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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 > 历史 > 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 320、天底下的牛逼可真多呀

下午的时候夏林还真的就见到了传说中的袁守诚,这人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身穿一件道袍,外头套着个羊皮的袄子,看着的确是没有什么仙风道骨,但有一点夏林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一般。

神光内敛,精气毕现,双眸特别亮,而且透着一种看破人间的感觉,这种一看就基本上可以断定那是正经修行过的人,就算没有法力这么一说,那也可以称之为高人。

他是被李世民带来的,只是他见到夏林的瞬间却是没有上前打招呼,反而是愣在了那里,手上扑腾了好长一阵子,嘴里一直念叨着:“怪哉怪哉,世间竟有如此之事。”

夏林没有去追问,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李世民到底是与他相熟,于是便开口询问道:“袁道长这话从何说来?”

袁守诚笑着摆了摆手:“世子不可言,不可言呐,若是泄露了天机,恐怕到时命数就要为之变换,不可言不可言,断然不可言。”

果不其然,夏林猜的一点错都没有,袁守诚果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全程他的目光都在李世民和夏林的脸上游弋,每次看他俩时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然后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和拧巴,仿佛嘴里含了一口粑粑,吐不出也咽不下,夏林能看出来这家伙实在是憋得难受,于是就趁着李世民没注意的时候凑到袁守诚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怪了,世上怎么会同时有两条龙。”

袁守诚当时那一下如遭雷击,而夏林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摆了摆手:“逗你的,随口开玩笑而已。你的台词不新鲜了,随便猜猜就能猜到。”

说完他背着手往前走去:“李世民,你要再拔我院子里的花,我跟你没完。”

“你这花生得丑陋,寒冬腊月的看着竟是张牙舞爪,不好看不好看。”

“你说它寒冬腊月不好看,那是你没见它春风正浓时的花团锦簇。行了,我替花求求你,别拔了。”

李世民倒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玩意,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摇了摇头:“袁道长,此人好生无趣。不过今日看在是他做东请客的份上,咱们便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说罢,他拿手一杵夏林:“走啊,愣着干什么,道长饿了。”

“是他饿了还是你饿了?你说清楚一些。”

“都饿,难不成我还不许饿?”

“你配么?你在这白吃白喝都多久了?识相的就拿出些钱来,我也不要你的,你就拿个三万两银子把浮梁这边的育婴堂给修葺修葺,三万两对你来说不算多吧?”

夏林冷着脸拢着袖子说道:“不然你让袁道长评评理,你一个西北大族的世子,带着姐姐在我这白吃白喝不说,还要用我那珍贵的药和物件救你姐姐的命,几个月了一个子儿你都不掏,不像话。”

袁守诚垂着眼皮一句话不敢说,这会儿他已经看不清未来了,这俩人把谁得罪了自己将来都没好果汁吃,倒不如现在就选择沉默,沉默是今夜的昌江河,只有顺势奔涌却不见浪花喧嚣。

李世民当然不可能掏钱,于是就开始跟夏林掰扯了起来,但显然夏林也不是省油的灯,最后两人是以一万两成交但前提是浮梁的育婴堂和善堂都要改名为李氏善堂来彰显他们李家的善心。

对此夏林欣然同意,并直接叫来杜丰录入县志说李家二郎李世民承诺每三年为浮梁擅长无常捐赠一万两,为感谢李世子慷慨善意,浮梁善堂特改名为李氏善堂。

这话把李世民给弄蒙了:“不是说好一次性的么?你三年一捐是什么意思?”

“你老婆孩子的生活费都从里头出,你放心亏不了你的。”

提到老婆孩子,二凤终究是心软了,他到底还不是那个冷血的唐太宗,他如今更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和一个对家人尚有余温的一家之主。

“可要是我没那么多银子呢?”

“放心,你会有的。”夏林回头看了他一眼:“西北有矿有地,你挖矿也好,放牧也罢,反正钱终究是会有的。”

“放牧?别闹了,就那地界,养出来的羊都不够自己吃的,想拿出去卖是没门。”

夏林沉默了几秒:“开春你就知道了,放心的干了,二凤啊,能不能起来可就看你这一遭了。”

“二凤也是你叫的啊?要换做他人,你这与骂人打脸有何区别?”

“得了吧,你还吃不吃饭了?”

“饭还是要吃的。”李世民眼神立刻变得清澈了起来:“这饭若是不吃,人可耐不住了。”

虽然是闹闹哄哄,但李世民却也记下了夏林所说的话,只是他搞不明白什么叫开春之后就知道了?难不成大西北的荒漠还能长出牧草不成?那地方可是贫瘠的不行,黄河为什么是黄的,那不就是因为这山野无林么。

吃饭的时候,袁守诚要了夏林的生辰,夏林知道这家伙要算什么,倒也没隐瞒就直接给了他,而他看到夏林的生辰八字之后,表情从凝重变成惊恐,拿出乌龟壳都快把那壳子给盘烂了,脸上的表情更是便秘。

“两位,今日我就陪到这了啊,不是不懂礼数实在是今日天降大雪,我还要带着东西去到县里的善堂中去慰问,所以便不相陪了,明日一早我便来寻袁道长。”夏林这会儿起身告辞:“还望多多担待。”

