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心之共鸣 第73章 治疗

当三人抵达苍穹基地时，医务团队早已等候多时。星瑶被迅速送往重症监护室，进行全力抢救。

洛星辰一刻也不愿离开，他跟在医护队伍后，寸步不离地守在玻璃门外。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星瑶苍白的脸上，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

“副统帅，星瑶的情况非常危险，她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下降。”一名医生低声提醒。

“救她！”洛星辰的声音沙哑而决绝，“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医生摇了摇头，立刻带着团队进入抢救。洛星辰盯着门上的红色指示灯，脚步仿佛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洛昊天从紧急会议室赶到医务区，正看到弟弟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外。他走过去，站在洛星辰身后，沉声道：“辰辰，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洛星辰没有抬头，声音嘶哑：“哥，责备我可以等星瑶醒了再说。如果她醒不过来……就不用责备了，我知道怎么做。”

“她没醒过来之前，你就打算这样熬着？”洛昊天的语气一沉，“辰辰，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是苍穹的副统帅，你的一切行动，都关系到苍穹的未来。”

“哥……”洛星辰终于抬起头，满眼血丝，声音里带着痛苦，“如果她活不下来……我的未来就没有意义。”

洛昊天盯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道：“你最好祈祷她能活下来，否则……这一切都白费了。”

就在此时，基地内部通讯传来紧急报告：“统帅，高宇已被成功抓捕，目前正在押送途中。”

“斯塔诺伊呢？”洛昊天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他……他通过传送通道撤退，消失在裂缝中。我们正尝试追踪，但目前没有头绪。”

洛昊天的眉头紧锁，冷哼一声：“果然，他早就做好了后手。”

在这一刻，时光的脉络交织，一切都在悄然变化。突袭研发室的小组也发回报告：他们成功进入实验区，缴获了部分五识封闭实验的记录，以及未完成的解药样本。然而，这些样本经过分析后被确认只是初步试验品，无法直接使用。

“解药的核心技术被转移了，”一名研究员向洛昊天汇报，“根据实验记录，斯塔诺伊很可能已经将关键数据带走。”

“把所有初步实验品都带回，交给苍穹基地的研发部门做进一步检测研发。”洛昊天沉着的冷声命令道。

“是！”通讯器那头的战术小组立刻应声，将一箱箱脆弱的试验品与残存的研究记录小心封存，以最高优先级送返苍穹基地。此刻，苍穹的研发团队已整装待命，他们需要加班加点地从这些零碎信息中逆向推断出被斯塔诺伊带走的核心技术线索。时间紧迫，若星瑶无法在短期内获得针对性治疗，她的生命之火就可能随时熄灭。

手术室外，洛星辰仍是纹丝不动地凝视着那扇冰冷的玻璃门。他能从门缝中隐约听到医疗器械清脆的敲击声和医生紧张急促的指令声。每一秒，都像在刀刃上行走。冷汗不断从他额角滑落，他却甚至顾不上擦拭。他知道那扇门后，星瑶的生命正脆弱如同风中残烛。

“副统帅，研发部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开始分组解析实验记录了。我们会尽快给你答案。”一名副官轻声上前汇报，见洛星辰不应，只得悄然退下。

“这样不行。”就在死一般的沉默中，一道低柔却坚毅的女声传来。洛星辰回头看去，是苍穹研发中心的首席医师兼战时医疗顾问——周芷岚。

她能够通过触碰或者近距离观察，感知生物体的内部状况，包括生命体征、疾病病灶、情绪波动等。她也可以感知他人身体的细微变化，比如心跳频率的微弱异常、细胞活性状态，甚至捕捉到隐藏的病灶或生物学异常。她是统帅副统帅的特约医生，每次他俩有人受伤，一定有她的身影。洛星辰对她十分信任。

她眉头微锁，眼里有着某种不甘与不服输的倔强，“我们需要更有力的突破口，仅凭试验记录和试验品很难在短时间内合成解药。既然五识封闭实验的关键技术点被斯塔诺伊转移，那我们就要考虑其他办法，比如——”她顿了顿，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比如从星瑶自身的状况中逆向研究。她是实验的受害者，也许她的血液、细胞组织中还残留关键数据。”

洛星辰浑浑噩噩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光亮。“你是说……用星瑶的身体当作样本？”他的声音微颤，想起星瑶目前的危急状况，他眼中浮现挣扎，“可是这样……会不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我们需要极为谨慎，但目前别无选择。”周芷岚声音平稳却不失坚定，“星瑶的情况极其不妙，传统医疗手段可能无法彻底逆转她的崩溃状态。如果能从她体内提取到关键生物信息，就有可能快速构筑针对性的生化逆转方案。我们会用最精细的纳米级取样，绝不扩大她的创伤。”

