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二十六节·怎么是这个夜王？

‘嘭——’低鸣。

‘轰——’震动。

城墙上的欢呼庆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鸟一般骤然中断。而巫尘那正要离去的步伐，便也就此停下。

有东西在那边。

有巨大的事物，正在雨幕彼方登场。

它无比威严，无比庞大。但透过雨幕，却隐隐传来了某种可怖的扭曲和癫狂。

守夜人们都停了下来。

北境战士们都看向了那雨幕的彼方。

他们中的每个人脸上血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再也难以紧握于手掌。

‘嘭——’闷雷的声音，逐渐增大。

那幽暗的影子，逐渐舒张。

是巨兽，是巨人，还是……

“……夜王。”塞外之王用自己剩余的手紧紧地握着斧头，喃喃地看向雨幕彼方。

“是夜王……夜王来了！”那经历了先前撤退战的蛮族战士之中，有一人的武器突然跌落地上。

没有人去责罚他，没有人去嘲笑。

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拥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闲暇。

那漆黑的巨影停了下来。

那不住降下的幽邃冻雨，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然变得足够稀疏。于是，那被遮掩在雨幕之后的庞然大物，便也终于在此刻，显露出了它的切实样貌。

不是苍白皮肤的异鬼——异鬼的地位早就被验证为和其他的尸鬼差距不大。出现在众人视线彼方的，赫然是一头背负着漆黑双翼的庞大兽物，而在它头部的位置，却并非是传说故事中所常见的巨兽面貌！

那是……一道裂口。

沿着中轴线向着两侧剖开，除却进食以外所有的功能都被完全摒弃的巨大口器。而它无时无刻不在开合，撕咬，无论前方到底是空气，是尸体，是石头，沙子，泥土，它全都毫不迟疑地大口吞下！

“龙……是龙啊！”有人捂着脑袋，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曾经所拥有的渺小勇气，已然完全地熄灭于漆黑巨兽的威压而下！

恐慌的情绪因此而蔓延。

守夜人的总司令大声喊叫。

他拔出剑，忍着恐惧，发出巨大的声音试图重整秩序。然而他连第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完整地说出，雨幕彼方的巨兽，便直接给出了应答。

细碎的幽暗雷霆，在巨兽的双翼之间扬卷。

怒张的巨口，在静默中膨胀至最大。

它身周的尸鬼，残骸，乃至于砂石土地，都已然被它吞噬殆尽。而当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扬卷双翼的托举中离地而起时，便是一声充塞天地之间的，兽物咆哮！

‘皞——！！！！’

空气因此而变形。

气浪自巨口中迸发。

一重无形但却有质的浪涛在顷刻间便塑造成型，并在极短的时间之后，狠狠地撞击在了绝境长城的墙面之上！

‘轰隆——！！’

本应坚不可摧的巨墙，因此而剧烈摇晃！

而在墙后的哨塔顶端，巫尘几乎都要按不住自己那抽搐的眼角。

怎么会有这种事？

怎么会有这种不可理喻，但却又并非全无可能的事？

他知道《冰与火之歌》的作者是乔治·马丁，知道眼前的世界很有可能是泛多元游离信息以灵感的存在形式在这作者的脑海中显化。他知道那位现实中的胖老头相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很可能只起到一个未曾谋面的记录者的作用，就和同样的故事，也同时存在于风盔城的古老藏书库中一样。

他知道这个，所以他从未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他还知道这位‘乔治·马丁’的作品不止一项，知道这位作者曾经有写过位面旅行的故事短篇，并有将诸多世界观全都联为一体的迹象。而除此之外，这位作者还有一个知名度不下于冰与火之歌的作品，而那作品所指向的世界观，正好也牵连着位面之间的旅行，以及征讨。

那个世界，被称作是艾尔登法环。讲述着神王之权更迭的故事，而舞台则被置于一座被称之为联通了诸多世界的，名为交界地的狭间之上。而基于那个主线故事，存在一个叙事分支——名为黑夜邪恶力量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节点中攻占了交界地。而这邪恶力量的承载容器，则是会随着黑夜雨而来的夜之君王。

夜王。

巫尘本以为，夜王就是一头格外强壮的异鬼，它并没有超乎自身预想的强大。所以建立在这认知之上，他才想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在这已经抵御了寒神之力数千年的的绝境长城顶端，将这塞外之神的触手，稍作格挡。

然而现在……

“这算什么？”巫尘忍不住失笑。“如果说寒神是黑夜，那么红神难道就是火焰恶神？而这片土地，不过是两个在正史线上失败了的外在神祇，相互撕咬的角斗场？”

“那么所谓的瓦雷利亚崛起，衰亡，也不过就是对应着古龙一族的内战，衰微。失去统治整个世界的威权和力量？”

他真的忍不住想笑——他确实在笑。

因为他认得那条正在朝着绝境城墙疾驰而来的饕餮巨龙，而这支配着重力雷电的可怖形体，无疑便是八位夜王中的一员，被称之为黑夜之爵的魔龙，艾德雷！

他不会认错，因为相同的要素，已然出现了太多太多。

而他也不会犹豫，因为他正是知晓其来历，所以才会抬手，向前，伸出手掌。

长城之内的魔力，因夜王的逼近而急剧活化。而他只需要稍稍引导，便可让它成为抵御攻伐的墙！

他不惧怕。

因为他知晓，黑夜在侥幸打下交界地之前，并不强大。而眼前的这头黑夜之爵，也不过是因为死去的尸体被浇灌，侵蚀，再度唤起后所形成的傀儡。它的力量上限，取决于黑夜的状态到底有多强。

“你终究还是被挡在了绝境长城以北。”

巫尘的视线，注视着巨龙那无貌的巨口。

“而我，觉得现在，依旧可以试上一下。”

而下一刻，魔力的高墙，便和那袭来的巨龙，于高墙的交界线上剧烈相撞！

‘轰隆——！！！’

城墙，剧烈摇晃。

无数龟裂痕迹，便在外墙之上肆意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