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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明末:我崇祯摆烂怎么了?! > 第174章 人算不如天算

其实红夷大炮也不是完全无法命中数里外的建奴炮阵,只是由于建奴采取的是疏散阵型,打击效率不高。

而更划算的办法是不管建奴炮阵,射击建奴骑兵,双方兑子互相伤害。只是这样做,虽然是最理性的做法,但对于己方作战士兵来说,太过残酷了。

建奴选择缩在中间规避城角炮火打击,城头上的守军也不是榆木雕刻的,能够搬动的火炮也是尽量往城墙中间调集,以求更大的打击火力。

但是死角的大红夷炮却不能轻动,这东西三千五百斤重,安置在旋转炮台上,并没有可移动的炮车,如果轻易调动,敌军偷袭,想要再搬回去就很难了。

不过明军火炮型号很多,除去红夷大炮,还有威远炮、一千多斤的大弗朗机子母炮、灭奴炮等,中大型的火炮也拥有数里的射程。

总体上来算,明军居高临下,用更多更强的大炮所造成的战果,是比建奴的一百多门劣质小炮要大许多的。

仗打到现在,互有胜负,伤亡双方伤亡近两千人,且都是各自的精锐部队,已经有些难以承受了。

明军骑兵猝然遭遇炮击,阵脚大乱,倘若建奴在此时乘机猛冲,或许真的可以将明军的阵列给冲垮,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并没有这样。

或许是对方的炮骑没有做到协调,所以未敢轻动,又或者是出于别的考量。总之,建奴的奇怪表现给到了明军撤离的机会。

城头上号炮与旌旗一同发出撤退的命令。原本赵率教手中有七千余近八千骑,大战过后仅剩下五千多骑。

残存骑兵先撤回他们原本的营地,而后再从清河桥分批次撤到护城河后,德胜门的千闸随着绞盘的发力缓缓上升,巨大的两扇包铜木门被缓缓推开。

后撤的明军骑兵,受伤较为严重的允许进城休整,安排医师救治;仍旧保有战力的则暂时在墙角下扎营,受到城头守军的庇护。

自此,德胜门前双方精锐骑兵血战暂且告一段落。从战果和折损来看,双方那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但是从战线上来看,却是大明略输了一筹,没有守住阵地,被建奴击退了。

朱由检终究还是做不到那么狠心,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跟建奴打光拼光。

赵率教进城,气势汹汹地跑上城楼想要跟汪鳞算账,却不曾想在城头见到了皇帝本人。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息怒,反而要当着皇帝的面好好掰扯掰扯,让皇帝主持公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朱由检也很为难,他有些后悔跑来这里了。

关键时刻还是朱燮元赶了过来,将他们两个镇压下来。撤退的命令不是朱由检瞎点的,这是朱燮元下的令。朱燮元帮汪鳞解释了前因后果,表示城头的炮营已经尽力了,汪鳞的指挥并没有出错。

而后让赵率教抓紧时间用饭、整编人马,将领死掉的安排人去接替,残营该合并的合并,编制当取消的取消。总之一句话就是:你们要吵架,打完以后再吵,现在工作繁杂,千头万绪,别在这里打嘴炮,快点去干活!

朱燮元要资历有资历,要地位有地位,要战绩有战绩,说话还是很管用的,汪鳞跟赵率教也服他。说完这两将以后,老头转向皇帝,他虽然毕恭毕敬,但是在朱由检看来,老头好像叉着腰。

朱燮元敛衽躬身,声气沉肃:“陛下欲习战阵调度,臣自当随侍待咨,又何必亲履危城?须知枪弹无眼,即便是城楼之上,亦难保万全。

陛下乃大明兆民之主,系天下安危于一身,若有丝毫差池,宗庙社稷何托?臣虽驽钝,敢以死谏,还请陛下移驾回宫,以安人心!”

朱由检闻言有些心虚,要说朱燮元的言语恳切,眼神诚挚得令他不敢直视,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是刘阿斗,让诸葛武侯操碎了心。朱由检嗫嚅道:“朕这便回宫,只是可否允朕去伤兵营探视一二?”

朱燮元闻言,抬头望天,他颇为感慨地说道:“陛下可谓仁矣!”

大明这边,赵率教跟汪鳞闹了矛盾,除了战场高压、精神紧绷下的情绪失控,夹杂着实际考量、误解以外,还是身份闹的。

人家赵率教是积年的老将了,大小战例无数;而汪鳞呢,不过是蒙祖上荫蔽才当上的指挥使,天天巡城,最多抓两个盗贼,哪里跟凶残的建奴厮杀过?

