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的历程 第232章：亡灵，灵月

“你好。”

在面对第九个亡灵时，雁阿九终于听到了自己熟悉的语言。

从第六位上前的亡灵开始，雁阿九可以从他们的服装看出五部族的元素，而实际上，这几个亡灵也正是如今“破魔”“天音”“玄速”“五毒”“鬼谷”五大部族的先祖。

第九个亡灵用”你好。“来同雁阿九打招呼，雁阿九立刻回应道：”你好。“

亡灵的面容上露出欣喜和自豪的颜色，不过当他再次开口时，雁阿九却只能从中辨别出极少的几个词汇：

”你、破魔、来到。“

雁阿九无法从这三个词中辨别对方话语中的含义，他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用亡灵话语中的词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我来自破魔族，从南方来到这里，我叫雁阿九，你好。“

这一次，雁阿九脸上的为难之色转移到了那名亡灵的脸上。

那亡灵与他的同伴们对视了一眼，最后默默退下。

越是往后，沟通的希望也就越是渺茫。

可是在第十位亡灵硬着头皮正要上前的时候，最后一名却闪到了雁阿九的面前。

”早说话不就好了，你是破魔族人，对吧？“

雁阿九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这位面容只有十岁的亡灵，当然从时间的跨度上来看，她大概有上千岁了——可是她这么小，竟能准确地使用通用语！

一千年是什么概念？千年以前，雷云帝国还没有建成，强大如蕴神藤皇那样的千年武兽，千年前都还未诞生，然而据雁阿九所知，通用语的流行是距今二三百年前才开始的事情。

”是的，请问您是？“雁阿九左思右想，还是用了敬语。

”太好了！没想到老骗子说的是真的！“亡灵女孩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只不过压根没有理会雁阿九的话。

“‘老骗子’指的是谁？他说什么了？”雁阿九小心地提问。

“老骗子他，他是我的丈夫，是我族、不，他是整个星罗最厉害的预言人，而我是最厉害的语言人，我精通二十国的语言。”

雁阿九猜测她说的“老骗子”是一位预言家，而她自己本身是一名语言学家，这并不难猜。

只是她说的‘丈夫’是什么意思？这么小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有丈夫……莫非那个时候丈夫这个词，是指”师父”之类？

雁阿九揉了揉脑袋，决定暂且把这名亡灵女孩当作千年前的一位天才女孩，精通二十国的语言，而她的老师是当时一位极其厉害的预言家。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能和我顺利沟通。”雁阿九用简短的话语向这位亡灵表示，自己听懂了她所说的话。

“你难道不好奇我叫什么名字吗？你不好奇我丈夫是谁吗？这是他说的，他说即便以前年后也会有人来问及我们名字的，预言是真的。”

雁阿九这才发觉过来，这名亡灵的思维相当混乱，放在人类身上就是有些神志不清。自己问她名字，包括问她老师名字的时候，她都答非所问，可是当自己不再问时，她却主动提起了。

”我叫灵月，我丈夫叫灵光。你来了，证明预言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个也预言是真的！呜呜，怎么可以是真的呢……”

亡灵女孩捂住了脑袋，痛哭起来。

灵月，灵光，这两个名字在云初大陆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雁阿九心里五味杂陈，曾经也有这么一位“亡灵女孩”在自己的面前失声痛哭过，那是恢复记忆前的慕玲芳。

可是眼前的亡灵又是在为什么而哭呢？是因为预言被证实了？那也不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啊？

“请问，关于你老师提到的那个预言，里面究竟说了什么呢？”雁阿九虽然很不忍心，但他必须要打断这位亡灵，他的手中拿着引走追踪者的共鸣晶石，不能再在林地停留太久。

灵月闻言停了下来，说道：

”老师？不是我的老师，是我丈夫。我丈夫的预言是这样说的，在我和他死去的九百九十九年之后，星罗将要完蛋，如果要挽回这个局面，活人和死人都要出力才行。这就是我丈夫的预言。“

其余的亡灵或许是听不懂二人之间的对话，只是围着他们，静静地伫立。

“你方才说我来了，证明预言是真的。这里的预言指的又是什么呢？”

“为了挽回星罗毁灭的局面，活人要靠在世的帝王来领导，可是死人，死人靠谁呢？总得有人看得见死人们呐！我们所有人一千年来守在这里，每每遇到活人就向他们放箭，以此来分辨能够看到我们的人，当然，一千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能看见我们的人。“亡灵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随即却又脸色大变。

”可是你来得，这么晚！这么晚！也许太迟了。一千年已经过去了，星罗距离预言中的完蛋还剩多久……几年？还是十几年？“亡灵女孩懊恼地蹲了下去，仿佛云初大陆已经在她面前毁灭了似的，她又开始哭了起来，这次是嘤嘤的哭声，哭得更加凄惨了。

”灵月，您是人类联军和圣山灵族大战时期的人吧？星罗是那时你们对云初大陆的称谓？我想说的是，如今外面的世界都还好好的，没有战乱，只有和平，一切都很好。“雁阿九很怪异，即便是在云霞岛上的时候，面对七位千年武兽之间的滔天混战，他也没有出现过”世界要完蛋“这样的念头。可是转念一想，星罗这个词在灵月的口中反复出现，自己以前似乎也在哪里听到过，是在哪呢？雁阿九心想着，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却始终没有回想起来。

雁阿九的安慰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灵月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这令他陷入了难堪。

雁阿九之前看到这里有如此众多的亡灵，原本想着可以从它们这里得到帮助，获取有关古战场遗迹的一些信息。谁知千年以前人类的语言与现在并不共通，唯一能与自己交流的亡灵，却又根本不关心其他事情，反倒是对子虚乌有的世界毁灭一事耿耿于怀。

如此，他还不如尽快和兰斯洛特等人会合，然后按计划将共鸣晶石带到远处。

灵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雁阿九的意图，她站起身子，虽然是矮矮的身子，但却愤愤然对雁阿九说道：”你要走吗？你要去做什么？“

雁阿九迟疑了一下，把自己和兰斯洛特等人的计划简要说给这位亡灵听。

”越听越气，越听越气，你这家伙！“灵月说着，居然跳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雁阿九的脑门上——她自然拍不到，因为她是亡灵。

灵月又说：”你竟然为了这么点事情，以身犯险！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很重要的事吗？“

雁阿九哑然，还没等他开口，亡灵女孩转身钻入了围观的亡灵们之中，抓住一个，嘟嘟囔囔一阵，似乎是在询问。

询问未果，她又把那名之前询问的亡灵撇在一边，抓住另外一个亡灵，问起话来。

雁阿九这才明白，灵月虽然看上去年龄比较小，可是她在生前的声望却远高于其他亡灵，就像云霞岛上的所有亡灵之中，要数克拉克首领最为德高望重。

不一会儿，灵月从亡灵之中折返回来：”杀害林地边缘那两人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灰衣服的人，他往南面去了。“

”谢谢，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雁阿九微微颔首。

”我不允许你去！我们这些人，死了都还守在这里，守了一千年，才守到你来，你对上那个灰衣人，就会死的。虽然最后整个世界还是要完蛋。“灵月尽可能地和雁阿九把话说明白，雁阿九对他们这些亡灵来说意义重大，希望他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第二百三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