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红楼晓梦 > 第三百一十七章 爬床

红楼晓梦 第三百一十七章 爬床

作者:肥锅锅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39:47 来源:平板电子书

陈斯远蹙着眉头摇头不已,道:“你当我不想除去他?这事儿……不大好办啊。”

邢夫人道:“有何难办的?外头寻人一剑刺死,或者下毒,要不干脆寻个道婆下咒咒死他得了。”顿了顿,想起陈斯远先前所言,邢夫人又道:“不对,你上回不是说要拿了他的罪证吗?”

陈斯远挠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过后越想越不妥。你想的,大老爷掺和的事儿,不论是贪占工部钱粮,还是平安州私卖盐铁,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大案?别说是大老爷,只怕琏二哥也要牵扯进去。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

“我只怕阖府都会牵扯进去,那又对咱们有何好处?”

邢夫人眨眨眼,立时抖若筛糠道:“对,不能过明路,就只能私底下下手。”

她才说完,陈斯远又道:“你莫忘了圣人已经记恨上了,我只怕就算谋算死了大老爷,圣人也不肯罢休,到时候将那些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一样讨不了好儿。”

邢夫人急了,双手一拍,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陈斯远扯了其手道:“所以啊,须得琢磨个法子,一则让他死了,二则……也得让圣人稍稍出口恶气。如此,才好保住你跟四哥儿啊。”

陈斯远心下暗忖,先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也就罢了,最让圣人记恨的乃是贾家不知死活,先前夺嫡失败了,如今又来攀附东宫。真真儿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总要先想个法子,切断了贾家与东宫的往来才好。

邢夫人愁闷道:“这可如何是好?报不得官,又不好私底下下手……总不能既让他活着,又让他死了吧?”

“嗯?”陈斯远闻言若有所思,道:“大老爷平日饮食……可有什么偏好?”

邢夫人道:“旁的都好说,唯独顿顿离不得汤。”

陈斯远思量半晌,幽幽道:“他这个岁数,要是中风就好了。”

邢夫人闻言立时撇嘴道:“他?我看他比二房老爷身子骨还强健几分呢,想要他中风,只怕难。”

陈斯远便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我想着总有个二三年的缓,咱们慢慢计较便是了。”

此时外间叩门,王善保家的在外头道:“太太,我有急事儿!”

二人对视一眼,陈斯远紧忙回转自个儿的座儿,邢夫人拾掇了下衣裳,这才道:“进来说话儿吧。”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王善保家的气势汹汹而来,上前见过礼,眼见陈斯远也在场,便犹疑着道:“太太,我有一桩要紧事儿,不知——”

邢夫人蹙眉道:“哥儿是我亲外甥,你直说就是,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是,”王善保家的道:“太太,秋桐那小蹄子不大老实,近来好似总去二爷的书房。”

邢夫人蹙眉瞧了其一眼,道:“秋桐不过是个丫鬟,你盯着她作甚?”顿了顿,又道:“不过琏儿也是,这回不偷媳妇子,改偷老爷身边儿的丫鬟了?”

陈斯远心下暗自计较一番,顿时朝着邢夫人连连使眼色。邢夫人见此,便与王善保家的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王善保家的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当即退出房外。

待其一走,邢夫人就道:“你方才连连使眼色,可是有了主意?”

陈斯远道:“正愁不知如何下手,这机会不就自个儿送上门了?这上了年岁,最怕情绪激动,你说大老爷若是撞破琏二哥与秋桐的奸情……会不会气得伤了身子骨?”

邢夫人寻思一阵,顿时眉开眼笑道:“着啊,一石二鸟!最好老爷打死了琏儿,最后自个儿再气死了,如此一来,这爵位可不就要落在咱们的四哥儿身上了?”

陈斯远见其眉飞色舞的模样,顿时后悔不已。他一时高兴,竟忘了邢夫人是个没城府的。不消说,此事让她自个儿操办,一准儿会将她自个儿赔进去。

于是乎陈斯远赶忙拦阻道:“此事你不可自己出手,我且问你,这后宅里平日可有跟秋桐不对付的?”

邢夫人道:“秋桐那小蹄子得宠的时候惯会恃宠而骄、嚣张跋扈,除了我,只怕她一早儿便将东跨院上下得罪了个遍。”略略回想,又道:“是了,前几日秋桐刚跟翠云对骂了一回,只怕翠云都要恨死她了。”

陈斯远合掌笑道:“着啊,等回头儿寻个机会瞧见秋桐再往琏二哥书房去,你就将此事偷偷告诉翠云,到时候等着瞧好戏就是了。”

邢夫人狐狸也似眯着眼笑了半晌,待陈斯远再三叮嘱,邢夫人这才止住笑意。

……………………………………………………

自东跨院出来,陈斯远回转荣国府,贾琏刚挨了打,不拘如何总要过去瞧一眼。当下他一径寻到凤姐儿院儿前,眼见平儿送背着药箱的鲍太医刚出来,便上前问道:“平儿姑娘,二哥如何了?”

平儿敛衽一福道:“劳烦远大爷关切,太医说……不大好,若不仔细医治了,只怕要落疤呢。”

“啊?”陈斯远蹙眉道:“怎会如此?”

平儿道:“远大爷这两日可要往姨太太处去?我听说姨太太有一种棒疮药,最是灵验,不知远大爷能否帮我家二爷讨一些回来?”

正说着话儿,不待陈斯远回,便见房门推开,凤姐儿蹙眉打内中行了出来。瞥见陈斯远,忙招呼道:“远兄弟来了?”