这厮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就很不靠谱,赵率教压根就看不上他,觉得皇帝安排他守城简直是失了智。人一旦有了第一印象,就很难改变自己的看法了。

但朱由检难道不知道汪鳞有些差强人意吗?但是他有的选吗?能打的都放出城外了啊,城内的不就只剩下这些勉勉强强能用的吗?况且汪鳞算很不错的了,开战之前也算是突击演练了一个月应当如何守城。

况且比起能打,守将最重要的一个特质是忠诚,是自己人啊!汪鳞,他是跟皇帝混的!

而建奴大小贝勒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矛盾之尖锐,比起大明君臣文武之间有过之而无不及。豪格一回去就向皇太极告状,更是**裸地说要让皇太极罚没镶红旗的牛录赔给他。

“大汗,硕托怯战,既然他不能带兵,不如选个勇猛之辈取而代之!”豪格大声嚷道。

然而他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在理的话,却让众人忍不住皱眉,人家拼死拼活刚把你给救了,你就这样报恩?就连皇太极都对他有些失望。皇太极对于豪格的乖巧和勇猛是很赞赏的,就是这孩子有些缺心眼,不懂得笼络人心。

其他贝勒大都不怎么喜欢豪格,这家伙眼睛长在了脑门上,对其他人颐指气使,不知道尊重为何物,除了讨好自己那个大汗爹,就连其他长辈的面子都不给,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败坏人品了。

也就是皇太极正当年,如果考虑到皇太极百年之后,豪格即位,想想都让人摇头。

皇太极拒绝了豪格的建议,并且温声安慰了硕托。冤枉你的人,最知道你有多么冤枉。皇太极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对于硕托亏欠颇多,人家有点意见、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虽然硕托无令撤军,如果追究到底,确实有理由把硕托给撸了,但这就是皇太极跟其他贝勒的区别。虽然相互之间勾心斗角,但在皇太极的眼里,整个女真八旗都是他的。

虽然有嫡系、旁系的区别,但他绝对不会故意去坑害某一旗,哪怕是阿敏也是如此,毕竟到头来损害的还是他自己的力量。斗法归斗法,皇太极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底线的。

如果动硕托,难免会让其他人寒心,毕竟谁都知道岳托、硕托兄弟俩可是他皇太极的铁杆,连自己人都动,以后谁还敢给他办事?

硕托还是年轻,见皇太极并没有偏心自己的亲儿子,反倒是有些自我怀疑了。这就是他与他哥哥的区别,傻孩子才会考虑感情,岳托投向皇太极,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益衡量罢了,毕竟皇太极只是想利用他们,而他们亲爹可是真的想他们死。

老汗在的时候,可以庇护他们,老汗走了,他们就要另外找山头去倚靠了,不然他们凭什么跟大贝勒作对,直到羽翼丰满。

清点战损的时候,建奴最精锐的白甲巴牙剌损失了一千二百骑,其他贝勒生撕了豪格的心都有了。虽然出战的命令是皇太极下的,但实际带兵的是豪格这蠢蛋。当初老汗起兵只有十三副甲,不创业不知道祖宗打下偌大基业的困难,真的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仗打到这份上,不少人都萌生了退意。这次入关,他们也抢了个饱,他们跟皇太极来北京,本来就是打算碰碰运气的,要是跟祖先那么幸运,打下北京城,夺取半个天下,那也能各自分个王当当。

如今看北京这防备严密的架势,是打不下来了,不如见好就收,带着钱粮和奴隶回家过个好年。从打辽西开始,他们出来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家里妻儿老小是否安好,太久没回家,老婆有没有跟野男人跑。

皇太极则霸道地说道:“当初要入关,你们不肯,是我力排众议要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我们探明了明国的虚实,以后不用再担心被困死辽东,可以随时入关劫掠,如今你们难道还不能证明,听我的命令才是对的吗?”

