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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心语转身就走，微凉的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衣摆。
那一瞬间，曹家辉眼中的世界一下就慢了下来，像是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慢进键。
程心语飘动的发丝下，闪现出他今天所经历的一幕幕光景。
他凑近了为程心语摘掉发丝间的枯叶。
他闻到了程心语身上飘来的淡淡幽香。
他想起了程心语让他帮忙看信息时的坦然和随意。
他还看到了微信列表中自己那被置顶了的聊天框。
这一桩桩一幕幕早已俘获了曹家辉的心，但他也想起刚面时程心语说她是个网红主播，他记得程心语跟他说过的那些不好的故事。
这些故事让曹家辉犹豫了。
直到衣摆垂落，曹家辉才猛地想起来要伸手去抓程心语，但程心语已经距离他有些远了。
曹家辉想追过去，却被路上冲过来的车流给拦住，等到车流消失，程心语也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一股难言的失落，愧疚和自责在曹家辉心底蔓延。
“你在犹豫什么啊！”
曹家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立即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打字，他身边的人了往来穿梭如织，聊天框里的内容也越来越多。
良久后曹家辉按下发送键，一个好长好大的绿色聊天框出现在手机聊天界面，映得曹家辉脸都绿绿的。
只是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久久不见回复。
另一边，程心语已经回到了吕尧那边，跟吕尧和高楚凝汇合。
吕尧见到回来的程心语笑道：“干得不错。”
程心语心底满是雀跃：“多谢老板夸奖~”
来自支配者的赞誉，对程心语来说是最好的奖励。
程心语伸出手指说道：“为了感谢老板你今天这么帮我，我请你吃饭吧~”
小小只的高楚凝歪头道：“我呢？我也陪了你好久好吧！”
程心语想了想：“嗯看在你陪老板这么久不至于让老板太无聊的份上，我就让你去蹭饭吧。”
啊？
怎么到我这就是蹭饭啦？
可恶！
高楚凝瞪了眼程心语，心想“看我不吃穷你”，别看她个子小，但她可是很能吃的！
有时候高楚凝显得过于闹腾了，这种闹腾甚至有点不合时宜。
搞的吕尧也会觉得这小丫头太能闹了，可要是哪天公司里没她闹腾了，吕尧又会觉得公司显得过分安静了。
这种人的磁场就很奇怪。
不单是公司里这样，就连高楚凝直播间里的大哥们也会这么说。
高楚凝的直播风格是很闹的，她自己买了很多小喇叭，小铜锣，小木鱼，甚至还有用木棍一划拉就会发出蛤蟆叫声的小玩意儿摆在直播间。
每天这货直播的时候，直播间跟个三流乐队喝醉酒了在那儿瞎搞一样，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
好多大哥第一次来很不适应，但因为高楚凝的直播过于抽象，他们就留下来多看了会儿，然后就越看越上头。
有时候这些大哥会觉得太闹腾了，然后退出高楚凝的直播间。
但没几天，甚至没几个小时他们往往又会回来。
她直播间里那些怪动静以及高楚凝的闹腾样竟然让他们还挺想得慌。
也正因为这样，高楚凝的直播间是mcn公司少见的幼儿园流直播风格，大哥们最多调侃高楚凝是戴红帽的太平公主，却很少会有大哥们在直播间yy高楚凝，更别说开高速车了。
大家都把这丫头当成自己的“赛博妹妹”了。
跟着程心语，吕尧他们在新街路周边找了一家环境看起来不错的东北菜馆。
等到上菜吃上后，高楚凝还沉浸在今天的剧本中。
高楚凝摸着自己有点圆溜溜的肚子叹道：“今天那个小哥肯定是吃不下饭了，老板你说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她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吕尧也吃的差不多了，倒了杯水慢悠悠道：“怎么就太缺德了？他下的单，我们接单提供情绪价值，买卖而已。”
“至于他动心，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很多人都会觉得“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呢？
可天底下哪有“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的道理啊？
