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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会心疼他，就不会决绝的离开他来到我身边了。”
“……”
楚宁心下一定。
他果然是了解她的。
且还可能远比她以为的要了解她。
而她其实也知道他不会那般认为，只是在那一瞬下意识的不想与他之间生出任何不必要的误会，才会鬼使神差的问出了那么一句……
寻思间，她在君雪蕊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搭上君雪蕊脉搏仔细号起了脉。
约莫过了两刻多钟，她才神情凝重的收回手。
在看着昏睡中的君雪蕊思忖了片刻后，她又取出银针，刺破君雪蕊中指放了几滴血在桌上。
然后拿出一粒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放到那几滴血上。
转眼的功夫，那白色药丸就完全消融了，原本沉睡在那药丸里的一只白色小虫子在置身于那几滴血中后，快速苏醒过来，略微扭动了几下就再没了动静。
这时楚宁才启口道：“看来我没有猜错，她体内确实曾养过一只蛊。”
“养蛊？你是说之前有人把她的身体当做了养蛊的容器？而眼下那蛊已经不在她体内了？”
“嗯。”
楚宁蹙着眉点点头，“我与殿下能够完全消除身上的疤都靠的是蛊，但与殿下不同的是，我参与了每一次选蛊试蛊，并且我还跟随师父去过苗疆，在那里跟着师父的挚友学习专研了一两年蛊，
就是在那期间，我听说了一种名为‘新生’的极其罕见的蛊，它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声音，甚至是身高，
而要练出那蛊，需将万里挑一得来的幼虫放置到即将及笄的女子体内，此后幼虫会慢慢长大，期间其分泌的毒素会对其宿主生出各种意想不到的影响，
然后等到其长成成蛊，被人从宿主体内引出后，其对宿主生出的影响会因为那种毒素的缺失而在短时间内快速恶化，一直到宿主因为承受不住那份影响死去……”
话末，楚宁紧紧拧着眉再一次探上了君雪蕊脉搏。
因为以她的判断，就君雪蕊目前的身体状况，绝撑不过半年。
但是在她前世，君雪蕊却是在距今约莫一年半之后才因为一次意外喜欢上了苏映枫的，然后在被楚莹算计得毁了容貌后携曹驸马离开京城去了她的封地生活……
即便君雪蕊到了封地后，并没有活多久，她现在也不该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啊……
难道说……
这是她的重生带来的变故？
不，还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使用了君雪蕊体内那只蛊的人此后会一直待在君雪蕊身边，以某种手段长期给君雪蕊提供那只蛊的毒素，以避免那只蛊带给君雪蕊的影响恶化！
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思及此，楚宁再次收回手看向正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的君默道：“殿下……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所以暂时不能对她用药，但我能确保她的性命。”
“好。”
君默答的极快，也什么都没有问。
尽管他已经从她刚刚的反应中生出了一些猜测。
且她紧接着称她已经吃饱了，要立刻去药房里准备一些药送到李复丘手里去备用时，他也只是起身将她送到了门外。
然后在目送她们主仆走远后，冲顾清吩咐道：“让宫里的人近来盯牢德妃。”
既然永华是在此前从流华宫里出来后生出的变故，那么永华体内消失的那只蛊，必然就在德妃手里！
而那蛊能使人彻底变样……
当年强行被北夜国送来和亲的德妃又恰好恨惨了她自己的出身……
但德妃在彻底激怒父皇，被囚禁在流华宫里之前，身边是不缺即将及笄的女子的，为什么偏要将那蛊放到永华体内来养？
她就那般恨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吗？
思及此，君默掉头看向还处在昏睡中的君雪蕊，眼中情绪是说不出的复杂。
而这个时候水牢那边。
经过第一层的时候，苏映枫脸色还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他已经恢复记忆有些日子了。
已经大抵消化了那些幼时的他全然接受不了的记忆。
而第一层那池子里的虫子，不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完全无法与他记忆中的那些虫子相比。
但下到第二层后，对上水池中骤增的虫子数量，还有骇人了许多的种类，他无意识的就死死拧起了眉。
还在站到前往第三层的入口处时开口问了一句，“下面也是这般满是虫子的水池？”
“不，下面是虫井，且那些虫井都是我们殿下按当年那地堡里的虫井来布置的。”
“……”
苏映枫霎时迟疑了。
饶是他已经大抵消化了儿时的记忆，不再会被那些记忆吓到不敢合眼也不敢入睡了，他也绝不想再面对记忆中的虫井！
可他为了来这里见莹儿，做出了那般大的牺牲去求君雪蕊，若在此时打了退堂鼓，那也太不值当了！
且他此时若是打了退堂鼓，此后怕是就再也没有机会再来这里了！
毕竟就算他还能说动君雪蕊去帮他求皇上，太子也未必还能容忍他来东宫！
再加上莹儿身子骨那般羸弱，待在可怕程度堪比炼狱的地方，也不知还能活上多久……
可既然莹儿已经注定活不了多久了，他见不见她最后一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映枫陷入了是进还是退的纠结中，被顾清随手拉来给他领路的无痕也没有催他，就站在距离他四五步之遥的阶梯上看着他。
眼瞅着他都要转身走人了，无痕也都已经在心里唾弃他这样的怂货完全就不配得他们太子妃喜欢了，却突然有叫骂自下面传上来。
尽管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苏映枫还是凭着他对楚莹的熟悉程度判断出了那是楚莹的声音。
当场就大步越过无痕朝下面走去。
只不过下到阶梯尽头后，他始终都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
除去不想面对记忆中可怕的虫井外，他也有些害怕面对如今的楚莹！
因为尽管做了那许多错事的她是真的该死，在关键时候弃她于不顾的他也确实是太过薄情寡义了！
而他从前明明是想要疼爱保护她一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