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俯首 第一卷 第258章 半魔的缺陷

历经三个多月的长途跋涉，林落尘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混沌血海边缘。

只见一道巨大无比的血色胎膜横亘天地，将内部翻腾汹涌的磅礴血气牢牢封锁。

这胎膜并非静止，它如同活物般搏动，时而扩张，时而收缩，宛如一颗巨大心脏在缓慢跳动。

传说，这是混沌血海独有的屏障，如同孕育生命的胚胎薄膜。

血海内部诞生的生灵，皆源于此，算得上是同根同源。

林落尘看向那搏动的血色胎膜，好奇问道：“君上，各族真起源于此吗？”

幽涟魔君点头道：“天地初开时，混沌之气与先天污血交融，形成了这片混沌血海。”

“它蕴含着最原始的生命力、污秽之力、以及破碎的法则之力。”

“最早诞生的巫、妖、魔等族始祖们便是在血海之中诞生，繁衍！”

林落尘好奇道：“那祖地是怎么回事？”

幽涟魔君淡淡道：“血海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只有强者能够生存。”

“为了族群繁衍，各族始祖以大神通在血海开辟出独立的小空间。”

“这些空间能隔绝血海侵蚀，转化狂暴能量，成为族群存在的根基。”

“只是后来，血海内部环境越来越恶劣混沌，许多祖地崩毁，各族才陆续离开。”

林落尘恍然大悟，好奇道：“那我们该如何找到罗刹祖地？”

“不知道！”

幽涟魔君回答得很干脆，淡淡道：“只能依靠血脉指引，碰运气。运气好，很快就能感应到。”

林落尘无语，这完全是开盲盒啊！

他正想说什么，幽暝突然小脸煞白，周身魔气爆发。

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闪烁不定，痛苦地蜷缩在幽涟魔君怀里。

细密的蓝色魔纹如同活物般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蔓延开来，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娘亲！我好痛苦！”

“忍忍，暝儿！”

幽涟魔君迅速掐诀，强大的魔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幽暝体内，竭力压制那狂暴的魔气。

林落尘在一旁看得揪心，却插不上手。

之前在幽暝深居简出，林落尘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随着她常出来透气，林落尘便注意到她时不时会显出痛苦之色。

每次幽涟都紧张地立刻带她回去，过一两天幽暝又像没事人一样跑出来。

林落尘曾问过缘由，幽暝只是笑嘻嘻说是老毛病，不要紧的！

但越是靠近血海，幽暝的发作就越频繁、越剧烈。

林落尘太熟悉这种迹象了——这是魔化的迹象！

幽涟只能一次次施法强行压制，让幽暝陷入沉睡，避免彻底魔化。

好不容易，幽暝周身的魔纹渐渐隐去，呼吸也平稳下来，沉沉睡去。

幽涟魔君没有立刻进入血海，在外做最后的休整，眉宇间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忧虑。

林落尘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君上，幽暝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不解，既然靠近血海会让幽暝如此痛苦，为何幽涟执意带她前来？

难道血海内有什么对幽暝很重要的东西？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幽涟对林落尘的戒备已少了许多。

她心疼地轻抚幽暝沉睡的小脸，叹息道：“她体内的力量……失衡了。”

“失衡？”林落尘皱眉。

“嗯，你也知道，她是半魔之体，体内同时流淌着人族与罗刹魔族的血脉。”

幽涟的语气沉重，又带着些许的无奈之感。

“但她体内的罗刹血脉太过霸道，人族血脉已无法与之抗衡，开始失控反噬了。”

“这是所有半魔、半妖都无法逃避的宿命，区别只在于何时爆发。”

“失控会怎样？”林落尘神色凝重。

幽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叹息道：“魔族血脉会不断腐蚀她的肉身，让她逐渐魔化。”

“但她与寻常入魔者不同，她体内的魔族血脉存在缺陷，无法支撑她化作真正的纯血罗刹。”

“当人族血脉被彻底碾碎之时，便是她魔族血脉崩溃、魂飞魄散之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仿佛要抓住什么。

林落尘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幽暝生长异常缓慢的原因。

“所以这两百多年，她之所以没有长大……”

“对！”

幽涟魔君点头，坦白道：“我一直在用秘法压制她的成长，延缓血脉冲突的爆发。”

“但这崩溃的速度，还是比我预想的更快。”

“越是强大的魔族血脉，这种冲突爆发得越猛烈，越难调和。”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落尘一眼，毕竟在她认知里，林落尘也是个强大的半魔。

半魔、半妖，本就是天道不容的异数，血脉中先天便有致命缺陷。

两种血脉即便在特殊条件下融合诞生了生命，也终将分出胜负。

败者崩坏溃散，胜者亦难独存，最终同归于尽。

所以半魔已经少有，强大的半魔更是凤毛麟角，无一不是气运逆天的存在。

眼前的这位，不管是不是天都，都已经算是气运之子了。

林落尘心中震撼，茫然地看着沉睡的幽暝。

这丫头……不是会成为未来的魔族女帝吗？

怎会有如此致命的缺陷？

“君上带她来混沌血海，是找到了解决之法？”

幽涟魔君嗯了一声，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混沌血海乃罗刹一族真正的起源之地。这里或许存在着补全她血脉缺陷的契机！”

林落尘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君上不早些带她来？”

幽涟魔君苦笑道：“我一直在寻找稳妥的办法，而且压制她的血脉成长需要我倾注大量心力。”

“而且罗刹祖地早已崩坏，内部凶险莫测，我孤身一人带着她，实在不敢贸然闯入。”

“但她情况比我想象中更糟糕，再不处理，最多只剩几十年了，我只能孤注一掷。”