学会坦然，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心动，接受甚至允许遗憾的发生，是成为男人的第一步。
听着吕尧静静的话语，闹腾的高楚凝都安静了下来。
她们不知道吕尧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吕尧心平气和说出这些话时，内心是否有情绪在翻涌。但她们看向吕尧的眼神都带点悲悯。
尤其是程心语。
吕尧平静的叙说中，她的母性跟着缓缓泛滥。
到最后她心底甚至涌出了强烈的，把吕尧揽进怀里好好安抚的冲动。
高楚凝也想。
但她没那个资本。
吕尧见状笑道：“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跟你们说，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良心没就能赚的更多。”
“干咱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爱上粉丝。”
程心语：“……”
高楚凝：“……”
她们把自己的无语总结成了以上六点。
三人吃饱喝足后就各自回去了，如果不是高楚凝在，程心语还打算请吕尧去喝两杯的，程心语想看看喝多的吕尧是不是也有这么强的自制力。
但这想法被跟在身边的高楚凝破坏了。
等吕尧跟她们分别后，程心语就搓着高楚凝那圆乎乎的脸蛋娇嗔埋怨道：“高楚凝~~你故意的吧！！”
高楚凝挣扎：“臭女人！放开我！啊啊啊我跟你拼啦！！”
然后高楚凝就脑袋顶着程心语的手，两只手在空气里使劲扒拉却怎么都碰不到程心语。
……
线下接单事件后，吕尧用了一天的时间把视频剪完。
视频里的内容两人都没有露脸，因为吕尧给程心语固定的运动相机位置比较低，所以只能拍到曹家辉胸口的位置。
这样能很好的保护曹家辉的个人信息，同时也保持住了程心语的神秘感。
迄今为止，程心语在直播中还不曾露脸，最多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程心语作为标准的熟御系美人，手也是很好看的。
她的手白皙修长，看起来就很柔软。
而因为这一双手，直播间很多大哥都对程心语的模样充满了好奇，每天都有人打卡似的来问：
“主播今天还不露脸吗？”
“主播哪怕不露脸，展现一下身材呢？”
“脚也行！把摄像头放地上！放地上！”
当类似乐子人出现在直播间的时候，总会带起一大波的跟风，看来喜欢狱卒的网友还是很多的。
这次的打野视频里，程心语依旧没有露脸，但曹家辉在视频里夸了程心语不止一次好看，这应该可以进一步提升程心语粉丝们的好奇心。
等把视频剪辑完后，吕尧连夜把视频发给了程心语检查，看看有没有她不满意的地方。
程心语能有什么不满意呢？
当然是老板好棒啦~
吕尧发信息说道：“这个视频明天晚上七点半左右发。”
那个时间点段是网友们上线冲浪的高峰期，正是网友们无聊到处找乐子的时候。
程心语回信息：“遵命~”
第二天晚上七点十几分的时候，程心语把这条打野视频发到自己的主播账号上。
程心语现在有近四十万的粉丝，这条视频一经发布，很快就被微博推送给了程心语的粉丝们。
快节奏的剪辑，以及程心语在吕尧指导下充满各种小心机的话语，以及程心语和曹家辉两人谈话间偶尔的互动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这些粉丝一边看视频一边发评论：
“不是，这视频有毒吧，我怎么一边看视频一边笑啊？”
很快有网友在这条评论下面回复道：“[哭][哭]兄弟你不是一个人，我带入男的我嘴角的笑压根停不下来。”
“甜，太甜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这不得把我那二傻兄弟骗的头发都不剩啊！”
“跟我们心姐一起约会那是男大学生吗？我也是男大学生啊，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呜呜呜呜。”
“[哭][哭]我们大学生本来就傻，你这一玩脑子都直接短路了好吗。”
程心语这条微博下午评论和点赞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飞涨着，在快速上涨的转发下，越来越多的网友看到这条视频。
这些网友很快就被程心语熟御的声音，以及聊天拉扯的技巧俘虏。
虽然这些人都不是曹家辉这个当事人，但他们却都莫名其妙的带入到曹家辉的视角，去享受这纯粹的说话艺术。
在程心语这条视频下面，当然也不乏跳出来唱反调的，一些女号微博在程心语微博下面喷洒着毒汁，宣泄着自己的恶意和嫉妒。
“这一看就是剧本好吧，哪有男人会这样的。”
