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 > 其他 > 浮尽韶华:半曲天姻误 > 番外(五)大雪纷飞寒霜降,郁结于心了尘缘

试问天底下有无好心人,答案肯定有。寒歆韵从小平平无奇,唯一的爱好便是惩恶扬善,因此同与其有相同爱好的玉朝弦结识。都说善事难做,尤其在不近人情的辰族,寒歆韵能做成善事的几率几乎很小,小到如大海捞针一样。

偏偏此生她在辰族捞过两回针,一回是接触到墨厉这个人,另一回是一次百年汇宴的除夕夜,她救下一个命运实在凄惨的男孩。

而当时的她也万万没想到,在那渺无人烟的白皑皑厚雪下,自己竟会看见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俯趴在石砖上,不知是死是活。少年的唇干裂的发白,一双露在外面的手被冻成紫红色,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可言。

儿时的寒清风跟在寒歆韵后面,受好奇心驱使,转过头朝那方看去,仅仅一扫,就闭眼钻进女子的毛裘中,拉紧她另一只胳膊害怕地说:“姑姑,好多血……”

寒歆韵拍拍小清风的背,“别怕,有姑姑在,你站在这里,我去看一眼。”

平时淘气愁人的小清风忽然变得听话起来,躲在脚下这片土地一动不动。寒歆韵一身白裘走近蹲下,双手小心翼翼将少年上半身揽起,两根指头贴近他鼻尖一试,眼中惊喜之色明显。虽然呼吸极慢,但总归还有气!

寒歆韵即刻传音他方,“朝弦朝弦,听得到吗?”

对方几乎立刻回话:“听得到,出了何事?”

寒歆韵道:“我在议政殿前方空地的积雪中发现一个孩子,他伤的极重,而且我身边还有小清风在,没办法……”

话没说完,传音就被迫停止,是因为有十几名暗守忽然跳出,不知打哪里来,非要阻断她的去路。

寒歆韵盯着这些人薄怒轻吼:“认不得我是谁?”

所有暗守不敢不认,对她恭敬行礼,“歆韵公主,实在抱歉,此人您不得带走。”

寒歆韵蹙眉:“为何?”为首一人没什么表情回道:“族主的命令,属下们只管看人,不论原因。”

人命关天,寒歆韵不管这些,抱起雪地上的重伤少年,褪去大裘给他裹上,招呼小清风一声,就要向前走,“出事只管让你们族主来找我!”暗守谨守本分,不敢抗命不遵,依然拼命挡死寒歆韵的去路。

寒歆韵这方,手里抱着一个,身边跟着一个,实在无力对抗这些死板的暗守,只能等玉朝弦来解救。她低头瞧一眼这少年,能感觉到他虽失去意识,但全身还会冷到无意识地打颤。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她问向其中一名暗守:“他什么时候被罚在这里的?”

那暗守回说:“卯时。”

寒歆韵将双眉凝在一起,想起少年身上的伤,又问:“因为什么被杖责?”

“私自拜师,御前失礼,被当众廷杖五十。”

寒歆韵一双眼睁的极大,怀疑自己听错,“廷杖?”

所有暗守垂首不语,代表对寒歆韵的默认。众所周知,五国之内,辰族刑法极其严酷。其中酷刑她听说过不少,哪一样放在其余四国都足够要人命。墨厉怎么回事,对一个孩子当众施以褫衣廷杖,当真丧心病狂!

听到少年的悲惨遭遇,等不及玉朝弦赶来,寒歆韵瞬间硬气起来,“我今日一定要带他离开,有本事你们就用手中刀剑砍伤我!”

十几人左看看右看看,谁也不敢真动手伤了他们族主放在极重位置上的女人。寒歆韵进一步,他们退一步,到最后全部垮了脸,跪在雪地求饶:“歆韵公主,求您不要再往前走了,此人不见踪影,族主定会大怒,属下们的命就没了!”

“笑话!你们的命是命,这孩子的命就不是命?”此句并非出自寒歆韵之口,而是从远方愤然传出,下一瞬,未到近前,十几人通通被漫天飞雪震飞老远。

身披深蓝貂裘的男子腾空落地,转瞬来到寒歆韵面前,立即脱掉自己的貂裘为她披上,看了一眼寒歆韵抱在手上的少年,询问道:“就是他?”

