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种长生 第二百二十三章：真相（二）

宛朝阳摆了摆手，解释道

“我知道，发现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只是早晚罢了，不过，你现在应该猜到我真正要做的是什么了吧？”

常安笑着摇摇头

“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狡猾了，我是真的以为你要复活刑天，直到太央城覆灭，蓬莱再现世间，我还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传说中的大楼主死在了太央之难中，我一度以为十二楼的计划已经破产了。”

“让我们回到故事里，我在楚氏山庄的时候，恰好陌北也下山了，而他下山是为了给我提供一些消息，关于顾缘武的消息，以及昆仑的消息，我这才知道，三年前曾经有人去过昆仑，带走了一些死在那里的江湖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在楚氏山庄里，通过与楚大庄主的交谈，我得知了当年顾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而更重要的是，三两和严四海在京城的遭遇，以及老周的死，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北境没雪州，于是，我必须继续往北，查一查一年前，同样发生在北境的男童失踪案。”

“直到张玉官的出现，他的存在似乎与十二楼的计划格格不入，那条自北境起始，通往京城和幽州的通道出自他之手，曼珠沙华也是由他亲自负责，还在替十二楼搜寻当年被顾经世扣留的那批青铜，灭顾家满门的元凶也是他。”

“但他本身却极其独特，十二楼在北境的布置，更像是为他而存在，他在十二楼诸位楼主中，实在是太特别了，如果说其他的楼主是为了十二楼而存在，那十二楼更像是为了他而存在一般，十二楼布置在北境的所有人力，物力，资源，都是为了他的修行，我甚至以为，他就是十二楼的大楼主，否则怎么会如此？”

常安盯着宛朝阳，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让他失望了，宛朝阳自始至终十分平静，并没有展现出任何一丝波动。

只见他开口说道

“如果陌北已经告诉了你顾缘武的事情，那么有一个人，应该早已出现在了你的视线中，而你似乎从头到尾，都故意避开了那个人。”

常安闻言一怔，旋即笑道

“你是想说布轻文，也就是真正的顾缘武？”

宛朝阳点点头，实际上不只是常安，包括宛朝阳自己在内，他们两人从开始谈到现在，言语之间，都在刻意地回避这个名字。

并非他们对这个人的存在视若无睹，但为何之前一直不提他，便只有两人心里各自清楚了。

“宛兄你似乎也不是很愿意提及这个人。”

“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我很佩服他，此人无论是智慧还是胆识，都堪称一流，能在你我之间布下如此大局，实在是难得，让他成为未来江湖的主角之一，未尝不可，否则常安兄你今日死在了幽州，未来的江湖只剩些蠢货，岂不是太无趣。”

“咕噜。”

饮下一口酒，抛回给宛朝阳，常安怅然地望着远处。

“不得不说，未来的江湖会很精彩，而你说得对，我未必能看得到。”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思绪，继续说道

“接着我们的故事，我们回过头去看，布轻文设下的局，确实难解，他只用半张蓬莱图就调开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梁工本就是他的人，那半张蓬莱图，一开始就是为了送到我的手上，而当我破了你在北境布地局，他又掐准时机，将另外半张蓬莱图送到了我的手上，自此，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在幽州的身上。”

宛朝阳伸出手，打断了常安，补充道

“还有一件事，凉州案中，梁工应我十二楼之约，前往凉州，却因为曲逢直的死，而困在了客栈里，也是他早就设计好的，楚玉楼在凉州城外伏击了刚出青州的你，而你又在客栈里遇到了楚玉楼，这一点，在你的心里更加深十二楼与梁工有关系的印象，看似梁工是我十二楼的人，在你眼里也是如此。”

常安表示同意

“当日他扮作平川出现在我的眼前，应该就是为了在我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事后我一旦反应过来他就是梁工，那么我必然会将他和十二楼扯上联系。”

“说来可笑，这位状元郎的计谋最可怕之处在于，即便我事后想明白了一切，最终也不得不继续配合他的计划，即便我想阻止，远在北方的我，也毫无办法。”

“既然我拿到了完整的蓬莱图，自然也明白了十二楼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就该去幽州了，与此同时，远在中原的他，已经准备好，来一场彻彻底底，翻天覆地，史无前例的大复仇。”