“卧槽,他说得好有道理啊!”诸贝勒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去强攻北京城的,但我们还没有到撤兵的时候,胜负未定,我们还有机会,我另有安排,你们不要着急,让箭飞一会儿。”皇太极自信满满地说道。

皇太极的自信感染了其他人。皇太极自号天聪汗,论起费脑子的事情,诸贝勒确实服爱新觉罗老四,这家伙比长白山老林里面的黄皮子还要狡猾,比熊瞎子还要残忍,确实是个当大汗的料。

皇太极用战绩赢得了威望,而朱由检还要苦逼地深入底层拉拢民心。战场急救,只要能够做到干净整洁,就已经能少死一半的人了,当然,无菌状态就不要想了。

全北京城的医师,包括小学徒都被抓了壮丁,这群人的水平良莠不齐,水平高的,清创、缝合、消炎、杀菌、退烧一条龙,堪称大明当代华佗;水平差的,只会拿出可疑粉末洒在伤口上。

朱由检看见了,一脚把这厮踹翻,抓了几个靠谱的医师当技术总管,统一培训,统一管理。大明的医家也不是麻瓜,也知道干净的环境可以减少伤亡,只是大多数时候,战场上没有这样的条件,加上主帅不重视而已。

以工代赈,进城避难的百姓每天只能领两碗稀粥维持生命体征,想要吃饱就得干活。城外是遍地尸体,没有来得及打扫,冰冷刺骨;城内是炊烟滚滚,米香味、肉香味馋得让人直流口水。

有的伤兵注定活不下来,只是勉强吊住了命,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吃上了最后一顿饭,死后也能够做个饱死鬼。百姓做饭,士兵吃饭,虽然不是自主行为,而是朝廷雇佣的,但也不失为一副军民鱼水情的其乐融融场景。

一个个装满饭菜的吊篮从城头放下,把热饭热汤交给城外友军,不少士兵吃着吃着嚎啕大哭。

建奴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可没有心思埋锅造饭,因为明军的车营杀过来了!皇太极轰击明军骑兵营只用了一百多门炮,这次南下,他们足足带了五百门火炮,还专门训练了用来操炮的黑营,至于乌真超哈这个广为人知的番号,此时尚未出现。

建奴能够长期将大明压得喘不过气来,在于他们那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全北方干旱的时候,建奴的八百里辽泽反倒是成了良田,他们还拥有大量的煤矿和表层铁矿资源,这造就了建奴军队极高的披甲率,也有足够的铁料用于造炮。

虽然出于技术原因,建奴尚且没有制造重炮的能力,但他们已经实现了小炮自由。大明的军力在恢复,建奴也在进步,造就了愈发惨烈的战争、不断升级的战术战备。而建奴其余的三百多门火炮,就是拉去阻击明军的车营了。

此时的孙传庭,虽然曾经参与了围剿察哈尔部的战役,但由于当时是多路大军围殴林丹汗,孙传庭在其中并不出挑,在建奴那边更是查无此人,属于籍籍无名之辈。让皇太极心中急迫的正是如此,不断冒出来的新将领,从未交手过的新军队。

大明虽然废拉不堪,可是大明太大了,大到令人绝望,就算他们在战场上节节胜利,也难掩双方体量的巨大差异,这种差异让他们在欢庆胜利之余,忍不住的心虚。他们干的可是造反的买卖,要是不能彻底弄死大明,等大明缓过来,就要彻底弄死他们了。

北京城每一面城墙有两个门,北面就是德胜门和安定门。孙传庭从安定门移营向西行,支援德胜门,两边相距五里,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应该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战场的,这样就能赶上方才那场骑兵大混战。

但是皇太极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于是派兵前去层层阻击,成功拖延了一个时辰。

这场阻击战虽然不被德胜门方向关注,但其烈度亦是不差。五军营选锋军车阵尤以火力充沛著称,最初训练的一万京营选锋,有六千人都用在了组建这个车营,整个京营十几万理论兵额的钱粮,有一半都投入到了这个车营火器的购置。

车营的火器全部都是新的,因为原本的京营火器根本就不能用,好的被盗卖了,剩下的是人家根本不要的、卖不出去的货色,这些垃圾就只配用来回炉重铸。

车营的无敌形态是回字空心阵,而攻击阵形则稍弱,正是考虑到这一点,皇太极才敢尝试拦截,如果是防御阵型的车营,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要打也不可能自己上,只能逼奴隶去送死,把明军的火炮拖到炸膛,他们才敢上。

车营展开五百步,连营一里地,第一排是正厢车组,车上架炮,车前置盾,由车组士兵推着前进。炮车后是重甲步兵,他们的作用是躲在炮车后面,等敌人被火炮、鸟铳打懵以后,趁着敌军混乱跑出去冲杀一阵。

在车组步兵身后的是骑兵组成的奇兵,作用是战场收割和保护车营侧后翼。如此就组成了进攻阵形的一层基本阵列,而后面类似的阵列还有三重,中间是骡马拖拽的自重和重型火炮,后面的倒置的阵列,同样是车、步、骑组合,只是应对的是后方的敌人。

车营的战术简单粗暴,齐射、散射、更翻、迭射,每次一半的火器开火,另一半前推、开火,后方装填、前推、开火,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开火,不断前进,如同潮水一般势不可挡,直到把敌军打崩。

凌晨,寅时三刻,孙传庭等人听到了德胜门方向的炮声,于是即刻令士兵集结,整军备战。五刻,兵部军令送来,命他们移营,前去支援德胜门,此时孙传庭已经展开阵势,得到命令即刻出发。

卯时,行至一半,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正在交战的敌我双方骑兵,孙传庭下令加速推进:跑起来!

