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的历程 第23章：感知训练场

夜晚，山洞外面已是淅淅沥沥地雨声，山洞中的一切都被黑暗掩盖。一道赤练的闪电在天空中划过，在黑黝黝的洞壁上留下转瞬的光亮。

凝脂草的药效出奇的好，药力逐渐吸收完毕后，雁阿九便轻哼一声醒来。

“好暗啊。”

雁阿九不知朝谁抱怨了一声，又问道：“拉布拉多先生，你还在吗？”

果然，没有回应，拉布拉多一般没有心思等他这么久。

没有光，油灯已经在慕玲芳的搜刮下被带走了；更令雁阿九感到难堪的是，已是深夜，连一点可以吃的食物都没有……

“砰。”

用修灵点燃一个火团，他在大概辨清位置之后摸索着走到了洞口——雨下的很大，他却仿佛没有知觉的走出了洞外。

倘若是平时，家里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食物的储备；再不济，碰上下雨的日子，外出打猎也可以披上自制的蓑衣。雁阿九一边走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脚下一个趔趄，暗骂自己不小心。

他停了下来，立在一棵被闪电劈折了的树旁，只是十分平常的白树，只不过大雨下它的树干依旧在燃烧。这也或许是雁阿九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朝这个方向走的原因。

晚上的气温很低，外加下着大雨，周围的环境又湿又冷；雁阿九倚着树坐下来，打起精神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然而没有什么意外可发生的，雁阿九坐着等，背后这棵白树经过雨中的不完全燃烧，形成的木炭晒干之后便可以制成不错的燃料，比容易起烟的干柴要好。

其实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到猎物是件很艰难的事情，相反自己在夜晚出来需要承受的风险要比平时大得多……但他就是想出来，反正修灵布防之后就连一般的武兽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雁阿九喃喃自语道，回应是雨声和白树正在被烧焦。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这是一种十分不好的状态。

有东西。

火光可以用来抵御和驱赶一般的野兽，然而对于某些低等类武兽来说却是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这次雁阿九遇到的是一头五十年修为左右的箭猪(注：不同于豪猪)。

箭猪这类武兽雁阿九曾几次遇到过，所以凭借声音和气味便可以判断出来，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

只是这只箭猪的修为要比从前看到过的要略高一点。雁阿九定神站了起来，其实那只箭猪早已发现了他，此刻距离他不足百米。这正是箭猪发起攻击的最佳攻击范围。

箭猪自然不会放箭，但是它们有着十分强大的冲撞能力，百米之内不出几秒，它那半吨重的身躯便会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来到你跟前；士者以下正面遭遇箭猪的冲撞，非死即伤！

雁阿九握住了战锤，箭猪的猪肉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那头箭猪似乎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进攻的动作显得犹豫不决起来，它不停地呼噜着，像是在威胁。但凡武兽都拥有着超出野兽的灵智，这只箭猪虽然不是智慧型武兽，但它也能够觉察出雁阿九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雁阿九见状愣了愣，假装朝后方逃窜，再装作巧不巧地脚下一滑，身子直撞到那株烧焦的白树上……为了让这只武兽掉以轻心，雁阿九很没形象地在泥泞的地上翻滚着，不断地模仿挣扎的动作。

箭猪是杂食性动物，面对送上嘴边的“食物”，它不再犹豫了。

“咚咚咚咚……”

箭猪的身体跑动起来，每一步就好像是引发了小型地震似的，雁阿九仍很有耐心地继续在泥地中滚动。

“哦咿！！！”

箭猪兴奋地将猪嘴上的獠牙插进了臆想之中的猎物里，不出片刻便发出一声受骗后恼怒的嘶叫，一整节猪牙都全部没入了泥土之中。雁阿九此时却已经起身，战力爆发，强大的气息令箭猪的恼怒直接变成了战栗。

他用的是锤柄。箭猪的全身覆盖着一层极其厚实的角质甲片，对于锋刃有着很强的抗性；其皮下的脂质又对阿九使用的战锤有着很强的抗震效果，但是面对这既尖锐又分量十足的锤柄末端，这样的两层防御根本抵挡不住。