寒歆韵点头,“这孩子被墨厉廷杖五十,又在大雪地里冻了一天,我们先想办法救他。”

“真是疯的厉害!”玉朝弦心惊又怒骂,赶紧从寒歆韵手里接过少年背在自己身后,“你送清风回去,我先带他回行宫。”

见辰族暗守还要阻拦,玉朝弦改换周身气息,对那还要蠢蠢欲动的十几人发狠话:“告诉你们族主,人我先带走了,若想彼此撕破脸,叫他尽管来!”

为首暗守挣扎起来想说什么,被玉朝弦又一番话截胡。

“什么歆韵公主?她现在是我幻族少主妃,再叫错一次,把你们舌头都割了!”

没人再敢说话,一个个闭紧嘴巴战战兢兢。

目送玉朝弦身影消失,寒歆韵终于松了口气,握起小清风的小手掌在雪地穿梭,往家的方向走去。

烟花爆竹依然在空中炸裂鸣响,可他们已经没有要过年的欢乐。手里的小掌心忽然有所动作,只听很久没开口的小清风忽然说:“姑姑,廷杖好可怕。”

寒歆韵语重心长地教导他:“所以小清风长大,可不能效仿,待人一定要宽厚,不可小肚鸡肠。”

小清风深切地点头答应,又问:“那廷杖是怎么打人的?我见过咱们泽川打人,都没有这么严重。”

看着小清风殷切期盼的眼神,寒歆韵不忍打破这份天真,只说了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送走小清风,寒歆韵步履匆匆回到幻族行宫,隔着屏风,隐约见到玉朝弦正替那少年查看伤势,并渡了些灵力给他。一阵后,玉朝弦叹着气出来。

“怎么样?”寒歆韵忙问。

玉朝弦看向屏风后,摇头道:“从腰往下,被打的没一块儿好肉,只能先行割去,再做打算。”

寒歆韵惆怅不忍:“他还发着高烧,怎么挺得住?”若是割掉一小块就算了,但这男孩腰臀处已然伤到根,就好比一块被打烂的豆腐,外表条条裂纹,里面碎肉成渣。治理不好,就是一辈子的残痛。

玉朝弦从桌旁拿起匕首,把刀尖放在烛火旁消毒,又快步走进去,“挺不住也得挺,若不尽快挖掉那些腐肉,烂在身体里,会感染全身。”

刀尖刺入皮肉,一寸一寸地割着,少年痛的牙关打颤,手脚不由在床头挣扎,悲鸣地抗拒着。玉朝弦无法再下刀,喊来两名暗守,一前一后用绳子捆了少年的手脚,才作罢。寒歆韵在屏风外用灵力帮少年降温,令他好受些。

玉朝弦凝视着少年,冷声道:“要想活命,就别乱动!”

就着微冷的烛光,少年埋头低泣:“您杀了我吧……”

玉朝弦冷笑:“不过五十杖,就想放弃?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有人含冤入狱受尽苦楚仍不肯屈服,有人被抄家灭门,幸存下来还懂得复仇,有人流落街头,饭都吃不起却还扎根在乞丐堆乐观度日,他们尚且知道好好生存,你有什么可自卑的?”

少年一字一句听着,眼里空空荡荡的,放弃了挣扎,任由玉朝弦刀起刀落。他全身青筋勃起,好几次痛的直欲叫出声,却在声音即将发出唇边的一瞬,强烈克制回去,只剩下破碎的沉吟溢在唇边,断断续续挨着一刀又一刀。

等腐肉全部割完,玉朝弦扔了匕首进水盆,水中顷刻之间化为血红。少年趴在原地,大口大口吸气,渐渐支撑不住,闭上眼昏过去。

再醒来时,少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隐约看到玉朝弦带另一个青年进屋,向他这边走来。

少年匆忙闭眼,假装自己依旧昏睡。那青年男子简单探查他身后的伤,“嘶”了一声,惊叹:“下手真够狠的!”

玉朝弦简单明了地问:“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青年眉头紧锁:“这样的伤,怕是再养个百十来年都不为过。”

玉朝弦也蹙了眉:“他是水欲的徒弟,要是死了残了废了,太可惜,我知道你有办法,一定要治好他的伤。”

青年十分惊诧:“水欲竟然收徒弟了?稀奇啊!”说完蹲下身仔细打量床上的少年,须臾毫不避讳地出口:“模样生得挺俊俏,小玉,你说水欲那个贪恋市井红尘的家伙,该不会是看上他这张脸,才收他为徒的吧?”