这时候,建奴派来阻击的军队也到了。建奴尝试弓箭抛射,攻击侧翼,绕后等方法阻止明军车营继续前进,但却没有造成丝毫的效果,只是白白损失了上百骑,明军的车营依旧稳稳推进。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但皇太极还是非常无奈。大明眼馋建奴的马,嫉妒得鸡儿发紫;而皇太极也非常渴望拥有明军的火器,双方都觉得对方的是好东西,尼玛的太赖皮、太无解了!

一个是以快打慢,抓不住;一个是铺天盖地的炮火,拦不住。能够打败明军车营的只有大明自己人,只有那些贪官污吏把造炮的钱挪走,铸造劣质火器,一打就炸;把硝石换成石灰做成火药,点不着。

还好这是全新的车营,朝廷上下看得严、抓得紧,时间短,暂时还没有被上下其手,火器很好,火力很强,打得建奴怀疑人生。没办法,皇太极只能让盾车顶上,火炮对轰,设置路障,想方设法进行拦截。

在盾车被砸烂大半,火炮损失过半以后,皇太极终于感到了肉痛,他手下操作火炮的黑营已经出现了逃兵。

黑营里面本就有大量明军降卒,人道德滑坡,这些兵既然能够投降建奴,就别指望他们能有多么强大的战斗意志,也就是孙传庭没有招降他们,不然这些人倒也不介意回归大明的怀抱。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嘛,听说现在大明的“营业额”不错,员工待遇提升了,当兵的有饭吃了。当初走,都是大明的错,现在他们原谅大明了,难道还不能回来吗?大明军民,应该竭诚欢迎才对啊。

如果是单纯的守城,是没必要跟建奴在城外野战的,大明憋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就是奔着打疼、打残建奴去的,是奔着歼敌去的。赵率教的骑营作为饵,本来就是要挨打的,而他们应当与建奴纠缠在一起不撒手,直到援军抵达,然后打一场歼灭战。

计划是这样计划的,但越是复杂的计划,越是容易出现意外。

大明算计得很好,但是战场发展得很奇怪,建奴在取得优势的情况下撤了,想要再纠缠,就要明军主动出击了,可是彼时骑营已经临近崩溃了,再强令士兵出击,以少击多,没准就会出现溃逃了。

或许这些士兵能够以死报君恩,但是朱燮元不能去赌,这场仗必须以求稳为主,大明可以不赢,但绝对不能输,因为大明输不起。

大明有车营,皇太极是知道的,但另外一组,从城内出发的步火营,就出乎建奴的意料了。东边是步步紧逼的车营,西边是突然冒出来的步火营。

步火营其实不适合对战骑兵,但皇太极现在被左右夹击,也没胆量跑去跟步火营血战,他决定撤退了!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孙传庭的车营与步火营兵合一处,望着逐渐撤离的建奴,叹息道。

吧嗒,孙传庭伸手摸脸,愕然抬头,这是,下雨了?!正要离去的建奴大军缓缓调头!!!

“云层不厚,天色不黑,雨下得也不大,可是这时候为什么会下雨呢?!”北京城内,朱由检端着碗大锅饭,跟普通士兵一样蹲在地上扒拉,然而当他看到雨水砸落,他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而扮作小兵的孙世绾更是面色发白,欲言又止。

朱由检把手中的碗一扣,把饭菜倒给一旁的士兵,而后拉着孙世绾的手飞奔起来,原本一起吃饭的白杆卫也丢下饭碗,急忙追了上去。

“陛下,马,上马!”王承恩牵着御马,追上朱由检,气喘吁吁地喊道。

“对,上马!”朱由检是真的慌了,竟然忘记了这一茬。

此时,朝堂内,钦天监监正正蜷缩在角落不敢见人,他的官袍上几个大脚印尤其刺眼,但他却不敢说委屈!

朱燮元的眼神都变了,见朱由检来,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陛下,我们必须派遣大军出城救援,会,会死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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