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心之共鸣 第77章 二人世界

出了苍穹基地后，旅途没有基地内部那般便捷。但洛星辰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从一个公园到另一个公园，无论是乘飞机还是驾车，行程安排都滴水不漏。甚至住宿，他都有考虑的周全，一直定的是套间，既能各自有隐私，星瑶万一有情况他也能及时发现。

除了公园本身，他还会带星瑶去公园周边的城市走走，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虽然星瑶只能依靠嗅觉和触觉去感知这些城市，但她似乎依旧能从那些独特的气味中捕捉到它们的灵魂：面包房新鲜烘焙的香气、街边绿植的湿润泥土气息，甚至是老建筑的石砖散发出的阳光味道。洛星辰偶尔会牵着她的手，带她轻轻触摸那些古老的建筑，感受石缝间的岁月痕迹。

他心里有些遗憾，觉得她错过了那些美轮美奂的风景，但却又暗自庆幸：至少，她还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感知这个世界。某种意义上，她的感受甚至比他更纯粹。

每当他看到星瑶安静地抚摸建筑，神情里隐约透出的平静，总会默默掏出手机，拍下一些照片。有时是星瑶独自坐在一座古桥边，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有时是他和星瑶的合影，尽管她看不见，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在对着镜头微笑。

这些照片，他小心地存进手机的一个特别文件夹里。他想着，等星瑶恢复时，至少能给她留下这一路的记忆。对于星瑶能够完全康复的信念，洛星辰从未动摇过。

旅途中，星瑶几乎不用操心任何事情。洛星辰的安排总是精准而体贴，让她的虚弱身体既能得到休息，又不会错过那些值得感知的风景。清晨的阳光、正午的微风、傍晚的潮汐——她从未感受到这个世界如此丰富的触感，而每一次，身旁总有洛星辰的守护。

如果说旅途中唯一的矛盾，那便是星瑶的吃饭问题了。

她的味觉依旧没有恢复，每顿饭对她来说，都像在嚼蜡。早在苍穹基地时，医护人员和洛星辰就一再叮嘱过她，为了身体恢复，必须摄入足够丰富全面的营养。当时，无论是医护人员还是副统帅喂她吃饭，她都表现得很乖，从不抗拒。毕竟，要么就是面前的人不熟悉，要么，副统帅喂饭，应该会被很多人注意到吧，星瑶还是要给副统帅面子的。

然而，出了基地后，情况变了。旅途中的星瑶，少了外界的约束，胆子也大了些。面对毫无味道的食物，她开始表现出明显的抵触情绪——不是吃得少，就是干脆推开不想吃。即便洛星辰耐心劝说，她也时常敷衍地应付几口。

这一天，洛星辰刚为星瑶点好餐，却发现她的食欲比之前更差了。饭菜摆在她面前许久，她却只是低头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餐盘的边缘，始终没有动过。

“吃点吧。”洛星辰在她手心写道，字迹一如既往地沉稳。

星瑶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用这个动作传递抗拒。她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我不饿。”

洛星辰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他坐直身体，将她的轮椅轻轻转向自己，手指快速地在她掌心写下一行字：“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星瑶顿时有些怔住。他的笔划突然多了一份压迫感，和之前旅途中那无微不至的温柔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下意识地收回手，却被洛星辰一把抓住。

“营养摄入不足，你身体恢复不了。”他写得更快，字迹几乎带着一抹严厉，“你是想让所有人担心吗？”

星瑶的手心微微发热，那种情绪上的压力透过洛星辰的笔划直接传递到她的触觉中。她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咬了咬唇，不敢回应。

“张嘴。”洛星辰拿起勺子，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餐盘边缘，继续写道，“我喂你。”

星瑶感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他似乎在等她的反应。她咬了咬牙，轻轻点了点头。

洛星辰松了一口气，但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硬。他舀起一勺饭菜，递到她的唇边。星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嘴吃下去。

饭菜毫无味道，像往常一样干涩，她几乎机械地咀嚼了几口，便想停下。可下一秒，洛星辰的手掌覆盖在她手上，字迹坚定：“咽下去，再来一口。”

那种笃定和威压让星瑶不敢抗拒，只能乖乖照做。

一顿饭结束，气氛变得安静。

洛星辰坐在她身旁，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过了一会儿，他在她手心慢慢写下：“对不起，刚才语气重了。”