玉朝弦还没发话,少年猛地睁眼,满目怒气地盯着青年。这才发现,青年头戴虎头面具,没法见到他真容。

“呦,终于舍得醒了?”青年的话语非常不羁,仿佛在向少年发出挑衅。少年一动不动地望着青年,青年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水,于是叹息:“万事万物,哪有生命可贵?可千万别想不开!”

“滚!”少年有气无力地怒吼,想要挣扎起身,却在触及身后伤痛后,疼的跌回原地。玉朝弦及时将他按下去,急道:“不要命了?”又特意瞅了青年一眼,“你少说两句。”

青年笑笑,提着竹篓离开,“我先去杀头猪。”

玉朝弦一愣,不知道他杀猪做什么。一个时辰后,青年回来,把竹篓放下,先看看少年,又看向玉朝弦:“没有猪,拿羊肉凑合一下吧。”

玉朝弦似乎懂了,看着竹篓中白花花的羊肉有些犹豫:“这行吗?”

青年正在穿针引线,挑眉:“要不你来?”

玉朝弦果断拒绝:“还是你来吧!”说罢直接出屋去找寒歆韵,这么精细的活计,他可做不出来,更想不出来。

青年笑叹,没说其他,坐在床边,一针一线为少年缝着。少年默默受着,一声不吭,因为比起廷杖和刀割,这点痛实在不算什么。

青年好奇道:“你做了什么,叫墨厉愤恨到用廷杖惩戒你?比”

少年闭了眼,明显不想说话。青年的大嘴巴开始唉声叹气地说:“还是以前的那个墨厉好,待人宽厚,脾气也很好,什么都不争不抢,你是不知道他对歆韵妹子有多好,当初若不是老族主从中作梗,他也许能早一步……”

青年自顾自地说,少年无精打采地听着,却把青年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等青年说完,少年勉强牵起嘴角嘲讽。从前如何他并不在乎,他只想逃脱这不公的命运,可老天偏偏不如他所愿。

青年会算卦,告诉少年:“你小子命中犯桃花,能真正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多,但贵在少而精。”

少年不以为然,师父说过,他有灵的本性,不适合谈情说爱。况且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不是喜欢他的光鲜外表,就是厌恶他的一切,要么就当他是别人替身。没有一个人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陪着他,护着他,就连师父也不能够时时刻刻庇佑他。他早已不相信那些软香红尘能带给他温暖的希望,更不敢去奢求一个人会把他永远放在第一位。

青年仿佛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双眼深邃地看着他:“有些缘分未到,你自是不懂,等你真正遇到,你眼中的世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一个月后,针口愈合,少年勉强能下地,但每日只能走一小段路,不能多走。这一天,五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参加百技大赛,玉朝弦和寒歆韵自然都不能缺席。

少年一个人穿好衣服,下了地,扶着墙一瘸一拐走出幻族行宫的大门。又是一个寒冷的下雪天,凛冽的寒风硬硬刮着,令少年眸中闪现出恐惧,险些站不稳。他被当众廷杖的事,辰族人尽皆知,一月未归,他不想叫母亲担心,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来向她报平安。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努力克服雪天的恐惧,一步步踏过寒冷的冰雪,抄小路回到郁夫人所住的晗梅轩。

只是少年没有想到,他历经千辛万苦去给郁夫人报平安时,见到的一幕却让他心灰意冷。

晗梅轩内,郁夫人摸着寒岐轩的头,满心欢喜地替他束发。之后,郁夫人嘴角洋溢着喜悦,拉着寒岐轩一同用膳,耐心替他夹菜。那些饭菜都是郁夫人亲手做的,她知道寒岐轩最爱吃的菜,最喜喝的茶,还有最痴迷看的书。但她从未关心过他喜欢什么。