鲜血喷洒，锤柄如同剑一般没入了箭猪的身体当中，留下一个血洞。

雁阿九随即跳开，箭猪的猪牙从他的脚底下掠过。

雁阿九把自己攻击的位置选择在箭猪的一处动脉，一击命中，血柱从箭猪身上喷出五六米远。如果在白天看的话，以白树为中心，猩红的血色染红了土地。

“呼哧……呼哧……”生命顽强的箭猪又一次地向雁阿九发出了冲击，然而换来的是一次闪避以及血液的加速流失。

它绿幽幽的眼睛当中渐渐地流露出了绝望，还有，疯狂！

半吨重的身体超出常理地飞越出了数米，然而攻击却依旧没有奏效——它在空中被同样跃起的雁阿九擒住一蹄，面朝下地撞击在泥泞的土地上。

“噗！”

“哦咿！”

“噗！”雁阿九赤手空拳地抡砸，每一次都用尽全力，他本可以看着箭猪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样浪费体力的行为却不知为何。

箭猪的嚎叫声逐渐地低了下去，而雁阿九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直至自己的每一丝修灵都消耗光。

远方出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那是云层与云层摩擦后发出的雷暴。

黑暗中有一双淡绿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眸子的主人身着白裙，大雨倾盆却无法沾湿她的衣角。

慕玲芳夜里原本是决定回来一趟，想查看一下雁阿九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出现在雁阿九的视线当中。

“他这么生气，是因为我那时躲开了他吗……”慕玲芳呆呆地想着。

“真是个傻瓜，莫名其妙！”

【次日清晨】

“雁阿九你这么有活力啊，就要开始挑战第二关？可不是每一次都可以侥幸通过的哦，事先告诉你，第二关的准入门栏都是士者修为。”

武兽蕴嘴上说着，心思早早地飞向了自己的早餐。

“奖励是什么？”

雁阿九浑身湿漉漉地，毛皮外衣上挂满了水珠，甚至还有水流顺着他的脚跟滑落。

“啊呜……嗯，真是有信心啊，奖励可以先让你看看，唔……下次的美食我还要这盘。”

蕴说话的样子带着食欲上的满足，看着阿九好像就看着另一盘食物——雁阿九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一蓬绿色的细丝从潭穴的地面漂浮而上，停在半空当中。上千细丝形成一股，好似水草在水中招摇一般。

雁阿九伸手去抓，却被武兽蕴立即制止。

“手指头不想要的话，你大可以试试。”蕴严肃地说，也不知道她如何从众多的细丝中抽出一根，美目朝四周望了望，走到一根碗口粗的石笋旁。

细丝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绕了两圈，绷直成一条直线。蕴不紧不慢地控制着它向石笋撞去，就像用一根头发来进行切割。

细丝没有受到阻碍，一透而过。

武兽蕴认真地看了看落在手中的一节石笋尖，嫣然一笑。

雁阿九看得脸色都白了几分，那根细丝之上没有一点能量波动，这也意味着，细丝的坚韧和锋利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

蕴的玉手一挥，所有的细丝都握在了她手上，能量灌注。

这股细丝形成了一柄绿色的光剑，三尺余长，蕴挥剑斩向了潭壁，同样是没入其中，却没有发出金石交加的声响，宛如没入了一块豆腐一般。

“厉害吧？”她得意地说。

“好厉害。”雁阿九不温不火的赞叹令得蕴蹙起了眉头。

“这可是蕴神藤蔓的藤丝，时隔一年才会脱落一条，其柔韧与锋利的特性足以用来切割金石！几乎不会损坏……你这一句‘好厉害’的评价算得了什么？”

雁阿九道：“是很厉害啊，不过，这些藤丝都是你身上脱落的吗？”

蕴嗔怒道：“废话，岛上就我一株蕴神藤蔓！要不是被某人胁迫，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啊……”

