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四十节·行我所欲之事

巫尘离开了临冬城。

当他踏出营塞的围栏时，他看见一支又一支新的军队响应史塔克的召唤而汇集此处。

士气高昂，同仇敌忾。他们的战斗力，将因琼恩的统率和庇护而大幅提升。而即便是在北境兵力远不如当下的旧世界线，罗柏·史塔克所率领的北境士兵，也能够轻易地在战场上夺取一堆又一堆的斩获。

他们即将南下。

他们必然胜出。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北境这一边。而唯一值得考量的，便是北境人在统合维斯特洛诸多势力的时候，那正在燃烧的绝境长城，是否还能够撑得住。

——所以我动身了。

巫尘回过头，看向临冬城的顶部——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个遥远的人影。而那从白忙中腾出时间的琼恩·雪诺，正忧虑地看向大地的北部。

力量并非全无代价。

而在巫尘这里，他所需要支付的代价，便是知晓命运的部分真相——他在变强的同时也将意味着自己已然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高个子。而头顶的天，却是真的要塌。

于是巫尘回过头。

他不再看他，只是继续向着南方迈出脚步。随意地伸出手，一个基于史塔克家传魔法的灵体召唤，便在他面前成功运作。

一个灵魂被召唤了出来，战马的灵魂，它原本正徘徊于周遭的原野之中。而现在，它便在巫尘的面前收束成为了实体的灵质，并有漆黑的马具将其躯壳包裹。

亡灵战马，但不露骸骨。巫尘在触摸它的时候，它便像是一个活物一般打了个响鼻，微热的气息从鼻孔处喷出。

一匹好马。

而巫尘翻身而上。

他轻吸一口气，身上所披着的法袍便变转为黑。而他所找回的龙牙剑，也被淡薄的墨色给悄然包裹。

“我看上去像是一个死亡骑士了。”

巫尘自语道，他戴上了法袍那在平常其实派不上用场的兜帽。而后，他便轻轻地拉动了一下战马的马缰。

马儿跑动了起来。

风在身侧流淌。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有必要准备一套黑色的铠甲披挂在身上，最好这幅铠甲上还有锈蚀的痕迹，像是被浓烟浸染熏烤。

他想，他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拥有它——他只需要随便找到一支应召前往临冬城的军队，之后自然便可以轻松地在它们的后勤车队中找到自己所想要的事物。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这一切都应该由自己动手。

赫拉说得对，他确实有一点洁癖。他不喜欢使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除非那是自己在先前冒险中的斩获。

但这份洁癖，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

——至少我觉得没有。

他想。

他策马奔行，并在离开临冬城足够远的时候解除了身上的认知干扰——路边的人们因此而能够看见他，而其中的大部分人，都在看见他奔行的速度时皱起眉头。

跑，继续向着前跑。

不要理会太多，不要思考太多，不要非要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赋予作用。而在这流淌，不，肆虐的风啸之中，他放任自己的思维和身体都随心所欲地行动。

不要受拘束。

也不要寻找拘束。

在远离赫拉·莫莉之后，巫尘没来由地突然感觉到了一点轻松。自己这位什么都要比自己强出不少的学姐的确给了自己不少压力。然而这份压力，只有在远离她之后，才能够清晰地在身心中感受。

——我终究是想要强过她。

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毕竟巫尘身负多元等级的奇遇，他本就该有终将胜过一切的自傲。然而这份傲气，却在遇到赫拉·莫莉之后，便接连受到打压。

魔法几乎都是从她那里学的。

知晓的秘密在她那里只有很少能够派上用场。

在器量和胸襟方面都未能够胜过任何时候都能够置身事外的她。

而最后，哪怕她实际上是搭了自己奇遇的便车。但这穿越世界的奇迹，却终究也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她什么都比他强。

他费尽气力才做到的事情，她随随便便就能够赶上。

他当然可以承认，这世上总是会出现一些真正意义的绝世天才，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远远比普通人做得更好。

但是……

——我果然还是想要赢过你啊，赫拉·莫莉。

说出来，不要只会在心里想。连大声说话都做不到，又哪里可能把胜利抓在手上？

那么——

肺在舒张。

声带高频振动者，心中的执念，化作开口说出来的话。

“我想要赢过你！学姐！”

意志就此化作了宣告，在已然远离临冬城，那直连君临的国王大道上回荡。不远处一个正好路过的马队朝着巫尘和他的马投来困惑目光，似乎是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何在大路上如此吵闹。

他们没有说什么，骑士和马队迅速地掠过对方。直到彼此都将对方远远抛在身后，才远远从风中传来闲谈的笑。

巫尘并不感到害躁。

不止不觉得，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在比过往更加欢快的歌唱。某种枷锁消褪的愉悦感，便如同轻灵的风一般在自己的身周流淌。

一个认知浮现于他的思绪表层，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他。然而他却完全不想回应，反而大声地斥责着这源自内心深处的宣告。

——闭嘴！我喊出这句话，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做到什么，我没有任何目的的，执行了它！

他对自己大喊大叫。

然而消息的真容，却依旧在他的眼前流淌——那些随着战马的奔行而在体表掠过的风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温和。甚至会像是群活跃的小鸟一般，在他的耳侧歌唱。

元素精通·风，完成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随心所欲地调配身周的风，并将它们塑造成符合自己期望的模样。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而这样的消息，值得向它人分享。

‘喀拉——’断裂的声音，从前方的远处传来。战马减速的时候，巫尘看见了前面路上的断折大树，以及一大群拿着武器的人，堵在断树的周遭。

一群强盗。

他们没有招惹那支马队，但对独行客很有想法。而其中作为头目的人，已经发出示威的喊叫。

……真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