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末灰雪录 并行军势——回转的潮声 第八章 海与陆

巴卡托王国海域外，深度一千五百英尺，鹦鹉螺城，红珊广场。一群雌性纳吉娜迦在红珊广场外围的珠贝摊贩挑选合适的饰品。

喀纳斯.猎潮者刚刚从王宫出来，在来到很近的红珊广场后，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人鱼王威严的姿态以及浑身充满的力量感，以及无与伦比的气势。在娜迦这个母系社会中作为雄性娜迦爬到皇家守卫的地位非常艰难，而同样是母系社会的人鱼中以一位男性的身份成为唯一的这更加令人尊敬。

那柄立在人鱼王一旁的源流三叉戟内激荡的水元素力量可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握住的，那大概就是在喀纳斯自家府上的石板记录过的传奇境界才能拥有的神器吧。

接下来是去军需库领取暂时用的皇家制式装备，然后回家一趟，收拾好应该带的东西——主要是武器，对大部分娜迦来说武器是最重要的物品，无论这个娜迦是不是一个战士。

军需库在鹦鹉螺城的东南角，红珊广场位于城中心王宫偏南一公里处。相对于喀纳斯进入深邃层之前，尾下的白色化石地面变得光滑多了，这一点他还清晰地记得。

不习惯地扭了扭领口，长期的猎潮生活让喀纳斯明显不适应面圣要穿的传统贵族服饰，长着刺脊的蛇尾在水中拨动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那里本来应该挂着两把弯刀。

在前往军需库的路上，喀纳斯路过了女性娜迦和鱼人们最喜欢去的焉门街。这里有昂贵的各种装饰品，据说前几天还在一个拍卖会出售了不少人类带来的商品。

似乎喀纳斯在深邃层修炼的时候，人类和海族发生了一次战争，现在却互相通商，甚至联姻，实在是奇怪。

迎面走来了一个正左拥右抱两个雌鱼人的雄性纳格娜迦，看起来很眼熟，但是喀纳斯没有这个娜迦的相关记忆。“嘿，这不是喀纳斯么，真是好久不见。”他放开了身边的雌性鱼人，向这边抱了过来。

喀纳斯不确定这个家伙是因为原本两人是朋友，还是因为他想和自己打好关系而做出这个亲密动作。

不过至少他没有嘲笑或敌视的意思，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如果是收敛得很好，可能颇有心计。要么估计也和喀纳斯是一个类型。

喀纳斯的四只手臂中的下面两只手礼节性地抱着对方身体，上面的右手伸出去作势跟对方握手。“不好意思，我们曾经见过么？”

“太不幸了，喀纳斯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友情了吗？”这家伙装出很假的做作样子让自己看起来很伤心，然后还是和喀纳斯握了手，接着他巧妙地把一个戒指塞入握着的手中。

“我也很想和美丽的白妮公主去人类的王国，那一定很有趣，等你回来记得给我讲讲那边的故事啊，你不记得我很喜欢和人类交朋友了，当然也有坏的人类，你可要小心了，万一有对公主抱着坏心思的人呢？我在人类王国的逆流商行有朋友，如果有麻烦可以找他们，相信他们会给我古尼拉这个面子的。”

“啊，我会的。至于对公主不利之人，呵。那就得问问我的刀剑答不答应了。”喀纳斯不动声色地把戒指藏在手心。

“你要去军需库对吧，还有一件事拜托你，有不少寒铁被私自出售给了人类的商人，但逆流商行是不会直接出售寒铁锭的，我们有过协议。方便的话留心一下，为了海族。”

喀纳斯点了点头，咀嚼着这段话。

紧接着古尼拉微笑着对喀纳斯点了点头，骚包地抱着两个雌鱼人离开了。滑过十几米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古尼拉少爷，我们去哪里玩呀？”

“来我府上，让你们欣赏一下我的宝剑。”

“嗯~少爷真坏~”之类的对话。

喀纳斯撇了撇嘴，琢磨着古尼拉话中微妙的立场，双眼似乎穿透了幽深的海水，遥望着那个只在故事中出现过的岸上的世界和人类的国家。

黑色的寒铁镶嵌着一颗很小的蓝宝石。整体有一点大，普通人可能只能带在大拇指上不过对雄性娜迦来说刚刚好。接着喀纳斯把戒指戴在左二手的无名指上，最他后摸出几颗海果塞进嘴里咀嚼着，去军需库拿东西吧。

喀纳斯在军需库拿到了一身黑色的帅气半身铠，很合身。以整块挖掘出的寒铁作为材料，再加上云丝连接各个部位，轻便而坚固。但是不太保护下半身，尤其是尾巴。

也有一些普通的冷兵器，而且喀纳斯这个身份登记一下就可以直接拿走，不过也不能拿太多。

喀纳斯试穿的时候军需库的鱼人工匠搭话道:“这是最后一件了皇室护卫队半身铠了，听说大人是从深邃层回来的战士。请问那里是否有什么异变，为何寒铁的产量越来越少呢？”

“皇族自有政策安排，这种消息也不是你我这种人应该打听的，要对皇族有信心啊。”喀纳斯拿两把匕首和两把长剑做备用武器好了，鱼人工匠也赶快闭嘴给登记好了，之后快速滑行拿了掺了寒铁的武器给你。

