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东方鱼白 第二二三章 望古穴

“你在定祥城等我？”

风澜拦住小乞丐，漠然相问。

这其中的理儿，风澜方才想得明白，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是啊。”小乞丐嘿嘿笑道，“我叫武胥，我师父让我们在城里等一个背橙色大剑、两道浓眉好似重剑的少年，年纪比我大一岁。我师父说，你会前往白鹭城，让我给你带路南下。”

“我籍籍无名，你师父如何知道我？”

风澜心中一动，想起六年前的一天黄昏时分，自己救过一个快要饿死的老乞丐。

可是，六年前的他，年仅十岁，全无道行，资质根骨奇差。

风澜忽然哦了一声，右手捏诀，食指在空中挥动，画出一个古怪的符纹。

“哈哈，算起来，你还是我大师兄呢。”

武胥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地捋捋蓬乱的头发，露出清秀的脸蛋，扮个鬼脸。

“师父说，那一夜，仅一刻钟，你就将阴阳五行的十个符纹全部记熟，当场画了出来。

师父料定你是修炼术法符箓一道的奇绝之才。

师父当时重伤在身，没办法带你走。

只得前往白云阁，寻求玄裳师叔的帮助。

只可惜，师叔被人害死之际，亦鉴于你的资质太差，什么都没有传授予你。

就这样，便宜了灵霄宗。”

武胥说道。

“那十个符纹，根本没什么难。

这五年来，我从未修炼过，亦从未接触过术法一道。

只是，每想到，玄裳前辈来烈焰村，竟然是受老乞丐所托。”

风澜回忆着说。

“玄裳师叔来烈焰村，不全是受师父所托。

她先去的灵霄宗，再顺道到烈焰村看看师父所托的人。”

武胥道。

“你找一个安全的，我救了师姐，回来找你。

今夜，我们要连夜离开定祥城。”

“我没事。但是，你要小心那个神仙姐姐。你可能会因为她的蠢而莫名其妙地死去。”

风澜没说话，心道：你如何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师父、师娘才是用心良苦。

风澜御剑赶到破败不堪的辟心山庄。

乔灵药已是困兽之境，身受重伤，围攻她的牛头面具人，一个个发出`淫`贱`的笑声。

风澜攻他们一个不防备，剑芒如龙，或利剑穿过人身，或锋利的龙爪撕碎一个个肉身。

仅在数息间，围攻的十三人，全部碎落一地。

风澜救起乔灵药，万没有料定，已是奄奄一息。

“不要。”乔灵药倔强地摇头道，“小师弟，不要带我回悬圃峰。爹爹的弟子，一个个争气，只有我愚蠢如猪，让他屡屡丢失颜面。我宁肯死在外面，也不能再让爹爹丢脸了。我该死。”

“师姐，你的伤太重，我怕没人治得好。”风澜劝道，“回山门，一切祸责我担着。有师父、师娘在，你定然平安无事。”

乔灵药刚要咬舌自尽，风澜急忙将手指头`塞`进`她的嘴里，撬住牙齿，手指头还是被咬破，流血。

未料，几滴鲜血入腹，乔灵药的气色立即好转。

孰不知，风澜在竹林苦修时，吃了通灵老猿采摘的各种奇异的东西，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血液亦蕴含着治伤的药力。

“大师兄，别卿卿我我了，先离开这里。”武胥凑到近前，仍是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你可真是凶残呐。这那像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风澜瞪他一眼。

武胥前面带路。

风澜抱着乔灵药紧随其后。

天蒙蒙亮之际，来到一个小镇上。

“这是清风镇。

我们在此歇息一天，替神仙姐姐治疗伤，夜里再动身。”

武胥轻车熟路，带着风澜来到一处破败脏乱的院子里。

武胥要大大咧咧地去推唯一一间房子的门。

风澜轻一摇头。

武胥反应极灵敏，如猴子一样蹿到风澜身后。

风澜一掌劈出，从那房间里却拍出无数掌影，一掌叠一掌，与风澜的掌正面相撞个正着。

风澜抱着师姐，全无影响，法力如汹涌的怒涛，一浪叠一浪。

突然，他的掌心生出漩涡，竟将那无数的掌影，连同施法的人，直接吸进掌心漩涡。

风澜只觉得小腹中生出一缕风，轻一抖右掌，一具尸体像一坨稀泥似的落在杂草丛中。

“不好，不好。”武胥大叫道，“大师兄，师父有危险了，有性命之危。”

“应该是。”风澜道，“先要找个隐蔽地，我要替我师姐疗伤。我师姐的道行恢复，对我们大有益处。”

