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龙劫 第一百二十四节·腐毒王庭，白金，五色

巫尘猜的不错，铃木悟，飞鼠，安兹乌尔恭的忠诚部下们，确实会因为它在卡林夏所展现出的些许苦恼而主动行动，为它分忧。

因为它们畏惧，畏惧自身的无能让大坟墓最后的无上至尊对守护者们心生厌恶。而这无疑是连铃木悟自身都不知道的秘密——它不知道自己麾下那群拥有着庞大力量的守护者本质都是一群新生的幼子，渴望着监护者的喜悦和认同。

它不知道。

但他知道。

所以，当迪米乌哥斯潜入大陆中侧群山的腐毒王庭，将源自最上位恶魔的引诱低语朝着那沉眠的上古绿龙，腐化之根·维克维塔斯耳中灌入之后。后续所发生的一切事项，自然便也会落入巫尘的规划之中。

震动，颤抖。

那王庭的深处因此而发出尖啸。饱含悲痛的怒吼在顷刻间便传遍了这座被上古巨龙经营了数百年的翠绿国度。无数的剧毒之民在盛怒的龙咆之下瑟瑟发抖，而更远一点的拱卫群山之中，古龙的子嗣们便也齐齐看向它们那深居简出的古老之父。

“厄刻图撒！我的儿子，我最中意的子嗣！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是谁？是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很少有龙记得这个名字，只有极少数位于腐毒王庭外围的成年龙隐约记得那似乎是一条在上百年前便因不够优秀而被驱逐出王庭密林的同辈绿龙——据说它自称为‘毒棘’，在大陆西北边陲的某座丘陵中藏匿不出。它既胆怯又畏缩，以至于在那偏远地界也只是被称作为隐秘之主。

这样的一条龙，实在是很难被腐化之根如此看重。然而能够在腐毒王庭常驻的诸龙，必然掌握的一项本事，便是保持缄默。

‘轰——！’它们看着那庞大的山峦被蛮力从内部撕裂。那浑身萦绕在沸腾翠绿光气之中的古老巨龙显露出自身的如山体魄。剧毒而炽烈的风暴随着古龙的展翅而向着外侧肆无忌惮地迸发，而一朵宛若王冠一般的翠绿云虹，便也在这风暴之中自天穹垂落。

诸龙向它俯首。

数条格外强壮的，翠绿，深蓝，乃至于深红鳞片的强大雌龙鼓动着双翼，从附近的数座古老龙巢之中飞出——它们是腐化之根的妻子，最弱小的也是历经了数百载岁月的强大之龙。而其中有着深红鳞片的那一条，陪伴维克维塔斯最久。

“维克维塔斯，我的王，我的爱。是谁触怒了你，是谁挑衅了腐毒王庭？”它的每一片鳞都跃动着火光，或许它已然能够被归纳于古龙的范畴。

“是人类，那些蜷缩在西北边陲的小虫！”翠绿的光气再度沸腾，它的每个字中都充斥着无可遏制的愤怒。“克莱图亚，我要向它们报复。它们夺走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夺走它们所有的孩子！去，召集我们的军队，通知我们的盟友，为了我心爱的厄刻图撒，我要求它们和我一起行动！”

“那需要时间，我的陛下。”另一条龙王的妃子朝它仰起头，它是一条和维克维塔斯同色的绿龙。“和腐毒王庭建立盟约的国度一共有九个。想要推动它们，只能够依靠足够充裕的财富。以及……”

它的眼眸中流转着困惑的光，它记得厄刻图撒就是它所生下的众多子嗣之一。而那条据说在离开腐毒王庭后有所成长的绿龙，在它记忆内从未获得过维克维塔斯的关注。

“……我们是否要将这场战争通知给五色议会？‘龙母’并不期望我们随意抹平这片大陆上的弱小种族。”

古老的绿龙王微微一滞，它那身周沸腾着的光火都略有衰弱。智慧和冷静似乎就要回到它的思考之中。然而下一刻，它的双眸中便再度跃起沸腾的怒火。

‘轰——’

巨尾扫动，胆敢质疑它的绿龙妃子当即被打倒，飞出，破碎的鳞片和血在撞上矮山时化作炸裂的剧毒。

“这不是战争！这只是一场清扫，一次复仇！从来没有东西能够在触怒巨龙后不付出一百倍的代价——去！按我说的做，因为我才是腐毒王庭之主！”