“深邃层最近确实也不甚太平，不过有我等武人在，尚不足以动摇什么。好了，你好生打造吧，莫要想太多。”喀纳斯手指敲打着长剑的剑柄，心想不过几年，怎得局势糜烂至此，连皇室护卫的装备都被克扣了。

喀纳斯想了想，自己府邸没什么可去的，一个离家许久的次子就不掺和了。回去点好家伙，去找我的剑术老师和巫医老师叙叙旧，然后就准备明日的上岸。早些收拾好护卫所需的东西，待珍珠路灯熄灭以后好生休息一晚。

入睡前喀纳斯翻出来在儿时钻去的沉船中所获取的亮闪闪或锈迹斑斑的货币，可能能用上。带着这些货币和武器，喀纳斯做好道别之后便随着皇家护卫队出发了。

以后就不能时常返回大海内，不过这对海族来说只是有一些不习惯，鱼人，娜迦，人鱼都能在陆地呼吸，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在人类王国活动了一段时间喀纳斯知道，这些货币大概四林赛五十派斯，还有三枚不通用的生锈金币，但商铺不收。

那之后喀纳斯也慢慢习惯了人类的生活，虽然直到现在，在休息时间从公主居住的公爵府外出采购物品或者做别的事情的时候，人类也还是会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两个月，一共八林赛的工资。当然这仅算人类王国的日常开销，而贡献只能在鹦鹉螺城才能兑换。

而喀纳斯也在暗中调查了一下关于寒铁被大量走私的问题，虽然可以在逆流商行的人类行长那里联系到古尼拉，但是必须大部分时间待在公爵府护卫而无法外出，所以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大失忆第五年涤尘之月第一周第七日。越过安奎库国境五十公里处，巴卡托王国某不知名的村庄。亚历山大、法革尼还有希兹穿过冷风飕飕的稀疏树林，当看见不远处的山头后的几束黑烟，以为是终于能补给一下，但却在途中发现黑烟成片出现，怕是着了火。等踩上山头后只看见千米外的被烧成废墟的村庄。

法革尼把手遮在额头，望向只剩残垣断壁的废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今晚能在床上度过呢。”

在指尖点燃火花取暖的希兹看见远处的黑烟和废墟也发出不满的声音:“是啊，尤其是这里好冷啊，在这里过夜就很……”

“登山之前就看见了黑烟，应该是不久前烧起来的。”法革尼看了看亚历山大说道:“你眼神好，能看见什么吗？”

“对啊团长，现在就靠你了。”希兹帮腔道。

站在制高点视野很好，这附近尽是低矮的小山，稀疏的树林还有很多条小溪，这个被烧毁的村庄正是在其中一条小溪边缘。

即便是作为弓箭手的亚历山大视力极好，但是离得还是太远，只能看见一些黑点在距离五里左右的地方，朝着相对于你们村庄的反方向在前进，大概有二十人。

如果离开山头就因为视角而看不见了，三人不太清楚还有多久天黑。估算时间的话，大概下午四时以后。

亚历山大先看看怎么追比较快，要是路过村子的话就穿村而过，顺便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如果直接踏入烧成废墟的村庄，可能有建筑倒塌的麻烦，但对你们来说不算危险。绕过去的话比较安全，当然如果村庄内还有幸存者，这时候确实还有机会救到。

“你们关心的点大有问题。现在大概有二十人在远离村子，估计多半是烧村子的人，追上去看看。”亚历山大说完就向山下走去并继续说道: “走这边，我们从村子穿过去追。要是有幸存者还能拉一把，走吧。”

“成。”法革尼把插在地上用来当拐杖的锈刀拔出来，当即下山。希兹跟在最后，作为一个法师她非常讨厌这样子赶路。

寒冷的白天总是很短，当三人抵达烧毁的村庄时，天色渐暗。少量建筑还在燃烧。手持农具，因为抵抗强盗而死的青壮年的尸体焦炭随处可见，还有被砍下头颅的小孩，被绑起来烧死的老人——做出这片惨状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强盗，就像是一场策划好的报复一样。

“这帮人好过分啊，团长。”希兹也震惊了。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能做出这种事。”法革尼仔细地查看着周围，寻找可能是幸存者的踪迹或者声音。

“这地方治安一直这么差吗？”亚历山大没搭理希兹，嘟囔道。她眼很尖，走动了一段距离后在一个院子内发现一个十分隐蔽的地窖，这里也有烧杀抢掠的痕迹并且其中有一个孩子大小的鞋印混在其中。

“唔。慢着，这边有个隐蔽的地窖，我下去看一眼。”亚历山大说着跑了过去。

“小心……算了。”法革尼耸了耸肩，要是这种刚被烧成废墟的村庄有能威胁到三人的存在，那法革尼就可以从普通人做起了，于是他在周围寻找幸存者的痕迹。

“千万别出岔子，上次我们就是差点被那个蝎子弄死的。”希兹跟着法革尼一起搜索幸存者的痕迹。

“有事我知道跑。”亚历山大没好气的回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