“跟我走。”武胥果断地说。

武胥这次带的路，迅速进入小镇东南方向的大山中。

山脉起伏连绵，丘陵与沟壑纵横，密林丛生。

来到一处潺潺小溪边，武胥揭开溪底的一块扁石，二人先后进入。

地下洞`穴，布满石钟乳，怪石嶙峋。

洞`穴`深处有一座池塘，池水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在游来游去。

池塘边上有一座石台，上面刻有古老的文字，附近的几块石头亦磨的光滑。

风澜将乔灵药放在最平的一块上，二人同时运转造气诀。

须臾，二人周围，紫雾蒸腾。

紫雾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乔灵药的体内开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唤醒着她身体中沉睡的力量。

自然而然，她的伤势大为好转。

两年前，风澜就这样给她疗伤，现在的情形大致差不离。

武胥双手拄着下巴，静静看着。

一个时辰后，风澜与乔灵药停歇。

乔灵药的重伤，已恢复至三成。

“小乞丐，这是一处望古地穴？”乔灵药拧眉道，“爹爹、娘找了那么久，始终找不到一点踪迹。”

“你们是找一个死人吧。”武胥呲牙微笑，“去那边看看。”

三人走过极艰难的一段地下小道，来到一具骷髅前。

骷髅左肩的一块石头上刻着文字，显然不是人族的文字。

“三伯伯？”乔灵药快要哭出声，“真的是三伯伯。”

风澜知道师父师兄弟六人，师父排行第四，可其他人从未见过。

乔灵药要去取骷髅腰间的一柄宣花斧。

“师姐。”风澜阻拦道，武胥嘿嘿一笑，道：“还是大师兄聪明。”

乔灵药拧眉看向他。

“这个人是在没有受任何伤的情形下，安祥地死在这里。

我师父都没法靠近他。

这里曾有三十九具尸体，是我打扫干净的。”

武胥噘嘴道，说的毛骨悚然。

乔灵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光，径直走向骷髅，没有丝毫异样。

“三伯伯，我是灵药。”乔灵药跪在骷髅旁，涰泣道，“背大剑的人，是我爹爹的关门弟子，名叫风澜。此次会武中夺魁，获得番天印的奖励。”

“都挺好。”骷髅……竟然说话了，且那双骷髅手轻轻拖住乔灵药的脸蛋，“你师公将悬辅峰交给四弟，断然不会错了。”

“三伯伯，灵儿带您回悬圃峰，好不好？”乔灵药哭诉道。

“好孩子，不必啦。”骷髅说道，“近百年来，我在此处悟法，稍有所得。你与风澜好生看着，能记多少是多少。”

忽然，一根指骨直点武胥的眉心。

武胥早已惊呆了，那能反应过来。

风澜却全神贯注的提防，亦点出一指，截住洁白的指骨。

他是纯阳无极之躯，天生克制阴煞，这一撞，直接击溃洁白的指骨。

“你这小子。”骷髅道，“不能让一个外人窥得本门秘密，是本门的天规来着，你要不遵？”

“三师伯，武兄弟没有错，何必杀他？”风澜道，“……”

“也是啊。我是一个走错路的可怜人，怎么会冤枉一个好人。”骷髅喃喃自语，忽而道，“你们三人一起观看，能记多少是多少。”

乔灵药被一股力量送到风澜旁边。

片刻后，骷髅上方，人影重重，动作华丽无极。

风澜看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缺失。

这是一套非常高明的修真神通，既非至刚，亦非至柔，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切尽在“有余不尽”四个字。

随着人影的变幻，风澜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不断翻滚，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着。

他心头微微一动，感觉到这股力量似乎具有某种神秘的能力，让人无法抗拒，能使人的毛孔自行呼吸，灵魂跟着舞起。

乔灵药感受到的力量，像是自己正在狂饮佳酿，熏熏欲罪。

周围的灵气开始愈加浓郁，仿佛化成了实质，环绕在众人身边，凝聚成一层屏障。

骷髅缓缓站起来，道：“我一生绝学，尽能得一位奇才传承，真是三生有幸。”

“风澜，你能悟到‘有余不尽’，此乃对‘五明’的悟道，已进入法天相地之境。

我所修的‘空明’，是武邪祖师爷从‘五明’中衍变而来。

两大真法，乃是镜子的两面，修行之路却是万万条。

今日，你我有缘，这算是一份灵霄宗的缘份。”

骷髅如师长般地说道。

“三师伯所修，乃是弟子闻所未闻的天玑。

弟子强行记忆，只是觉得影子每到关键处，总是峰回路转，又是山重水复，风起时，云不动。”

风澜道。

“好悟性。四弟真是收了个好徒弟。”骷髅发出咯咯笑声，“你们尽快离开这里，要在两个时辰时，躲到三百里外的大山深处去。我要见见我的一位老朋友。”

“弟子告退。”

风澜道。

他拉着乔灵药就走。

武胥突然说道：“骷髅伯伯，您要小心。”

三人连夜离开，向南而去。

这里，一场极罕见的大战，随即上演。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