“去吧去吧,你这也不知是演给谁瞧呢。”

李世民嘴上倒也是不饶人,而夏林笑呵呵的说道:“李世子生来富贵,倒是不知道困苦者如何生存,也倒是罢了,你也不过就是个凡人,未见过天下,罢了罢了。”

说完他转身而去,李世民倒是被他给气笑了起来,指着夏林的背影对袁守诚说:“袁道长,你看他!这人可当真是狂傲无礼的很呐。”

“世子。”袁守诚抿了抿嘴:“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讲便是了,我这一路看你都欲言又止的,憋得难受的很。倒不如现在就讲出来与我听听好了。不告诉那厮。”

袁守诚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后说道:“世子,还记得贫道与我那侄子一同推演未来的结果么?”

“记得啊,怎的了?”

“方才我重新推演了一次,出了一个大变数。本来鸿宝帝之后世上便只剩一条真龙,而如今却凭空多了一条恶龙。那恶龙威猛,世子前路恐怕是危机重重。”

“你说刚才那厮是恶龙?我不信,他撑死算是个恶蛟,小小书生还妄图成龙?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世子莫要如此,天下之事难以明说,方才我已算过,他的命格灼星空而耀日,乃为破局之命。此类命格世间少有,在在他之前却是未曾见过如此命格,世子还是要小心为上。”

李世民沉默了起来,换做他人的话,他早就大笑起身,但如今其实他也自信不起来了,怎么形容呢,就如果非要这天下还有谁能让他看得上,那必然就有夏林这人的位置。

整体来讲李世民是忌惮夏林的,他的能力有点卓越,而且行为莫测,不像是别的人,总有个贪图,而如今他其实看不出夏林有什么贪图?

好色?那算什么事,就他的能耐,他都算是玩少了,而且玩的都不够花,现在上到京城下到长安,那那帮老爷们都玩腻了常规的,就喜欢去找那些个十二三岁面容俊俏的小生,甚至当为雅好。还有一种就是专门去玩人家娘子的,这种更是叫人厌恶,李世民觉得出去玩很正常,但别那么龌龊,哪怕花点钱呢,花点,花不了多少,为什么非要玩这种龌龊的东西。

但夏林其实大伙儿都没啥好说的,人家帮一百多个花魁赎身,只跟其中一两个不清不楚,而且还说不准是谁勾搭谁呢,再往后就找不着毛病了。

拜托,想想人家的地位吧,这可是个写作县令读作封疆大吏的人,他哪怕往下头透露了一点自己喜欢什么,那就等着吧,那些巴结他的人就会像鬣狗嗅到了肉一样蜂拥而至,想尽一切办法去腐蚀他,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酒色财气他是一点都不会少。

看看现在到处都是的那些个官儿就能明白了,反正别人李世民不好猜,但他娘子的舅父,也就是高士廉家的田产……

说起来都叫人难以置信,七万亩!

而且还是明面上的,其他人占据的山林田亩更是夸张至极,但他来夏林这之后却是发现,这边的田地居然不让买卖,不是不让谁买卖,是任何人都不能买卖,地是公家的,分派给农户去种,以租代税,这样下来一纸契约三十年租赁,甚至还能免去争夺之嫌。

这个法子是顶好的,但在别的地方就推不动,因为只有这浮梁是个新地方,原本都是荒地,垦荒之后才有的田地,但在长安周围,那些个地早就已经归拢到了各大家族豪强手中去了。

不过李世民还是觉得这个法子好,他甚至已经动了念头去找寻一个地方按照夏林的模式自己弄一个西北小浮梁,依托自己与西域草原的关系,在那边也做大做强一把。

而夏林似乎也一点都不吃世家那一套东西,怎么说呢……反正夏林这人给他一种感觉就是——你让我这么干,我就继续干下去,哪天你不让我们这么干了,我就把你们全宰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感觉,毕竟其他的新锐官员上来之后没多久,基本都会被豪门世家招揽,然后站队。但夏林这都多少年了,别的都不用看,就看他对自己、对卢郡公等人的态度就知道,他把世家的人当狗呢。

除了对姐姐好一点,那还是因为他是姐姐的绯闻男友。

“袁道长,不如我们也随他去瞧瞧,看看他是怎么做戏的?”

袁守诚笑了笑:“世子请便。”

然后这个爱看热闹的李世民还真的找了个空档跟着夏林一块下乡慰问去了,他到了现场才看到原来他们是真在发东西。

乡里其实还有很多孤老幼残的,这些人属于典型没用饿死活该的东西,但夏林却是在乡口上摆了一张桌子在那叫号,叫到的人就会上前去领取一套被褥、五十斤粮食、三斤腊肉和一些油盐酱醋。

这些东西并不多,但要给那么多人去分发,那可就不少了。而夏林还给了这边的巡查御史一个非常严格的巡查计划,就是每三天到各级乡镇里去巡视,看看谁家生病了,谁家孕妇要生了。

医学院,现在主要接纳的就是小儿与孕妇,原本鬼门关里走一遭的孕妇到了医学院中之后,保住命的人显然多了起来。

而这可都是要花钱的,难怪夏林整天跟自己哭穷,现在看来这镇上虽然赚的多,但花出去的也不少,的确是得哭穷。

“你这么干图个什么啊?图万民敬仰啊?”