从昨天开始，所谓的通关奖励已经不再是由她来随意决定的了。

云霞岛的某处，慕玲芳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蓝色的眼眸呆呆地张望着海面。

“谢谢，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蕴再次开辟了通道，暗自打量雁阿九的后背。

“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你进去就行了，直通感知训练场。”蕴没想过雁阿九居然会回过头来。

“感知训练？”雁阿九诧异道，这个词他甚至从未有在亡灵们那里听说过，而他的武技都是向亡灵们学的。

“修灵，体力，能量，武器……这些都是外力。”蕴挥了挥手中绿色的藤剑：“唯有感知才是一名修炼者内在的实力。”

“……”

“怎么？”

“蕴我记得你是武兽对吧？”

雁阿九痴呆地一问令得武兽蕴嘴下一噎。

“武兽……武兽也是修炼者啊！只不过修炼的形式不同而已。”蕴又觉得将自己和人类的修炼者相比有屈于武兽的尊贵，随即补充道：“当然我们修炼的潜力比你们人类要大得多。”

雁阿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感知训练究竟是……”

“哼，进去了不就知道啦！”蕴不由分说地将雁阿九踹进了石门当中。“真是麻烦死了，感知就是感知，哪有那么多的废话啊。”她擦擦额头，想到可口的食物，刚刚升起的烦恼顿时就一扫而空。

【感知训练场】

雁阿九不敢轻举妄动，这里实在太黑了，如果说伸手不见五指可以形容一个地方很黑，那么这里连自己的鼻梁也不可能看得到。

“只要你能够找到出口就行了，可以肯定的是，出口不会在原地。”蕴略带慵懒的声音在雁阿九的耳边响起，她已经享用完了美味，却发现阿九仍站在原地不动，不动怎么找乐子呀……哦不，不动怎么过关？

她真受不了雁阿九这随时保持高度警惕的性子，还有那勘探周围的习惯。感知训练场，顾名思义，一个训练场而已，其危险性反而比先前的藤蔓森林要低出许多，只是这里的环境如同雁阿九所看到的一样，一点光亮都没有，并且除了自己给他的提示，这里连一点声音都不会有。

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寂静。

雁阿九踏出了一步，无事；再踏一步，依旧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不一会儿他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动，四周愣是一丝动静也没有，纵是阿九的胆量放在此时也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什么都没有的话，这算哪门子闯关？

雁阿九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行进，依旧没有人打扰他，说完话之后，武兽蕴好像也就消失了似的，雁阿九好几次喊她询问，都没有被予以回答。

总不能就这样走下去吧？

雁阿九在向前行进的时候无法探察到周围，于是下意识地探察自身，顿时发现了一些不对。在这个地方，修灵和体力仿佛会自行流失一般，并且流失的速度还不慢，一个时辰之内如果自己还呆在这里，那么一定会被耗干体力以及修灵。

雁阿九看出了一点苗头，蕴肯定是把自己带到了一处极大的场所，限制了自己的视力和听力，并且加快了修灵流失的速度……只要消耗完了自己的体力与修灵，这次闯关便是他失败了。

雁阿九如是想着，心里面已有了对策，面朝正前方，冲刺，陡然加速！再大的范围也会有一个尽头，只要能够冲到这块区域的边缘部分，沿着石壁总能够找寻到出入……

随着身体奔跑起来，修灵与体力的消耗量陡然增加，但即便是1.5倍的消耗速度，这样维持下去应该也不是问题。雁阿九有信心，在奔跑的同时走出一条绝对平直的直线，只不过……

“诶？”

他急急地跑出了几百米，无不是光滑平坦的地面，一块石块却出现在了雁阿九的必经之路上，身体重心瞬间前倾，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有石头……”雁阿九暗骂自己不小心，那石块却以不知道被自己踢向了何处。

潭穴外的蕴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

雁阿九起身，这时武兽蕴的声音再次响起：“指处你之前入口的位置，误差要小于半径五米。”

这可难倒了阿九，他怔住了。自己虽然一直沿着一个方向行走，却从未想过要指出自己最初的位置，加上刚才摔的一跟头，更是连东南西北什么也都分辨不清了。

“看来你已经迷失了方向，没办法指出来，此次闯关结束。”

（第二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