洛昊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看向身旁一脸颓唐的弟弟，“副统帅，决断权在你。”

洛星辰沉默了良久，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目中满是血丝与坚毅，“同意。我信任你们的技术与手段。但记住，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让她再受折磨。”

“明白。”周芷岚毫不犹豫地回应，立刻转身离开。她会去准备纳米级微创取样装置和特异性分析仪，负责这场与死神竞速的科学战役。

此刻，洛昊天的通讯器再次闪动，是指挥部的汇报：“统帅，增援部队已经全面封锁曙光基地内部，我们在各处布置了感知器，试图寻找斯塔诺伊的残留能量波动。与此同时，对高宇的审讯也已准备就绪。”

“好。”洛昊天冷静回应，“请审讯小组提高效率。高宇虽不如斯塔诺伊狡猾，但他肯定也藏着秘密。能从他口中撬开一点信息，就能为追踪斯塔诺伊提供线索。”他说罢，挂断通讯，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弟弟。

洛星辰此时仍定定望着那道红光闪烁的指示灯。他面色苍白，却神情坚毅无比：“哥，如果这次我们能救下瑶瑶，我一定要亲手把斯塔诺伊揪出来。我们欠她太多。”

洛昊天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多想，集中精神。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时间赛跑中，把握每个机会。我们的敌人很狡猾，但我们不会认输。”

此时彼刻，光影相融，如同时间在述说不为人知的秘密。医护室内部，医生们已经开始为纳米取样做准备。他们在星瑶虚弱的身体周围布置了极为精密的仪器。微光闪烁中，针尖般细小的取样器缓缓逼近星瑶的血管。外头，洛星辰与洛昊天透过观察窗，看着那微弱的光芒在星瑶苍白的肌肤上浮现。希望——也许就隐藏在这微光深处。

苍穹基地的审讯室外部，一股紧张的气氛萦绕在走廊中。这里设有多层能量锁，防止被审讯者逃脱。洛昊天走过拐角时，身后跟着两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他眉头深锁，目光中浮现不加掩饰的冷意。

透明的防弹墙后，能看见一名被束缚在金属座椅上的男子——高宇。他的双手被磁力铐紧紧封住，头部的抑制环限制了他的能力。此刻，这名苍穹的叛徒——也是斯塔诺伊的共犯——正闲适地靠在靠椅背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轻佻表情，仿佛对眼前境遇毫不在意。

审讯官是一位沉稳的中年男性，名为艾森。他语气低沉，一字一顿地发问：“高宇，为何要在星瑶的平板上植入监控软件？你一直在窥探她的生活和思想，对不对？”

高宇哼笑一声，慢悠悠地回答：“无所谓嘛，看就看了，我又没伤害她。”他声音尖锐，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嘲弄，“你们苍穹不就是这么严苛吗？所有人被约束得透不过气，我不过帮她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

艾森不为所动，冷声道：“你不必狡辩，我们已经掌握证据。至于‘伤害’，我们都知道你对星瑶做了什么——五识封闭的药物，是你亲手下的，对吗？”

高宇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但仍佯作轻松地耸肩：“是又如何？她那么天真，还以为你们苍穹基地多伟大，其实只会把人困在条条框框里。她迟早要寻求自由，我不过给了她一个选择。”他笑得轻浮，“她可是自愿跟着我来曙光的哦，不是吗？”

看着这一幕的洛昊天嘴角紧绷，面孔冷硬似铁。他示意艾森先暂停审问。片刻后，审讯室外的单向玻璃后方，林烨烨正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操作界面。那是刚刚从高宇身上缴获的平板设备，此刻正由林烨烨与技术员进行全面解析。

林烨烨眼神中有着不服输的光芒，她从小就是星瑶的好朋友，熟悉她的习惯与行为模式，理所当然被叫来参与破解。她很快察觉到高宇在平板中植入的隐匿模块。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反向追踪和代码剖析，技术员们发现了关键记录：高宇通过平板内的监控软件，将星瑶的行踪和沟通信息实时传输给斯塔诺伊。更重要的是，她在平板深层数据中找到了几条加密讯息的残片。

那是一组指令数据片段：涉及五识封闭实验的核心参数调试指令以及一条未知传送通道的坐标数据。林烨烨心中一凛，这些内容意味着斯塔诺伊的潜伏与撤退都在精准计算中，而星瑶无意间成为了信息中转站。