李世民看着夏林在那全程监工发放物资,然后突然侧过头问了一句:“还是说你也想造反当皇帝在这收拢人心呢?”

“你啊。”夏林轻笑了一声:“我既不图万民敬仰,也不要当皇帝。我是在完成我老师交给我的任务。”

“你师父?他给你什么任务了?”

夏林背着手,听到这话时却换成了叉着腰的模样:“站起来,不许跪!”

“昂?”

李世民愣了一下,旋即大惊,往后退了几步,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突然意识到夏林谋的不是皇位,他要逆天!

“你……”李世民的声音甚至都有了颤音:“难啊。”

“当然难,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夏林回头看向李世民:“我跟你讲啊,功成不必在我。”

“你太危险了。”

夏林垂下眼皮,轻笑一声:“放心,我没有这个能耐,我也就是个县长的水平,再往大了去,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都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我既治不了大国也烹不了小鲜,天下终究是有能耐者得的。”

李世民还是心慌慌的,他真的是慌了,夏林这句话什么意思知道吧,就好像说一个人雄心勃勃的正要上去打擂台,还在台下的时候跟旁边一个抱着剑的剑客聊天。

他问:“兄弟,你不上去比比啊?”

那剑客说:“不去了,谢谢。”

他还是好奇:“不上去比比怎么知道不行呢?”

那剑客又说:“我不是为了比赛的,你看我这把剑没有,谁是魁首我就杀谁。”

听听,听听这多吓人,他在这苦心经营,又是内斗又是准备起事又是打算匡扶宗室,旁边一个人抱着膀子在那等着挖坟掘墓,谁家祖坟冒青烟他就去把人祖坟刨了。

“你这么早跟我说,不怕我防备?”

“防备?”夏林仰头看着天:“哎呀,滚滚洪流如钱塘江的浪潮,岂是人力可阻啊?你就是防备也防不住,我上手四个二加俩王,再加一套飞机,我明牌跟你玩,你又怎么赢?杀了我?没事,我的种子早就播撒下去了。有我没我,他们也是要发芽的。有我,我给他们施肥浇水,他们长得快一些。没我,他们艰难一些,但却更加坚定。”

李世民这会儿也上了火气:“好好好,好一个狂妄的书生,你想得倒是好,我就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几分把握能逆了这天。”

“我一分都没有,我说了,功成不必在我。”夏林晃了晃脑袋:“我这么跟你说吧。三十年,我五十岁那年,如果你我还活着,我定要叫你见见什么叫日月换新天。”

“好!天底下已经没什么能叫我动心的事了,这三十年之约,我应下了。”

“行。”夏林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好好的造反好好的活,我要你亲眼看见那一天。”

“行,就为了你这句话,我就是当狗也要苟活到那一日。”

两人此刻皆为最当年的时候,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之容貌如同初生之旭日。

不过李世民也知道夏林为什么在这一亩三分地,他简直比皇帝还受欢迎了,因为他是真的是疯了,就根本不像是一个当官的人,可问题是他当官的手段该有的一个也不少,官场与百姓两头都不耽误。

李世民这几日都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夏林的日常行为,他越是观察他越是能发现此人的可怕,这厮每次看似漫不经心,却可以仔仔细细的将每个地方发现的问题都扫入眼中。

然后回来就是抓起人来处理问题,他办事情也简单,就是给个日期,到日子这个问题和你,只能回来一个。然后人家办好了事情,他就会去叫另外一批跟这一批有些不大不小矛盾的人回访。

李世民觉得这不纯他娘的帝王心术么?诶!人家不这么叫,人家说这叫监督制度。

回访的人回来汇报,说没有什么差评,这件事就过去了,但要回来说下头民怨沸腾,那这个办事的人就下去了。

李世民说这样弄不会弄到最后官官相护么,这是最常见的。但夏林不慌,因为夏林还有一个绝杀法宝,就是驻留在这里满县各个角落溜达的巡查御史。

他们就是靠挑刺儿攒Kpi的,要是人人都是今日无事勾栏听曲,明日无事姑娘大腿的,三个月不到他们就得回京领死,因为曾明会办他们,为什么?因为夏林会告他们呀。

巡察御史三月无事,那可就不是无事了,那是他们有事。

曾明不图财不图色就图个名,敢坏他的名,那就是要他的老命,谁要他的老命,他就先干谁的老母。

李世民这算是看明白了,夏林之前说的话纯放屁,他他娘的还一个县长的水平,这哪怕是放到金殿龙椅之上都是一把好手,左右制衡之术,里外互博之术,那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直到有一日,年终休沐前的最后一天,李世民终于找见了已经空闲下来的夏林。

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人家大佬放假都高冷的很,这厮放假之后直接应邀去河边烤毛芋了。

邀请他的人里年龄最大的十四,最小的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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