她目光落在林落尘身上，冷声道：“所以你若再不出来，我可真会去天都山摘你脑袋！”

林落尘心中一凛，郑重抱拳：“君上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

幽涟魔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心疼。

林落尘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询问在识海中的曲泠音。

“泠音，幽暝不是会成为未来女帝吗？这是怎么回事？”

“未来并非一成不变！”

曲泠音淡淡道：“只能说，她有潜力成为幽暝女帝，但幽暝女帝不一定非得是她。”

“她若陨落，历史的轨迹自会修正，会有其他人填补上‘幽暝女帝’的位置。”

林落尘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即便我什么都不做，未来也不一定会改变？”

曲泠音肯定道：“正是如此。甚至可能只是产生一些微小的偏移，你未必能察觉。”

林落尘看着幽暝沉睡中依旧难掩痛苦的小脸，心中泛起一丝迷茫。

她真的是秋芷的前世吗？

还是仅仅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同名同姓的过客？

但无论如何，林落尘都无法坐视不理。

于公，他答应了幽涟魔君，若幽暝真有不测，护犊子的幽涟魔君怕是要送他下去陪葬了。

于私，他还是相信冥冥之中的缘分，幽暝应该就是秋芷的前世。

而且他跟幽暝也熟悉了，对这小丫头颇有好感。

当然，对小妹妹那种！

再加上之前红纭的事情还是幽暝帮忙才得以解决，他做不到袖手旁观看她死去。

如此一来，本来抱着陪太子读书态度的林落尘，顿时眼神都变了。

翌日。

幽暝悠悠醒转，看到母亲和林落尘担忧的目光，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娘亲，天都，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没事啦！”

她跳下地，转了个圈，故作轻松笑道：“你们看，我又活蹦乱跳了！”

幽涟魔君心疼地搂住她，强颜欢笑道：“嗯，暝儿最乖了，既然没事了，我们准备进入血海了。”

幽暝眼睛亮晶晶的：“进了里面，我的病就能好了吗？以后都不会痛了？”

幽涟魔君用力点头道：“对！以后暝儿就再也不会被它折磨了！”

幽暝脸上顿时绽开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让林落尘心中百感交集。

“娘亲，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

幽涟魔君嗯了一声，拉起幽暝，与林落尘一同跃上那头狰狞的魔龙。

“冀风，走吧！”

魔龙闻言长啸一声，巨大的龙翼猛然扇动，载着三人，飞向那血色的胎膜。

临近胎膜，幽涟魔君沉声告诫：“混沌血海，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林落尘一路恶补过混沌血海知识，神色凝重地点头：“明白！”

“娘亲，我知道了！”

幽暝也点了点头，幽涟魔君挥手释放屏障，这才沉声道：“走！”

魔龙咆哮一声，头上独角光芒暴涨，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撞在坚韧的血色胎膜上！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胎膜被强行破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刹那间，狂暴的血色罡风裹挟着粘稠污秽的血雾，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喷出！

“小心！”

幽涟魔君娇叱一声，周身魔气轰然爆发，笼罩庞大的龙躯，强行在罡风中护住几人。

这是血海内部的罡风和魂雾，好不容易找到缺口，才一个劲涌出来。

而且，这魔龙的躯体太庞大了，撕开的缺口太大，才会引来这么多的罡风。

但这魔龙对他们在血海中行走很重要，幽涟魔君也只能忍了。

如今只要他们闯进去，这个缺口被封闭，这些罡风和魂雾就不会再如此凶悍异常。

此刻，林落尘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污秽、混乱、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

无数凄厉的哀嚎、怨毒的诅咒直冲脑海，震得他识海翻腾，头痛欲裂！

识海中的混沌青莲垂死病中惊坐起，疯狂摇曳，散发出清辉护住他的神魂核心。

若非梦境中经历过类似的精神冲击，林落尘感觉自己瞬间就会迷失。

更糟糕的是，他身边的幽暝再次显露出魔化征兆，小脸上魔纹隐现！

“清心诀！”

林落尘不敢怠慢，眼眸中清光一闪，口中念念有词，点在幽暝眉心。

与此同时，他动作不停，阵旗如雨点般飞出，布下一层隔绝怨念的守护阵法。

正吃力护着幽暝的幽涟魔君顿时得以腾出手来，手中浮现一把短刃，不断地挥舞。

一道道汹涌的魔力斩出，在这庞大的洪流之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冀风，快冲进去！”她厉声命令。

魔龙咆哮一声，周身鳞片泛起奇异的空间波动，庞大的身躯变得虚幻不定。

它硬顶着恐怖的冲击力，一道道向着混沌血海里面冲了进去。

林落尘见状，也装模作样地大喝一声，引动眉心的魔眼力量。

“身外化身，现！”

魔气翻涌间，天都魔尊的尸傀凭空出现！

它在林落尘布置的养尸地中温养了两百多年，体魄强度远超当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

此刻它咆哮一声，悍然跃至龙首，巨锤缠绕着刺目的雷光，对着汹涌而来的血雾冤魂就是一记重锤！

“轰隆！”

天雷炸响，电蛇狂舞，瞬间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与此同时，识海中，曲泠音的声音冷静地指点着。

“左前方三十丈，罡风漩涡薄弱点！”

林落尘立刻对魔龙喊道：“向左前方冲！”

魔龙巨大的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幽涟毫不犹豫娇喝道：“听他的！”

魔龙不再迟疑，庞大的龙躯猛地一扭，向着林落尘指引的方向奋力冲去。

果然，压力骤减！

狂暴的罡风仿佛被无形之力引导开，让出了一条相对平缓的通道。

林落尘指点方向，幽涟魔君劈开罡风，魔龙全力破开空间，一行人艰难在里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