“统帅，我这边发现了关键信息。”林烨烨通过耳麦联系到洛昊天，“高宇的平板藏有斯塔诺伊的指令残片，其中包含一组坐标，看起来像是备用传送点的记录。另外，还有关于药物合成比例的数据，可能对研发部研制解药有用。”

闻言，洛昊天目光微凝。这是他们急需的突破点。对星瑶的救治，需要关于药物原始参数的细节，而对斯塔诺伊的追踪，也需要这类坐标数据。

“继续深挖，我要尽可能精准的坐标和解药参数，越详细越好。”洛昊天简洁地下令，随后转身看向审讯室。

视线穿过单向玻璃，他看到高宇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甚至在打着哈欠。艾森不急不躁，再次开口：“高宇，你应该清楚这一次的后果吧？你协助斯塔诺伊对苍穹基地进行渗透，结果导致数十名战士牺牲，你觉得这很有趣吗？”

“牺牲？这可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不是吗？”高宇狡辩道，语气极尽讽刺，“是你们太顽固，一直拘泥于所谓规则和责任。你们不肯给人真正的自由，所以才有这种后果。”

艾森眉心微蹙，冷声道：“你所谓的自由，就是对朋友和信任之人的背叛？把无辜少女当成诱饵和实验品？”

高宇沉默片刻，随后竟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说我背叛？拜托，别把她当小白兔了。星瑶自己不是也对苍穹的严规有过不满吗？人本来就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艾森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配合，我们就不必浪费口舌了。”他按下一个指令，耳麦中对洛昊天低声说：“统帅，他拒不交代细节，但我们已经从他的平板中获得重要线索。这人性格顽固且刁钻，想从他嘴里套话可能很难。”

洛昊天走进审讯室，他的到来让高宇神情略有一丝变化——这可是苍穹的统帅，他在整个大陆都是威名赫赫的存在。

“高宇。”洛昊天声音如同寒冰，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力，“你的计划失败了。斯塔诺伊已经离开，你成为了弃子。如果他曾允诺给你自由与地位，这一刻恐怕都成空。现在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告诉我们他会在哪里现身，否则……”他顿了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高宇露出大而不屑的笑容：“呵，你们苍穹不就是这样？威胁、强迫、折磨？可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什么都不怕。”他偏过头，故意躲开洛昊天的目光。

“高宇，最初你从苍穹基地离开，又从曙光回来，守护者组织从未抛弃你。我并不想用什么非常手段逼你开口。”洛昊天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平稳地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在你的平板中找到大量数据。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能拼凑出事件脉络。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我们希望能够理解真正的你。”

“理解我？”高宇低笑了一声，笑里带着满满的嘲讽和自我挖苦，“你们苍穹的人，什么时候会理解一个犯了错的兵？我在苍穹基地时，只是一个倒霉背锅的人。我为一次失败的行动承担全部责任，然后被清理出局。你们要的只是替罪羊，对吗？”

“关于这点，我认真思考过，当时对于你的处罚确实过于严厉。”洛昊天不急不躁，轻声应道，“你回来后也告诉过副统帅，你在曙光的日子过得不错。可是斯塔诺伊……据我们了解，你没有直接投入斯塔诺伊的怀抱——是被胁迫、被操控的，对吗？”

高宇微微愣神，眼中似有挣扎。他轻嗤了一声，却不再急于反驳，沉默片刻后才道：“是，我从苍穹离开，是因为我不服那种制度。我承认，我对苍穹并无深厚感情。但当我到了曙光后，一开始，我确实获得了更多自由，能有机会证明自己。可没想到，斯塔诺伊那家伙比你们更加阴暗……你以为我愿意给星瑶下那种药？当时我背后有枪口盯着——当然不是真正的枪，但比那还要可怕。”

洛昊天适时调整了话题的方向：“你为何关注星瑶？根据资料，在你对她的训练中，你似乎极为上心。而在监控中，我们发现你并未利用训练的机会对她进行更多陷害动作，反而在一些细节上帮助她提升自保能力。这与你对曙光的服从并不一致。”