星瑶愣了一下，抬起头，感受到他手指的动作少了一分锋利，多了一点柔和。她抿了抿嘴，轻声说：“是我不对，洛老师。”

洛星辰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用字迹重新说道：“等你恢复，再和我计较也不迟。”

星瑶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指尖微微动了动，仿佛回应他：“那好，我记着。”

这一抹光阴，像是画卷展开的序章，缓缓映出绚丽的色彩。窗外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静谧的空气里多了一丝未曾言明的默契。

时光如梭，不舍昼夜。

旅游的日子总是忙碌又愉快，但洛星辰偶尔也需要抽时间处理公务。处理学校或者苍穹基地事物的那天，洛星辰就会在住处带上一天，哪也不去。

洛星辰前一天刚带星瑶逛了优胜美地，告诉她第二天自己要处理公务。这已经不是洛星辰第一次这么做了，星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排，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这种日子，对星瑶来说并不坏。没有紧凑的行程，也没有洛老师的叫早，通常她可以睡到自然醒，清醒后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地待上一段时间。

今日时光，如晨露初绽，清澈又承载无数可能。

星瑶在黑暗中醒来，不知时间，却隐隐捕捉到了一丝模糊的声音——一开始，是不规则的振动，如同耳边的低频嗡鸣。那声音混杂着陌生与熟悉，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近得几乎贴着耳膜。

一瞬间，巨大的轰鸣如潮水般涌入她的世界。无序的音波仿佛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震耳欲聋。窗外鸟鸣的清脆、物品碰撞的微响、衣物摩擦的沙沙声，全都不经过滤地灌入她的脑海，都像扩音器放大了数倍，化作了无法忽略的嘈杂。这种突然的感知让她难以承受，仿佛柔软的听觉器官被一场巨大的风暴无情碾压。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脆弱的神经。

巨大的轰鸣包裹了她，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手指在被子下微微颤抖着。

就在她觉得快要崩溃时，她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穿透嘈杂，直接击中了她的内心—“瑶瑶……这都中午了，你怎么还在睡？”

那声音低缓，略带疲惫，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仿佛在凌乱中点亮了一束光。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它吸引，心底的混乱也随之渐渐平息。这声音低而缓，像是一阵柔和的风，试图抚平她感官暴烈冲击后的痛苦。星瑶的意识被这道声音吸引着，仿佛一根救命的绳索。

“原来声音是这样的。”她的思绪忽然定格。这个世界为何如此嘈杂，唯独他的声音却清晰得像能穿透灵魂？心底的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撞击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温暖在她的胸口缓缓涌动。

星瑶静静地躺着，抓住每一个字的尾音，生怕一不小心就再也听不到。

洛星辰却并未发现她已经醒来，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瑶瑶，我这些天又当爹又当妈，带你旅游还帮你收拾东西，你要是恢复了，不得好好感谢我？”

星瑶的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弧度。接着星瑶又听到屋内有物体碰撞的声音。她察觉可能是洛老师在收拾东西。

星瑶没说话，她意识到洛星辰没注意到她已经醒了。

“瑶瑶，系里那些教授有时候真是事多，明明一个表格就能结束的事，非要开个会讨论。”

“瑶瑶，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衣服带少了，要不明天让你陪我去买件？顺便给你也买件。咱俩都打扮的漂亮帅气，惊艳公园的一众人等。”

“瑶瑶，你再不醒，我可要一个人去吃饭了，我都饿了！”

洛星辰的声音温和又琐碎，像午后的阳光铺满整个房间。星瑶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洛老师……怎么变得这么碎碎念了？”

星瑶静静地听着，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发现自己的听觉恢复了。她忍不住想，如果能看见的话，她一定要好好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洛星辰——那个平日里寡言少语，有些冷峻的副统帅，竟然有这么爱唠叨的一面？

终于，在洛星辰又开始一轮的唠叨之后，星瑶没能忍住，胸腔里涌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洛星辰的动作立刻停住了，他的眼神从文件中猛地抬起，转向星瑶，眼里写满了惊喜和疑惑：“瑶瑶，你醒了？”

星瑶抿着唇，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洛老师，你这都碎碎念半天了，我要是再不醒，是不是还能念一天？”

