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六十一节·虚空白鲸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大地上的纯银尽数消褪，巫尘的形体屹立于天空之中。而那八枚分别据守八方的八色星辰，便化作了八颗在他的掌上轻巧滚动的玻璃珠。

战斗比预想中更加容易，胜利比预想中更加轻松。这八位从被造之初便几近至高无上，除却基本上不管事的三超神和夹着尾巴做魔的恶魔王以外，根本就没有和祂们平级的个体能够让祂们激烈战斗。而只会虐菜的结果，便是在遇到强敌的瞬间，立刻就会损失惨重。

巫尘便是强敌。

巫尘的力量和位格，甚至还要比祂们高出半个梯度——而当人间界的所有权被他篡取，属于他的湮灭领域得以临时构筑之后。这场战斗，便已然锚定了结果。

强壮的大人在殴打瘦弱小孩时都用尽全力，会发生什么？

哪怕小孩的总数为八，可大人的身上，却是有着严密的防具和锋锐的武装！

所以……

这便是结果。

巫尘的五指轻轻合拢，八枚光球便被纳入他的支配之中。他所拥有的湮灭领域就此补全了八个关键的创世要素。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整片天地，都在产生剧烈的颤动！

那不是凡人，凡物所能够感到的颤动。

那颤动在诸神，诸恶魔的眼中，便是天惊地动！

属于巫尘的力量猛地探出，那在上一刻还被软禁在天界会议之中的奎尔普兰便在尖叫声中被拖曳着出现在巫尘身周。而那在先前和巫尘一起被天罚雷霆轰成粉末的米莉，也在巫尘的身侧骤然重构。

“您做了什么？您做了什么！？”粉发的女神发出惊叫。“人间界正在收缩，世界膜正在闭锁。您竟然试图从造物主的手中，将这个世界夺走！”

“您怎能试图对抗造物主？即便只有祂自己，也比整个人间界的所有事物加起来还多！”

她的声音满是惊恐，满是担忧。她毕竟是被路德拉萨西姆创造出来的神祇，知晓这位观剧的造物主到底有多么恐怖。而也理所当然的，对诸神隐秘一无所知的米莉便也只是坚定地站在巫尘的身周，轻轻地抱住他的手。

“不是试图夺走。”巫尘开口，更正。“是已经夺走了。”

天幕之上，云层正在变厚。放置在世界外侧的光源太阳，被巫尘所获取的光之要素所构筑出来的照明天体取代了功用。

天在变高，地在变厚。时空在变得稳固。每在这片土地上多停留一秒，巫尘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力度便更增一筹。

这个世界，已经归属于他。诸神的意志，已然再难降下。

而除去造物主，恶魔王以外，现在还能够对这方天地造成影响的，便也只剩下了三超神所掌握着的力量。

“您——！”奎尔特兰，忍不住气结。

然而巫尘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她的面容。

“所以，你和我一起吗？”他问。

女神脸上的担忧和惊惶，便也因此而在顷刻间化放下一切的从容。

“我会陪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她捧起巫尘的手。

而巫尘便也点点头，将她和米莉一起，拉到自己身后。

“来了。”

干涉一切的力量，来了。扭转一切的力量，来了。

不是三超神，不是按部就班的大鱼接替小鱼行动。因为就在刚刚，这方世界第一次有凡物对万物的造物主造成了有效进攻。而这头虚空白鲸，第一次品味到了‘失去’的痛。

白鲸的面容，呈现于天穹的外侧。白鲸的幻影，显现于巫尘的前方。这位尊贵的造物主终于不再停滞于观剧席上。而是在它所有的忠诚部下都成为巫尘手中养料之前，先一步下场，然后动了手。

世界的所有权，因祂的降临而被撼动。

世界的边界，那遥远的海洋之中，悄然间便出现了集群的鲸鱼并且翻滚舞动。

属于祂的要素，正被强制性地塞到这方天地之上。因为祂终究是这方天地的造物主。然而即便如此，巫尘的意志也依旧抗衡着祂的行动。

海中出现了大量的鲸鱼，那就干涉渔村，让渔民的数量增多并且以捕鲸为主。人群中出现了鲸鱼的崇拜，那就构造出消费鲸鱼的文化，将鱼油和鱼肉作为畅销品纳入经济系统之中。

祂的干涉，因此而被扰动。

即便是天空中出现了鲸鱼形状的云块，也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风打乱它的结构。

祂终于被迫向巫尘开口。

【你很有意思，外来人。】——巫尘已经使用了太多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当他的‘湮灭’被成功构筑之时，上古卷轴便再也无法遮掩他的行踪。

【但你也很失礼——你将属于我的东西夺走，并且还企图将它据为己有。】

不能回答。

言语上的失利，便会造成所有权的变更。就算开口，也不能够就这方世界的归属放出任何示弱的内容。

“如果你想要，你得自己过来拿。”于是，巫尘回答。

这个回答，并不会让对方满足。

【即便是现在，我也可以将这整个世界连着你捏出来的笼子一起打爆。现在把我的世界还给我，我让你走。】

然而巫尘随时都可以走。

所以巫尘只是安静地看着它，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面容。

“你没有办法从我手中夺回这个世界。”

“你没有办法在摧毁这个世界之前伤到我。”

“你没有办法舍弃它，因为它对你有着重大作用。”

“所以，要不要来打个赌。”

白鲸的尾巴，轻轻摇动起来。

【打什么赌？】

巫尘垂落手指，眼前凭空生成一副地图。那地图中显露出杰潘的轮廓。而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势力，正在地图上不住争斗。

“以这片土地为棋盘，你和我各自选定一国，然后控制它们参与战斗。谁最先消灭对方的国或者支配了这片土地，谁就是这场赌局的胜者。若是你赢，世界还你。若是我胜，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一切，都属于我。”

巫尘面前的地图，向着对面的虚空鲸幻影轻轻推动。

“那么，你敢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