它的盛怒，伴随着它的怒吼，而下一刻，所有的王庭巨龙，所有的剧毒之民，便都向它深深地低下了头。号角随即吹响，战鼓立刻敲动。而在所有的巨龙都向着它们的王献上忠诚之时，自然也有忠诚的目光彼此交错。

火狱之主犯了一个错误，它在过早的时间推动了过于张扬的行动。

它或许已然知晓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许多普雷亚的活动残留。却并不知晓那些古老生命对这些普雷亚的态度——巨龙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哪怕它们看似各自为战，却也有隐秘的联盟藏匿在历史深处。

世界有它的守护者——守护者的阵营抱着不同的态度。而初代圣王罗兰迪尔的敌人，白金龙王查因度路克斯，便是其中的一位阵营之主。

消息很快便被隐秘地传送到了评议国，那位于里·耶斯提杰以北的亚人混居国度。在世界守护者的群体中更加倾向于人类一方的银白巨龙，便也因此而垂落龙眸。

——又有普雷亚降临了。

银白的巨龙拥有着智慧，它知晓许多古老的隐秘，并知道它们如何运作。

——而且不止一位。

它拨动灵活的龙爪，整片大陆的地图便映入它的眼中。那属于人类国度的大陆西北角，便在它的视线下完全暴露。

亚伯利恩上所发生的一切，它已然知晓许多。它知道有一个陌生的外来人类出现在那片土地上，并毫不犹豫地站在人类的阵营之中——它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它知晓，并不是所有的普雷亚，都会危害世界本身的运作。

——出现在这里的这一位，可以纳入观察之中。

它的爪子掠过圣王国的土地，一些遥远的记忆涌上它的心头。它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做了一件错误的事，一件邪恶的事。它不后悔，但它每次回想起来时，却依旧会感到折磨。

——会是你的继承者吗？

念头一转而过，它并不认为保护自己的同族是一个错误。那个名叫达斯特的外来者愿意登基为王的决断实际相当受它欣赏。因为那意味着对方愿意为这个世界上的某物而战，愿意融入到这个世界的运作秩序之中，而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愿意建立，继承王国的普雷亚基本上都没有闹出太大的动荡。

这一方姑且可以归类为善。

但另一方……

它的视线偏转，看向那片被称作是卡兹平原的土地，那片平原的旁边有一个被称作是托布大森林的地方。在不久之前，那里出现了一只连它都无法轻松对抗的，大概率是失控恩匹希（Npc）的吸血鬼。而后没过多久，却传出了消息，有一位人类中的英雄讨伐了它。

它原本以为那位‘飞飞’也是普雷亚中的‘好人’。放着不管也不会对整个世界的运作造成太大的变动。但是现在……

“在不考虑第三方普雷亚阵营现身的情况下，这两支普雷亚势力之中必然有一方对这个世界具备威胁。那么，这场人类圣王国的比武大会，便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观察窗口。你觉得呢？”

它无声地偏过头。

五色五首的巨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巢穴的另一侧。哪怕道路不同，身为世界守护者的白金龙王和五色龙母，也总是有着渠道进行消息互通。

而它很快就获得了一个超出预想的回复。

“复活‘毒棘’厄刻图撒的行动失败了。哪怕使用第九位阶的魔法，也无法将这条死去的小龙复活。而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白金。”

龙王的双翼，猛地一张。

“……它的灵魂，被摧毁了。是那些被普雷亚们称作是世界级道具的宝物吗？”

“我不认为龙帝的污秽会将那样贵重的道具浪费在那么一条小龙身上。除非它的灵魂确实藏匿着见不得光的秘密。而我的耳目告诉我，那条小龙在丘陵里的上百年间几乎没有一点名气。它主动发起的那场袭击，充满了可疑之处。”

龙母的爪尖，掠过沙盘上的大森林，南下，并在卡兹平原上的某处止步。

卡兹平原在古代曾经是战场，废弃的残垣断壁之间，有主体为死灵的魔物残留。

“死灵最擅长玷污灵魂，而我听说，你在不久之前，和一只突然出现的强大吸血鬼交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