“她……不该被牵扯进这种纷争中。即使她一直是斯塔诺伊感兴趣的能力者。”高宇轻声嘀咕，眼神中浮现一丝矛盾与歉疚，“她太单纯，总幻想苍穹的条条框框能保护所有人。可我在苍穹时，就亲眼看过错判与无谓的牺牲。我离开并非只为自己，我真觉得苍穹的制度有问题，太过苛刻，可是……至少她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变得更强，想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高宇的神情慢慢柔软下来：“我承认，我对她有某种……欣赏与佩服。她不是软弱的花瓶，而是真心想站出来战斗的人。可惜她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我本想通过训练，让她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让她真正强大起来，也许还能凭她自己的能力反抗斯塔诺伊，为她的自由铺路。”高宇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但斯塔诺伊不会给我机会。他只想利用她。五识封闭的药是他许久前就开始着手准备。如果我不照办，下一秒，裂缝生物的爪子就可能落在我背上。你们无法想象他控制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隔着单向玻璃，林烨烨等人静静听着这段话。林烨烨呼吸微滞，脑海中浮现星瑶的模样。她还没机会亲眼看到星瑶回来以后的样子，只听说她生命危在旦夕，不由一阵剧烈的心痛。她一直以为高宇是彻头彻尾的叛徒，但眼下听来，高宇的内心并非纯粹黑暗。他更多像是一枚在两股强权阴影下艰难求生的棋子。

洛昊天将文件合上，语气放柔：“我想，你并不希望星瑶死，对吗？”

高宇沉默，随即轻轻点头：“我不想她死。我走到今天这步，是因为我没有退路。我恨苍穹基地当初的冤屈，也厌恶斯塔诺伊的极端与控制。我原本只是想证明自己，想活出自己的价值。可现在一切变质了。”

“那么告诉我们，斯塔诺伊的后续计划在哪里？我们已经从你的设备中获取了部分数据，但如果你能提供更清晰的情报，我们就能更快救治星瑶。”洛昊天看着他，“你若真的在意她，这将是你赎罪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高宇苦笑，神色渐显疲惫与无奈：“你以为我有他后续行动的核心机密？他根本不信任我。在我眼里，他从没打算把我当同伴。监控星瑶、为他提供实时信息，这些只是基础工作。他传达给我的，都只是经过筛选的指令。很多指令都直接下发到我平板上，让我去执行，却从不解释原因。自从我在曙光受他控制以来，我就只是个传声筒和打杂的傀儡罢了。我确实能调出一些隐秘数据，但你们拿走的平板，里面不止有你们找到的那些，我藏了一份解码钥匙——只要你们找到了那份键值，就能读取更完整的指令集。”

洛昊天闻言，眼中闪过意外的赞许。他点头道：“林烨烨已经在解析你的平板，如果你的话是真诚的，那么我们应当很快能找到那把钥匙。”

高宇看着天花板，声音低沉：“我不求你们能原谅我，但我希望你们至少救下星瑶。还有，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能为我当初的冤屈正名……就算在牢房里，我也能稍微心安。我并不是什么纯粹的恶徒，只是犯过错、走了歧路，最终沦为他人手中的工具。”

走出审讯室，洛昊天眉头紧锁，但不再是纯粹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的神情。他透过通讯对林烨烨所在的数据破解组轻声道：“在平板里再仔细搜寻，看能不能找到那把‘解码钥匙’。或许他没有骗我们。”

对面立刻回答：“明白，我们会把数据再过一遍筛查。既然他如此说明，说明那里还有更深一层的加密。”

而医务室的星瑶仍在重症监护室中沉睡，五识完全封闭的状态使她对外界毫无感知，只能依靠仪器和药物维持着脆弱的生命体征。玻璃门外，洛星辰紧张地注视着里面的医护人员——自从返回基地后，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不肯离开半分。他隔着一道窗望着她，一个清醒的站在光里，一个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像是一个谶，像是一种宿命。

哥哥洛昊天此时倒也变得善解人意，没有给他下达任何处理战斗后续情况的任务。

苍穹基地研发中心的气氛安静而紧张。恒定的白炽光下，研究人员来回疾步，试验台上摆放着刚刚调配出的药剂原液。研发团队已根据先前从高宇平板中提取出的部分参数和结构式，初步合成了一种替代性解药雏形。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核心解密数据仍在数据中心的努力下继续破解中。想要完整无误地逆转五识封闭状态，需要更全面的药物原始参数和关键配比，比单纯的试验品还要精确很多。

医务室内，周芷岚与同事们正在仔细审查新鲜出炉的药剂。是的，有了高宇平板中的部分参数，虽然仍不完整，但他们终于能尝试让星瑶的身体慢慢摆脱五识锁死的状况——这过程或许需要数天，而非几小时。

“副统帅，这份解药我们仍在试验阶段。若要让星瑶完全恢复五识，恐怕需要至少三到五天以上的持续用药与观察。”周芷岚在走出隔离间时，向洛星辰汇报。“我们估计会有副作用，她的感官不可能瞬间恢复正常，需要慢慢重建神经通路。也许先恢复听觉，再逐步恢复视觉、嗅觉、味觉，最后才是触觉，顺序并非固定，但肯定是渐进的。”