洛星辰的眉头瞬间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直起身，迟疑地问：“你……能听见了？”

星瑶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嗯，都听见了。从你又当爹又当妈开始。”

短短一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波澜。

洛星辰彻底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又暖又酸，一片混乱。他的耳根迅速爬上了薄薄的红晕，嘴角抽了抽，干巴巴地说道：“听见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害我说了这么多……”

星瑶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笑得更开怀了。她的笑声清脆柔和，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明朗，像一阵久违的春风轻轻扫过，让整个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

洛星辰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可还是强作镇定，假装板着脸：“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他轻咳了一声，想恢复平日里的威严，可眼底的情绪早已出卖了他。

“洛老师，我还没见过这么爱唠叨的你呢。”星瑶声音里带着笑意，“堂堂副统帅，居然能念叨这么久……”

洛星辰想说点什么来反驳，却又无从开口，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自己刚才那些碎碎念。他沉默了一瞬，忽然低下头，闷闷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仿佛打破了所有尴尬的隔阂。他抬起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弯月，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往上扬，脸上的表情像个孩子。

“你能听见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连眼底都染上了亮光，“真好，瑶瑶，你终于能听见了！”

星瑶听着，心里微微一震。她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洛星辰的语气里那股真挚的开心，像是压在他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洛老师……”她轻声叫了一句，嘴角微微翘起，眼中也多了一抹笑意，“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洛星辰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水。他走近，用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少来煽情，赶紧起来吃饭，我可是饿了半天，就等你了！”

星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顿时轻松下来。洛星辰假装凶巴巴地敲了敲桌子：“你都听见了，笑什么笑！不许笑了，再笑罚你不吃撑不准下桌！”

星瑶摇了摇头，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好好好，洛老师说什么都好。今天你最大。”

洛星辰站起身，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他拿起外套转身去准备午饭，脚步轻快得像个刚赢了比赛的少年。屋子里充满了暖阳，轻松的气氛如春风般将两人围绕着，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柔软又温暖。

快乐轻松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转眼间，洛星辰的行程计划里，只剩下最后一站——大峡谷。然而，星瑶的视觉和味觉依然没有任何改善。随着旅行逐渐接近尾声，洛星辰心中的忧虑也愈发沉重。

拱门那奇特的景致，她只能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却无法一睹那蜿蜒如画的风蚀拱门；而大峡谷那巍峨壮丽的山脉、直冲云霄的断崖，他更不愿让星瑶只是靠想象来填补这无尽的遗憾。

他多次向周芷岚求证：“还有其他办法吗？”但答案始终如一——恢复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科研中心的研发从未停歇，也许回去后第三次制剂可以投入使用，但结果依然无法保证。

这个答案像一块大石压在洛星辰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为了拖延时间，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延后大峡谷的行程。要么带星瑶去周边小镇感受风土人情，要么干脆在酒店待上一两天，借工作之名暂缓脚步。他看似从容，但每一次推迟都隐含着不安——他害怕大峡谷这最后的壮丽景色，会成为她未能亲眼看见的另一场遗憾。

这天洛星辰工作间隙，说要去外面买饭回来。让星瑶在酒店等着。他经常这么干，毕竟星瑶去饭店吃饭总有诸多不便，相比之前，买些回来在酒店吃，反而方便得多。

“我很快回来，你乖乖等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推门离去。

等洛星辰出门，房间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时钟的滴答声。这份静谧让她不由得陷入思绪。

如果……如果自己的视觉真的无法恢复呢？父母迟早会知道，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们？学业怎么办？那个统帅曾说的“守护者需要你”，是不是也会随着自己的残疾而消失殆尽？

这些念头像一根根刺，扎进她的心里。越想越痛，越想越绝望。她甚至开始设想，如果真的要这样下去，自己是否该学习盲文？这种念头让她的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闷得难以呼吸。

她紧握的手指微微颤抖，泪水终于涌出，滑过脸颊，滴落在指尖。

泪水滑落的一瞬间，星瑶的世界仿佛有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的黑暗，但就在泪水轻轻滑过脸颊时，黑暗深处似乎隐约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她怔住了，屏住呼吸，不敢贸然动弹。那光芒像是破晓的晨曦，微弱却真实，像在极远的地方轻轻召唤着她。