“就算不是剧本，但这个女的说话也太绿茶了！我直接yue！”
程心语的粉丝们却不乐意了，纷纷帮助程心语反攻这些叫人反胃的女号评论：
“这哪里是绿茶了？这分明就是体贴温柔善解人意！”
“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心姐懂事体贴！”
程心语的粉丝们甚至还特地冲到那些女号微博里去找她们的破绽，很快一些长相中庸，甚至还有肥头大耳形态的截图被贴到那些评论下面。
“这样也敢来碰瓷我心姐？”
“你这种要是学我心姐我会做噩梦的谢谢。”
有时候网友们恶毒起来那真是嘴跟淬了毒一样，一些不喜欢程心语，特地过来唱反调的女网友很快就破防了。
至于一些嫉妒的女网红，也被程心语那拨战斗力强悍的粉丝冲烂了。但部分女网红的粉丝也开始着手反击，双方在微博上展开从网络到现实层面的数据拼杀和现实信息拼杀，搞得程心语评论战火弥漫，乌烟瘴气。
几波人马互喷的场面给程心语都看麻了。
这么凶的吗？
这么凶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程心语找到同样在公司的吕尧：“老板~评论区要不要管控一下啊？”
闹这么凶她有点怕怕的。
吕尧也一直在关注程心语的微博号情况，他看到下面那满天飞的黑料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有人嫉妒你正好，估计举报你都不用咱们出手了。”
“而且这还不够，我来给你添把火。”
说着吕尧拿出一部工作手机，这上面登录的是吕尧自己的微博账号，现在上面有着一百二十多万的粉丝。
吕尧用自己的账号转发程心语那条微博并附上评论：“分享给你们的义子，知己知彼才能百毒不侵。”
这是在未来被玩烂的梗。
虽然大部分大学宿舍的舍友毕业后可能联系不会很多，但男生宿舍平时的交情也不差。
~~
一句“义父”更是能让舍友无条件的出手帮你。
但你一句“义父”喊出口后，也会期待着在未来哪天被自己那不孝的义子喊回来。
在网上遇上点什么好的，更是不会放弃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这也是很多网友的一个小爱好，在网上看到点什么总会忍不住分享给自己亲近的人，以至于分享艾特在未来互联网上都是一个梗。
一旦某个评论区下面有网友艾特了一大堆的人后，路过的网友就会在下面回复反问：“为什么不艾特我？就因为我们不熟吗？”
现在。
吕尧的这句“分享给你们的义子”，以及程心语这条微博内容的特殊性，吕尧微博里那些粉丝看到后，积极性瞬间就被调动起来了。
这些粉丝看到转发评论的第一时间就齐刷刷在下面回复：
“遵祖师爷的命，我这就艾特/转发给我的义子！”
“逆子！还不快过来学？”
这群乐子人/老色批网友艾特转发完才开始看视频里的内容。
没几分钟后，吕尧转发这条微博的评论下面再次迎来一波爆发式的评论增长：
“卧槽祖师爷你是真教东西啊？这主播也太特么会了啊！”
“@xxx兄弟这个你真得看，好好学！”
“卧槽！这不得给我那傻逼逆子骗的裤衩子都不剩啊？”
也有阴谋论乐子人网友在下面发言：“等等啊兄弟们，我怎么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这女网红的路数为什么跟咱祖师爷这么像？”
“坏了！难道是祖师爷座下女徒？”
“我新来的，请问这个座下是正经的吗？”
在吕尧的助力下，程心语这条微博内容的热度再次被推向了更高的地方。
一天之间，程心语再次涨粉十几万。
距离百万粉仅差三十多万的粉丝了。
这意味着程心语距离“大主播”这个名头越来越近了。
现在是2013年，粉丝数量还是比较难获取的，一来是网民本身没后来那么多，二来是现在的信息流通也没后来那么快。
十年后的互联网上，有名的头部主播甚至能有几个亿的粉丝量。
百万网红也只能算是小网红，五百万以上的才能算是大网红。在高速发展的互联网生态中，粉丝通胀会越来越快。
看着火速蹿升的粉丝量，程心语有点傻。
她没想到吕尧简简单单一个转发评论，竟然能调动起这么多网友的积极性。
关键是好多网友被艾特过来后，还会特别幼稚的在评论区里，就“宿舍地位”展开激烈且幼稚的讨论。
“哪个孙子艾特我？喔原来是你这个不孝子孙啊。”
“我是你爹！”
“我是你大爹！”
有些一口气艾特了十几个义子过来的，他们自己就能快速刷出一两百层的评论。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吕尧那条转发评论竟然就有了超过五万的评论。
老板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怎么好像他随随便便的弄一下，就能给人超出想象的反应啊？
这种把握人心，把握互联网心理的能力真是有点可怕呢。
