈模样,也不像是能完全掌握全局的样子啊……

“莫非……能真心不忌惮我的,也只有那位从零开始打下一片天地的殿下了吧……”

李靖喃喃着,突然一拍脑袋,急匆匆冲向屋里,无视走廊里的老虎尸体,一路大喊:

“我没事!我没事!”

等他冲进卧室,老婆子刚站上凳子,往脖子上套绞索,正惊疑地看着他。

“傻子,你这傻子!”

李靖慌忙把张出尘放下来,百感交集地搂着她:

“我就知道你要犯傻……”

一对白首伉俪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良久,张出尘好奇地问:

“到底怎么回事?良人怎么……”

“是李明,李明殿下放了我们!”李靖急促地说道:

“走!长安非久留之地,李明殿下走了,我们也得赶快,叫上萧道光的五百骑兵,速速北上!”

“去南扶余百济吗?”

“去辽东!”

…………

“殿下,不是……”苏定方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冒着巨大风险,浪费宝贵时间来到李卫公府上,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来都来了,怎么不把李靖打包一起带走,老头随便一个借口就放过了?

“他爱来不来,不肯来随他去,把他绑到辽东也没用。”李明道。

“况且,他也确实有事。”

“能有什么事?收拾细软?”

“收拢部队。你不知道?你的老领导在长安市郊藏了五百全甲骑兵。”

“?!”苏定方惊了。

他突然能理解,陛下为什么对曾经他的顶头上司李靖这么严防死守了。

这老东西是真的人老心不老啊!

私藏一副铁甲都够九族消消乐了,私藏五百副,还是在京郊。

这是要让皇族九族消消乐吗?

在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中,这五百铁甲重骑都足够扭转胜负了!

“这五百人如果能加入我方,将是极大的助力。如果李靖能分头替我收拢这些人马,那便再好不过。”

李明解释道。

出长安的一路,未必就一路坦途了。

因为大唐国土虽大,但能供几百骑跑长途的大路,全国只有这么几条。

说不定会撞上李泰的部队。

这一路是需要五百人保驾护航的。

即使到了辽东,这五百人也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因为辽东二州,再怎么发展也就拢共二十多万人,能拉出去打野战(比保家卫国的防御战要求高得多)的兵顶多能拉出来三、四千。

这已经算很穷兵黩武了,相当于适龄男性的近十分之一都应征入伍了,算上昂贵的马匹、盔甲、装备、训练,以及一比五至一比十的民夫后勤保障……

三四千人的部队将让辽东的青壮劳动力近乎枯竭,生产发展几乎停滞,长期拖垮整个政权。

所以,五百具装骑兵,是真的有很大作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放李靖自由、让他带兵来投,比把他这个光杆司令绑到辽东划算多了。

即使李靖食言跑路的风险确实存在,为了那五百人,这险也是值得冒的。

“不论如何,我们十几轻骑赶路足够快,卫国公府离皇宫也足够近,差不多能和皇后殿下的大部队同时抵达永安桥。”

苏定方松口气说道。

和李明短暂接触后,他发现,虽然殿下老是有脑洞大开的主意,但这些安排其实都是有其合理性的和可行性的。

“还有时间是吧?那就再去接个人。”李明一拍脑袋。

苏定方只想扇自己耳光。

收回刚才的话,李明殿下的脱线才是常态!

“去赵国公府。”

苏定方在心里一思忖,吃了一惊:

“长孙无忌公的府上?他不是……”

他不是您的政敌吗?

难道您把魏王、晋王的亲舅舅都给策反了?!

…………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在卧榻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李明、房玄龄、侯君集……碍事的十四奸党都全部消失了。

接下来,朝廷众臣都会完全听命于我。我就是新大唐的皇帝!

长孙无忌一把年纪了,也忍不住把头蒙在被子里笑出声。

“不行,还不能笑。”老长孙回过劲儿来,开始思考。

“李明殿下奸诈狡猾,怎么会自己突然跑到辽东,而把治国大权轻易地交给了我?甚至还把朝中的掣肘势力都替我流放到了东北……”

无事献殷勤,一定是糖衣炮弹。

长孙无忌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李明大概率给他挖了个大坑。

但以他目前所知的情报,还无法得知这个坑具体在哪里。

这段时间,堂堂国舅称得上是“闭目塞听”——

李明、李泰、李承乾一伙在策划些什么大新闻,那肯定是背着他的。

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连公认的乖宝宝、他的小外甥兼小主君,李治,也在背着他,和瓦岗寨那伙山贼鬼混在一起……

“不行,光我一个人,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

长孙无忌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披上衣衫,向候在门外的婢女大声吩咐:

“点灯,我要去书房!”

很快,下人们提着灯,簇拥着长孙老爷,穿过游廊,风风火火地走向书房。

长孙无忌决定,自己今晚黄袍加身这事儿,还是得赶紧和晋王李治报告一声。

治国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背着晋王殿下,自己就操办了。

说到底,他们长孙家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仔,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真的把老李家的李治给架空了。

而且多个脑袋一起想问题,说不定李治能知道,李明的坑到底挖在哪儿呢……

“问题是,李治殿下到底藏到哪儿去了啊?”

长孙无忌有些抓瞎。

这几天,李治突然不见了。

不在立政殿,更不在赵国公府。

也不在李世绩、程知节等瓦岗寨旧将的府上。

好像突然人间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下落。

“找不到就找不到,反正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他了,我没有责任,出了什么问题都是晋王全责……”

长孙无忌正颇为官僚地思忖着,却好像隐约听见,院子外传来哒哒马蹄声。

这时候有人骑马?不怕犯宵禁么?

簌簌。

就在这时,游廊外的庭院里,墙根边的草丛里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好像是有什么动物,在顺着墙根爬。

“谁!哪个毛贼敢擅闯国公府?!”

下人立刻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厉声喝道,把手里的灯往上提。

扩大的火光,映照出了坐在墙顶上的黑影。

“长孙延?!”

长孙无忌看清了那个黑影,不由得惊呼出声。

“阿翁?”长孙延半夜翻墙被当场抓包,讪笑着摸着脑袋,活像一个纯朴的田间农民。

“大晚上的,你爬到墙上干什么?快下来!”长孙无忌生气又纳闷。

“抱歉阿翁,计划有变。”

长孙延对长孙无忌露出憨厚的笑容:

“我可能得提前半天出发,去辽东。”

院墙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奶声奶气的、化成灰长孙无忌也能认出来的声音——

“长孙延!别磨蹭了,快走!晚了就出不去了!”

是监国殿下李明的声音。

“那么阿翁,后会有期!”

长孙延向阿翁抱拳,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了长孙无忌的视野里。

哒哒哒……大街上又想起了一连串欢快的马蹄声。

长孙无忌在仆人们的簇拥下,在深秋的夜风中独自凌乱。

“大郎,天冷,小心冻着……”仆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长孙无忌这才如梦方醒,神情变幻。

大半夜的,怎么李明殿下选择在这时候出发?

连明天都等不到吗?

而且为什么是骑马,而不是坐车?

如此匆忙地离开皇宫?

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说,首都……整个大唐,即将发生什么?

“而陛下,在前线下落不明……”

长孙无忌反复咀嚼着这则消息,凛冽的北风无情地刮在他身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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