“光……”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她眨了眨眼，眼皮的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久未使用的器官终于重新运转。

那明亮的世界突然涌现，直直扑向她，让她一时有些无法承受。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模糊得像浸在水中，又鲜明得仿佛要撞进她的脑海。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睫毛轻颤着，光线随着泪水的滑落变得越来越清晰，却也带来了刺目的痛感，但好奇与希冀让她一次次克服本能，慢慢睁开，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渐渐的，房间的轮廓变得不再那么刺眼。一切都从模糊转向了清晰——桌上的文件摞得整整齐齐，椅背上的外套微微散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着，似乎还停留在一个未关闭的页面上。

星瑶怔怔地坐在床边，前一秒她还因为绝望而落泪，担心是否要学盲文度日，而这一秒，泪水却已经悄然变成了喜极而泣的感动。这一切，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冲击着她的感官。这感觉奇妙又新鲜，仿佛她的感官不只是恢复，而是在经历一场全新的蜕变。她甚至觉得，久未使用的视力正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重生，每一束光线，每一种色彩，都变得更加鲜活，充满生命力。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床边的被褥和窗沿，手指与视觉传递来的信息彼此重叠。

许久，她慢慢站起来，感受到不同角度视觉的变化，她慢慢走到电脑前，虽然知道是洛老师的电脑，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上边的内容。手指滑过桌沿，心跳不由加快。屏幕上是一个行程计划表，排列得清晰有序，写着几天来他们的旅游计划。她眯着眼，努力辨认屏幕上的字：“带瑶瑶吃什么，玩什么……”

星瑶不由嗤笑了一声：“吃什么？没味觉，有必要吗？”可随即，她又皱起眉头——这些菜全是她爱吃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声嘟囔：“难道洛老师又读我思想了？”不应该啊，那种被读思想的感觉她最熟悉不过，又或者，难道洛老师一直都知道自己爱吃什么？

思绪还未平复，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飞快地合上电脑屏幕，退回沙发上坐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洛星辰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外卖。他抬眼看向星瑶，却突然发现她坐姿有些僵硬，转头又注意到被关上的电脑屏幕。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放下外卖，他走近了几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审视着被自己影子笼罩下的星瑶。

星瑶下意识地撇开眼，不肯直视他，故作淡定。

洛星辰的眼睛微微眯起，试探却严肃的问道：“视力恢复了？”他在前一天还因为星瑶的持久不恢复担心到有些失眠。

“没！”星瑶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还带着一点刻意的平静。

洛星辰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你确定？”

星瑶抿了抿唇，微微低头。洛星辰俯身靠近，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要我读你的思想吗？”

星瑶猛地抬起头，带着几分警觉地反驳：“你读！你读我就用情绪操纵扰乱你的思想！”

洛星辰嘴角一抽，眼神顿时变得危险：“你胆敢对副统帅不敬？”

“不敢，不敢……”星瑶笑着躲向沙发靠背，连连摆手，眼底却透出调皮的狡黠，“副统帅威武，我怕了！”

洛星辰挑了挑眉，装出一副被冒犯的样子：“很好。”可眼底的柔和早已出卖了他。

星瑶看着他，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驱散了所有的紧张和沉闷。

洛星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他靠在桌边，抱着胳膊，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就这么高兴欺负我？次次感官恢复都不告诉我？”

星瑶笑得停不下来，指了指他刚放下的外卖：“别光站着啊，去给你高贵的瑶瑶大人盛饭！”

洛星辰止不住抬头，伸出修长又白皙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如同抚摸那只圆胖的英国短耳猫。星瑶身子一僵，心跳蓦地漏了半拍，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收回了手，仿佛只是亲自确定一遍，她现在还好的。

而后他嗤笑一声，转身去拿餐具，但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散去。他知道，星瑶的视力恢复了，她的笑容也多了起来，甚至带着以前没有的活力。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奖励。

这一晚，洛星辰将之前拍摄的照片一张不落地传到了星瑶的手机里，陪着她翻看每一张。

“哇，洛老师，你这拍照技术真是堪比专业摄影师了！”星瑶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连连赞叹。