天很冷,雪很大,少年站在晗梅轩的一棵梅树下,呆立不动地望着屋里那母子俩。他的手冻得通红,脸色苍白,有几个侍从从旁边走过,对他指指点点,他视若无睹。

半晌,郁夫人有说有笑地送寒岐轩出门,开门的一瞬间,少年仓促转身,落荒而逃。他的伤还没好利索,今日走的路太多,早已费光力气,踉跄了几步,“扑通”一声栽进雪地里。雪地中央很快被染红,是少年的伤口崩裂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低头,把自己深深埋进雪中,不言不语。年岁相仿的寒岐轩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踏过,好似天上的云朵,衣着高雅,清逸无双。而少年,匍匐在雪地里,狼狈的犹如地上低贱的泥。

寒岐轩走后,郁夫人眼中的慈爱减弱了七分,只留三分余温给少年。她吩咐侍从将少年扶起,送进了少年的住所,自己也跟着进去,拿着膏药为少年上药。

郁夫人埋怨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非要和寒小太子争抢?泽川帝早就有意让寒小太子拜水欲宗师为师,你却公然抢走他的师父,怪不得你父主会重罚你。”

少年袖中双手握紧,抿起唇,一语不发。

郁夫人叹气叮嘱:“以后莫要再跟寒小太子争。”

少年沉了声,忍不住道:“我没有和他争!”他只是误打误撞碰见了师父,师父一向收徒挑剔,觉得合眼缘,才会收为徒。他不是没有推辞过,但却赛不过师父的穷追不舍。

郁夫人看向他的眼神很冷:“若这话被你父主听见,只怕不是廷杖五十这么简单了。”

少年目视郁夫人气冲冲离开,默默垂下眼睫。当众去衣,廷杖五十,在郁夫人眼里,就只值“这么简单”四个字。一旦涉及到寒岐轩的利益,她总是毫不留情地推开他,需要的时候,把他当做寒岐轩的替身呵护关心着,不需要了,就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又是两个月过去,眼看伤好的差不多了,辰族的百年汇宴也即将结束。结束当天,辰族主送走四国的贵客,转头来到墨玄殿,一脚踹开门。瞧见卧床安逸修养的少年,眼中怒气更甚,猛挥衣袖,将少年打落在地。少年警觉,欲挥手抵挡,奈何修为没有辰族主高,他的手只能被辰族主踩在脚底。

辰族主将他的手使劲撵了撵,隔着空气都能听到骨头的擦地声,“你能耐啊!连幻族少主妃都敢招惹?”

少年忍着手骨要碎裂的疼痛,断断续续道:“我……没有……”

“没有?那她怎么会为你求情,甚至不惜和吾撕破脸!”辰族主阴沉沉地质问少年,少年不再说话。

郁夫人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试图劝阻辰族主:“族主,箫儿的伤还没好全,中间还崩裂过一次,您若有气,等他伤好全后再处置吧!”

辰族主一把甩开郁夫人,忽而抬脚踩向少年后背。伤口骤而再度崩开,少年痛的闷哼。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她面前出现?”

眼瞅少年的衣衫被新一层鲜红浸染,辰族主不依不饶,一心想要置少年于死地。

郁夫人几乎是爬过来抱住辰族主的腿,“族主,您就饶了箫儿吧!他受过廷杖后,回到辰族一直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落,不曾犯过什么错啊!”

“可阿韵记他至今!”辰族主摸向自己的脸,上面有一片红掌印,触手可及的疼。他恶狠狠盯着少年这张俊美到惹人怜爱的脸庞,沉怒道:“就是因为你这张脸,她才会对你另眼相看!”说罢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匕首,一手拽起少年衣襟,一手把匕首对准少年的脸颊,准备刺下。

郁夫人在一旁拦,少年使劲挣扎地躲,最后还是黎夫人来了,才叫辰族主停止发疯。少年的脸险些被毁,蜷缩在地上,没有力气再抗衡了。

但辰族主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所有的新仇旧恨叠到一起,让辰族主不咸不淡地下了一道命令:“看在阿韵求情的份上,吾可以饶恕你,收回贬为庶人的旨意,准许你去醉月楼待够三日,再回族。”

辰族主冷笑。别说待够三日,就是踏进醉月楼的门,他的一生都要毁了,这就是仗着自己容色勾引阿韵,跟自己作对的代价!