所以我那么早就放弃思考，完全听从老板的命令可真是太明智啦~
程心语这条微博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数据终于迎来了这条微博本身所能引发的极限，程心语最终的粉丝数据停留在八十万出头。
但这还只是第一波。
吕尧在剪辑视频的时候特地留下了破绽，那就是程心语在跟曹家辉聊天中不止一次提到的“心聊”软件。
程心语这条微博发布后的第三天晚上，终于有攻击程心语的网红博主发布了一篇小作文——
《心姐——到底是网红还是出来卖的？》
这篇小作文里提到了程心语，提到了心聊软件，同样提到了心聊软件禁绝禁止任何形式的线下接单业务，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随后这篇小作文还满怀恶意的揣测，这次视频里放出来的是单纯的约会内容，谁知道他们后面还没有没有别的什么交易？建议严查！
发表这篇小作文的，是一个有着三十多万粉丝的女网红。
也是最早被程心语粉丝冲烂的小网红。
随着这篇网红的小作文发布，许多看程心语不爽的女网红也纷纷下场转发，她们并不确定这背后是不是有非法的交易。
但她们知道扳倒程心语对他们是有好处的。
互联网上的流量就这么多，能变现的渠道也就这么多，程心语现在流量这么热，本就抢了她们不少的收益。
从这个角度来说，程心语说是他们的敌人也不为过。
一时间。
程心语好像感觉自己被全网喊打了。
要不是她早知道这是自家老板设计的一环，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开始慌了。
在越来越多女网红心怀阴险的转发下，越来越多的网友加入讨伐程心语的行列，然后能约妹子出来的“心聊”软件，也开始大量曝光在公众的视野中。
很多色批网友对程心语到底是做什么的不关心，因为那离他们太遥远了。
但那个能约妹子出来的软件他们很关心，因为这个离他们的利益太近了。
就像当初网上爆出来的外卖软件上，骑手可以标注某个区域的外卖烧鸡多不多，价格多少，服务怎样，然后外卖软件的骑手版一下迎来一波注册潮。
吓得官方紧急关闭了热力地图标注这个功能。
尤其是那些母胎单身至今却又闷骚无比的网友。
“妈的！”
“这软件上竟然有这么极品的妹子？那我不得下载下来看看？”
在这波双方撕逼的热潮和互攻中，虽然针对“心聊”软件的讨论几乎没有，但心聊软件的后台用户注册量却在激增。
短短一天时间，新增用户竟然达到了六十多万！
要不是吕尧一开始就让技术部那边做好了应对流量冲击的准备，他们这个刚开起来的软件平台绝对会被瞬间冲烂，服务器直接崩溃。
看到后台数据一瞬间暴涨这么多，心聊软件科技公司的高层们乐疯了。
尤其是朱俊彦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激动兴奋的直接让人送海鲜外卖，蛋糕和香槟来到他们的公司。
朱俊彦和他朋友们一个个拿着香槟疯狂摇晃，然后在公司里肆无忌惮的喷洒。
洒的公司姑娘们衣服全都湿漉漉，黏糊糊的。
高楚凝叉腰叫道：“你们要死啊！我这衣服好贵的！”
朱俊彦哈哈大笑：“我给你买！我给你买十套一百套！”
高楚凝哪会惯着朱俊彦啊，上去就掐住朱俊彦腰间软肉：“你给我买我就能饶你啦！”
朱俊彦疼的一边倒吸凉气一边哈哈大笑：“别闹别闹，小爷我今天开心给我个面子嘶——”
在这波营销中，吕尧这边线下，以及程心语那边线上全都热闹的不行。
程心语的粉丝们一口咬定程心语不可能有非法交易。
但攻击程心语的粉丝们却一个劲的不听不听，你们全都是王八念经。
这场网络骂战引发的热度到最后甚至超出了吕尧的想象，同样关注到这里面变化的还有曹家辉。
这位魂儿已经被程心语偷走的事主在看到网上谩骂程心语的内容后，急得上蹿下跳，连夜发了一篇澄清小作文。
但曹家辉的微博上没什么粉丝量，小作文发出去没什么热度。
于是曹家辉怒冲两万给自己买流量。
然后曹家辉的微博瞬间99 。
有说曹家辉帮忙掩盖的，说要报警抓他。
也有程心语粉丝过来私聊曹家辉，问程心语到底有多好看，他有没有拍照的。
还有粉丝因为他跟程心语会面而对他充满仇恨，直接问候曹家辉所有直系亲属的。
突如其来的网络暴力让曹家辉傻眼了，也让他见识到了网络上的人种多样性以及网络生态的荒芜野蛮。
曹家辉心痛无比，这就是心姐平时遭遇的境地吗？
痛！
太痛了！
这一刻曹家辉无比的想要拯救程心语走出火海。
于是曹家辉给程心语截图并发去信息：“网络太可怕了，这就是你每天要面对的东西吗？做我女朋友吧，我养你！”
这次。
程心语给了他回复：“弟弟，没有强大的内心不要轻易介入这样的世界。”
“但姐姐我——”
“沉迷其中呢。”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