“是因为模特好。”洛星辰嘴角轻扬，语气看似谦逊，眼里却带着几分真诚的欣赏。他心里确实这么认为——她是这些照片里最自然、最独特的风景。

等洛星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星瑶由于重见光明，根本不想关灯。她先是趁着时差正好是国内的早晨，赶紧给父母去了个视频电话。自从自己听力恢复，她早就跟父母语音过了。不过这么久以来，视频还是第一次。

父母在对面的镜头里，絮絮叨叨着说着很久没见，怎么又瘦了？是不是累到了？要照顾好自己啊！不要把工作安排的太忙，太累了就跟导师说。导师应该可以理解。

看到星瑶身后的背景不是他们熟悉的星瑶在学校的住所，又问是不是还在外地做项目？什么时候能回去？

星瑶耐心的一一应着，说自己很好，过几天就回学校。让爸妈也照顾自己。

挂了电话，星瑶久久不能平静。就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想过自己可能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脸了，命运却偏偏喜欢在最绝望的时候开一场奇妙的玩笑。

她又低头浏览平板上之前洛老师和自己父母的聊天记录，不由会心一笑，那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字里行间透着一种温柔的细腻，甚至细致到挑字的习惯。再点开洛老师说的让烨烨帮忙合成的语音听了听，不由笑出声。那带着沙哑却几乎完美模仿她语气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破绽。还得是烨烨啊。

想到烨烨，星瑶忍不住把自己恢复的情况告诉她。

“牛啊！就差味觉了？”林烨烨的回复飞快跳出，“这一趟果然没白走！洛教授啥反应，不得开心到睡不着吧？你是不知道，在基地他可是天天都去看你！”

天天都来看我？星瑶微微一怔，心底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戳了一下。她静静回想起自己昏迷时的那些日子——醒来后，她只记得那些痛苦的瞬间，几乎无力去思考是谁守在她身边，只想再沉沉睡去。后来触觉嗅觉恢复，她也只有洛老师靠近时才能敏锐地察觉他的存在。

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守护着自己。

“他确实看起来挺开心。”星瑶轻轻敲下几个字，回复道，“我们明天去大峡谷玩几天，然后就回去。等不及见你了烨烨！”

“我也是！”林烨烨发来一个比心的表情，“你不在，苍穹基地的工作都没动力了。”

跟微信里想聊的人都聊完。星瑶又翻开刚刚洛老师传到她手机里的照片。她逐张浏览着，目光落在每一帧里的自己，心里掀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因为视觉受限，照片里的她眼神有些涣散，但洛星辰却用镜头捕捉到了她最自然的一面。

“洛老师的审美还真不错。”她低声自语着，视线扫过照片中那件他选的衣服。那是他亲自带她去买的，当时她还没恢复视觉，全凭他一句“好看”就定下了。现在一看，果然剪裁和颜色都极为合适，将她的气色和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

这可比那些同学吐槽的“男友拍照灾难”强太多了。想到这，她不由微微一怔，为什么会想到男朋友？“你在想什么啊，仁星瑶！”她在心里默默训斥自己，努力让思绪归于平静。可不管她如何否认，这些天洛星辰对她的细心照料与温柔守护，都像是一道暖流，悄悄地融化着她的心，让她不知不觉间愈发依赖他。

念头轻漾，像湖面泛起微澜，不经意间便充盈了整个思绪。她不由自主地停在了一张两人合影的照片前。这张照片显然是洛星辰拜托路人帮忙拍的，背景是一片壮丽的风景，他站在她身旁，眉眼间难得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与他平日里在学校和基地的冷峻截然不同。

星瑶盯着照片，心神微微晃动。

她记得曾经，她有那么一点嫉妒林烨烨，似乎她总能被洛星辰照顾得无微不至，而自己得到的只有批评和不满。可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从当时的情绪中抽离，现在再回看，仿佛是个局外人，反而能把事物看得更为透彻—那些愠怒和疏离，或许并不是冷漠，而是恨铁不成钢。

她又翻看了几张自己和洛老师的合影，忽然怔住——画面里两人的姿态竟都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默契和亲近。

“怎么会……看起来这么般配？”星瑶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心底却如微澜起处，春风掠过水面，细碎的涌动带着些许情意。

手机屏幕上，两人的笑容依然鲜活，而她的心也在这夜晚，悄然变得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