宛朝阳苦笑道

“关于太央之难，我是亲历者，自然比你有更深的体会，那小子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不是我留了一手，恐怕就真的死在了那里。”

常安摇了摇头，严肃说道

“不，你不会死的，因为布轻文，本就是你规划的宏伟愿景中的一部分，你又怎会死在他的手上？”

“三年前一切结束之后，你又返回了昆仑，带走了一些江湖客，我一直在想，大楼主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严四海通过飞鸽传书告诉了我，在太央城死去的那个大楼主，竟然是吕洞玄，直到陈布衣告诉我，一年前，他在湘西州小阴间遇到的黑衣剑客，就是吕洞玄，终于让我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而我也终于想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

“哦？十二楼，不就是想进入蓬莱神境吗，还能做什么？”

常安摇了摇头

“我说的不是十二楼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这有什么区别，我不就是十二楼的大楼主吗？”

宛朝阳莞尔一笑。

“你当然不是大楼主，从一开始，十二楼不过就是你完成宏伟愿景的一颗棋子，十二楼大楼主的身份，与你并不匹配，当然，蓬莱人这个身份，也与你并不匹配。”

“那么，请常安兄详细说说。”

“好，那咱们就从进入幽州开始，再复盘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从这里开始，我对你真正产生了怀疑，乃至确认你就是十二楼幕后之人。”

“洗耳恭听。”

宛朝阳端正了坐姿，表情十分认真，似乎真的在认真倾听。

“我第一次对你产生明确的疑心，是在那一晚将你从龙楼救下之后。”

“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宛朝阳煞有介事地问道。

“周自横的对门，那个张大爷的出现，那晚我将你救走，顺道把周自横带回大院里，这件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可是第二天大早上，清清被抓走了，张大爷居然直接找上门来给周自横报信，请问张大爷是怎么知道周自横在我这里的？”

“原来如此，除了你自己之外，有可能告诉张大爷消息的人只有两人，我和周自横自己。”

“对，这便是我真正对你起疑的开始。”

“而更加加深我的疑心的，则是你告诉我的信息，你自称是在采石场被大楼主抓回了十二楼，如果你真的一直被绑在龙楼的外面，你是怎么能对幽州的了解比我还深的，甚至连幽州大比这件事，你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直被绑在龙楼吗？”

“更何况，在大院里，你一直在某些关键的信息上误导我，比如新派的记忆篡改，你似乎一直想让我认为，新派所做的事情是简单的篡改记忆，但陈楼主在小阴间的故事告诉我，他所做的实验，一直是与轮回有关，而不是简单的篡改记忆。”

宛朝阳摊手道

“兴许我只是单纯这么猜测的呢？”

常安摇头道

“可你在后来，越来越笃定你这个说法，这显然不是无意的猜测。”

“我在救下清清他们之后，却在清清的眼里看到了陌生人的一生，那场面极其可怖，至今想起来，都让我觉得不寒而栗，按照你给我的说法，陈楼主正在进行记忆篡改的实验，恐怕就连陈楼主自己都这么认为。”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茫然的陈布衣。

“但事后回想一下，那可是一个人完整人生的记忆，陈楼主有那个本领吗？”

“此事暂且不提，咱们接着往下说，之后，便是五城督造区之乱，大管家与陈楼主联手在我眼前演了一出戏，目的是希望我成为幽州之主。”

“但这个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十几个劳工，诡异的是，没有人看到是谁杀的。”

“陈楼主与大管家认为是大楼主复活了。”

“常安兄你也这么认为？”

宛朝阳看着常安，认真地问道。

常安给出了一个很简洁的答案

“不知道。”

然后接着说道

“布轻文设下的请仙之局，就算大楼主再谨慎，不轻易入局，也一定会出现在京城，极死之毒出现在太央城，这件事对十二楼来说，太重大了，太央之难结束后，根据三两和严四海传递来的消息，你和大楼主同时出现在了京城，加上当时我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如果死掉的那个大楼主真的是吕兄假扮，那么真正的大楼主是谁？”

宛朝阳叹了口气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被你看出了这么多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