“来人!”几名暗守立刻冲入。辰族主吩咐:“押他去醉月楼,好生照料。”

几人过去拽少年,少年又愤又怒,强撑着身体,用灵力击退了他们。黎夫人叹着气把郁夫人拉开,又有一群暗守围困住少年。少年终究寡不敌众,束好的发被拆的稀散。一群人押着少年,在他双手套上绳索,连拉带拖地押送他去醉月楼。

到醉月楼门前,几名暗守把少年推给醉月楼的掌柜。掌柜从正面仔细打量少年,少年偏过头,始终不给掌柜看清他面容的机会。掌柜轻笑:“竟还有几分傲气。”

为首的暗守冷冷说:“三日后,活要见人。”掌柜问:“要是死了呢?”

“便送你下地狱!”

掌柜吓得一抖,不过很快恢复了心绪,叫来几个壮实的男丁,押少年进去。趁暗守放手,少年用劲甩开众人,逃了出去。暗守头目带人急忙去追,跑了一条街,又把少年擒回来。

少年被几人牢牢按压着,身上多处是血,散落的头发遮盖住他的脸庞。掌柜上前用力扭正他的头,“收起你的傲气,纵使你以前有多金贵,只要进了我醉月楼的门,便傲骨难存,你就像地上泥一样低贱,没人会惯着你!”

话落,见少年依旧不肯屈从,掌柜请示暗守头目:“可否用些手段?”

暗守头目道:“随便。”掌柜一听,不再有所顾忌,招呼那几个壮汉,当街扒了少年的上衣。醉月楼的手段没一样是简单的,所谓的扒衣,是从衣领上一条条往下撕,屈辱又痛苦,让人饱受精神的折磨。少年越是挣扎,他们越是刻意把撕碎布料的声音放大。他的头发在揪扯中被拉伤好几次,廷杖的伤也令他几乎不能站立。

众人围困中,少年嘶哑地抗拒着,街头无数人驻足,在看热闹。渐渐地,醉月楼被围得水泄不通。

少年的上衣被撕碎,几个壮汉又将他按在门前石阶上,一人挥舞细鞭,反复向少年后背抽。背部条条状状,火辣辣的疼,打完三十鞭,掌柜问少年:“愿不愿意进去?”

少年垂头不语,唇瓣咬得死死的。

“接着打!”掌柜冷声说。

那人重新挥鞭,又抽了三十下。掌柜再问:“还不愿?”

少年身体轻颤,无动于衷。透过下衫,掌柜瞥见少年下半身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对执鞭人说:“往下打!”

执鞭人打向少年下半身,专门往流血多的地方抽,几乎每隔三鞭往隐晦的地方打。

少年渐渐受不住,哑声低泣:“不……啊……”

又是二十鞭下去,少年依旧不松口。掌柜汗颜,他经营醉月楼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硬骨头。掌柜思索片刻,对其中一个男丁吩咐:“去取暖香来。”

暖香,顾名思义,在醉月楼里是催情药的说法。

暖香到手,正要给少年鼻尖嗅,一阵狂风大作,看热闹的人顿时七零八散。醉月楼门口响起阵阵琴音,迷人且沉醉,醉月楼的人纷纷倒地。暗守警觉,提前捂上耳朵。又几缕琵琶弦飞过,几名暗守顷刻毙命。

水欲宗师解下外袍,披在少年身上,解开他手上绳索,抱起他宽慰道:“别怕,师父来了!”

“师父……”顷刻之间,少年泪如决堤,“我不要进去……”

水欲宗师拼命点头:“我们不进去,师父带你回追音涯。”

少年躲在水欲宗师的怀里,一喘一息地抽泣着,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回到追音涯养伤的少年,终于可以暂时抛开一切,安安稳稳地修炼。可是,身上的伤可以痊愈,心里的创伤又如何能消散?

自此,少年关闭了自己,发誓远离红尘,不再相信世上有光会专门照拂他。他日夜用修炼麻痹自己,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心中早已千疮百孔,无药可救。

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了结自己,直到那一日,他从九烟山顶掉下,那个女孩尾随在后,吻了他,满是期冀地告诉他不要死。

他方知,她是上天对他走向绝境的恩赐,为他照亮了全世界。他走向歧途时,她会不离不弃地陪伴他;他重伤难愈时,她会心疼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床笫之欢时,她把所有深情化作深深的吻,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她不在意他是否拥有俊美的外表,不在意他是否身居高位,不在意他不堪回首的经历。

她唯一在意的,是他这个人。

她是玉轻然,全天下最好的玉轻然。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