洛星辰点了点头，额角仍有冷汗渗出，“只要能让她清醒过来，就算慢一点也没关系……她现在太脆弱了。拜托你们，一定要保住她。”

“副统帅，我们会全力以赴。”周芷岚柔声安抚，“目前的解药是半成品，但已经足够让她的意识有机会浮上来。如果数据中心能找到那把解码钥匙，我们就能制出更加精准的改良版药剂，或许能减少恢复期的后遗症。”

“这……安全吗？”洛星辰已经两夜没睡，此时已有些神情恍惚，可他不想放弃任何星瑶可能清醒过来的瞬间。但自己的研究就和早期药物研发相关，虽苍穹基地和现实世界差别很大，可一般十来年漫长的研发过程，这里仅仅根据有限的数据研制出来的药水，他还是有些觉得不可信。

“说实话，副统帅，我对此不敢保证。可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如果非要我说，我承认，这有点赌博的成分。但研发中心的工作我向来是信任的，以我和他们多年打交道的经验，即便效果有限，也大概率不会让星瑶加重。”

“好。”洛星辰低低的说了句。他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头发凌乱，丝毫没有往常副统帅的干练。

说话间，隔离室内的设备已开始注入第一剂试验性解药。细小的透明管道中，微微泛着蓝绿色光泽的液体缓缓进入星瑶的血管。洛星辰的心选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医疗监测仪。不多时，检测仪显示她的生命体征仍然微弱，却不再继续下滑。又过了一会，她的脑部活动图像上，细微的波纹缓缓起伏，似乎在某个感官神经的深处，有了微弱的松动。

看到这里，洛星辰再也坚持不住。一瞬间的放松使他无法抵抗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缓缓倒在重症监护室窗外。

周芷岚在监护室里看到星瑶的动态数据，本想出来跟副统帅交代，却看到他早已跌倒在地。

周芷岚心头一紧，当下顾不上多想，赶紧唤来几名医护人员将洛星辰抬上担架。一路小跑着推往旁边的治疗区时，她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心思：副统帅这几日来一刻也不曾放松，以至于此刻身体与精神双双跨过了极限的边界。

将洛星辰安置好后，周芷岚给他简单检查了一遍：过度疲劳加上连日的精神紧绷导致他晕倒，其他并无大碍。给他输了一些补充体力和营养的药剂后，看着显示器上渐渐平稳的心率曲线，周芷岚暗暗松了口气。

穿过狭长的白色走廊，周芷岚吩咐随行医护：“调整副统帅的监护床位，把他安置在星瑶旁边的床位。这样他一醒来，就能看到她。”她说这话时语气仍旧专业冷静，但眼底却透露出一些人性化的温柔。她知道，对如今的洛星辰而言，让他安心休息的最好方式，不是强迫他离开，而是尽量给他贴近星瑶的机会。毕竟，自从星瑶回来，他一刻未曾离开。他是那样地焦虑、脆弱，像一根一直绷紧的弦，稍一放松便断了。

她环顾病房，两张床位紧邻，一侧是星瑶，仍在沉睡，五识封闭的状态像一层无形的重幕，将她与外界隔绝；另一侧是洛星辰，他此刻双目紧闭，眉心仍残留未散的忧虑，却终于能稍事休息。

病房里只余监护仪器轻微的嗡鸣声。星瑶的脑部活动图像依旧缓慢而微弱，却终究不再是冰冷的直线；那绿蓝色的微光流过她的血管，像是春日里初融的冰水，为干涸的大地带来第一丝活力。虽然未来的日子仍需漫长耐心的等待，需要持续几天甚至更久的药物调配和观察，但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正确的一步。

洛星辰的手指在无意识中微微蜷缩，仿佛试图去触碰什么。他的意识虽然陷入沉睡，但心里那股对星瑶的牵挂就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血肉里。现在，他不用离开，不用在冰冷的走廊里硬撑着。他就安睡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一扇玻璃门的距离，也足以让他在梦境中稍稍安然。

周芷岚站在门口，透过观察窗远远望着。这个医务室在经历过无数生命与死亡的交织后，在此刻却有了一片稍显柔和的景象。她从没想过，职业生涯中见惯了伤痛和生死流逝，如今却会被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牵绊深深触动。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协调研发团队持续跟进解药改良，对接数据中心寻找那份关键的解码钥匙，以及在医务区内准备应对意料之外的突发情况。

但至少此时此刻，两个紧紧关联着的灵魂正各自休憩，一个沉睡在昏迷的感官黑暗里，却有解药之光指引重生的方向；另一个在极度疲惫的意志中获得喘息，清醒时，他将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在这无声的夜里，一切的希望和安慰，皆在这并肩相邻的两张病床间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