说话间上前,二人彼此厮见过,凤姐儿就道:“多亏了远兄弟劝阻,不然你二哥这回只怕又要——”

贾家的爷们儿都是一个德行,孩子但凡不对心思便非打即骂,从贾政、贾赦到贾珍,无不如此。

陈斯远摆手道:“不值一提。不过琏二哥也太实诚了,须知这孝顺归孝顺,可不能愚孝啊,大仗则走,小仗则受。”

凤姐儿翻着白眼道:“远兄弟怕是不知大老爷的性子,真个儿发了火,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你二哥就算想跑也来不及啊。”顿了顿,又道:“再说了,你二哥自小儿被大老爷打到大的,一见大老爷发火儿,自个儿就先两股战战,哪里还能跑?”

凤姐儿说罢瞧了平儿一眼,平儿赶忙道:“奶奶,我方才已经说了。”

陈斯远便道:“小事一桩,明儿个我便走一趟薛家老宅,得了棒疮药打发小厮给二嫂子送过来。”

凤姐儿顿时笑道:“那就拜托你了,远兄弟。”

陈斯远颔首应下,这才拱手作别。

扭身出了角门,进得大观园里,抬眼便见夏金桂气咻咻走在前头,宝玉如影随形一般在四下哄劝着,偏越是哄劝夏金桂越气恼,二人一走一追,朝着那怡红院而去。

陈斯远停步翠嶂左近,待二人去得远了,这才兜转着绕过翠嶂,本待回自个儿院儿,谁知正听见有人招呼自个儿。

陈斯远扭头,便见紫鹃打翠烟桥而来。到得近前,紫鹃敛衽一福,道:“可惜远大爷今儿个没去,方才那会子可是热闹呢。”

陈斯远负手笑道:“今儿个又联句呢。”

紫鹃笑道:“姑娘们闹着做诗,琴姑娘大展身手,编了十首怀古诗呢。”

“是吗?”陈斯远道:“得空儿我往妹妹处去一趟,倒是要听妹妹仔细说说今日情形。”

紫鹃颔首应下,笑道:“不耽误远大爷了,我也要去给姑娘提食盒了。”

陈斯远应了一声儿,扭身与紫鹃一道儿而行。

谁知才行至闸桥左近,紫鹃忽而身形一栽,‘诶唷’一声儿便往陈斯远身上歪过来。

陈斯远本能探手一览,便将紫鹃身形托住了。

四目相对,紫鹃眨眨眼,顿时霞飞双颊。慌忙起身道:“远……大爷,我,我一时踩空了。”

陈斯远道:“雪才停,地上又吹了一地的浮雪,你慢一些。”

紫鹃应了一声儿,这才红着脸儿上了桥。

陈斯远目视其远去,这才一扭身,谁知正瞧见芸香瘪着嘴眼巴巴瞧着远去的紫鹃出神。

陈斯远略略蹙眉,禁不住探手敲了芸香脑门一下。

芸香吃疼,捂着脑门道:“大爷为何打我?”

陈斯远道:“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准儿是没存好心。”

芸香指着自个儿鼻子道:“我没安好心?”又朝着紫鹃的背影一扬下巴:“她才是没安好心呢。”见陈斯远不动声色,芸香就道:“红玉姐姐先前说过,紫鹃是个心思多的,起先我还不信,今儿个却是信了。”

陈斯远笑道:“信什么了?”

“要不是瞧见我,她一准儿趴在大爷身上不起了。不过也是,老太太将鸳鸯姐姐给了林姑娘,只怕紫鹃这会子也是急了。”

陈斯远也不理她,负手往清堂茅舍而行。芸香亦步亦趋缀后半步,鼓着腮帮子很是气闷。盖因二奶奶王熙凤方才叫了自家大爷一道儿去东跨院,如此,她好不容易扫听来的信儿岂不成了无用功?

平白少了一串钱,足够这丫头心疼一阵子了。

到得隔日,陈斯远果然又去了薛家老宅。寻了薛姨妈与宝姐姐说过一会子话儿,求了一枚棒疮药丸便回转荣国府。

将药丸给了平儿,他又往黛玉的潇湘馆而来。

入得内中,黛玉正抚琴呢。陈斯远听闻琴声,也不让雪雁招呼,只停在屏风处听了好一会子。

有道是琴声便是心声,林妹妹如今的琴声虽冷清了些,却并无悲苦之意。想来是因着如今尚算安定,加之身子大好之故?

待琴声一停,陈斯远方才挪步转过屏风,雪雁赶忙招呼道:“姑娘,远大爷来了。”

黛玉忙从书房出来迎人,谁知陈斯远更快,已然迈步进了书房里。

今儿个黛玉穿了一袭粉蓝底子五彩花草纹样缎面交领长袄,下着白底绣梅花马面裙,许是方才抚琴之故,刻下面上还残存一些拂之不去的哀思。

不容黛玉说话儿,陈斯远便笑道:“妹妹抚的一手琴,可惜我先前不知,不然今日提了笛子来,倒是能与妹妹合奏一曲。”

黛玉俏皮一歪头,道:“好啊,你方才偷听多久了?”

身后的雪雁一边厢沏茶,一边厢笑道:“姑娘不知,远大爷来了好一会子了,足足听了姑娘半支曲子呢。”

黛玉笑着打趣道:“你想听只管进来听就是了,偏要学了个贼人模样,还要偷听。”

陈斯远笑道:“妹妹此言差矣,我为妹妹琴声扰动心弦,生怕进来便会打断了这琴声,这才留步在门口。”

黛玉笑道:“宝姐姐说过,你这人惯会口里抹了蜜糖,说的话啊,只能信一半儿。”

本是揶揄打趣之语,谁知陈斯远却高兴道:“竟有半数了?先前妹妹可是说过,我说的一个字儿都不能信的。”

黛玉立时哭笑不得道:“我不过随口换了个词儿揶揄,偏你还高兴起来了。”

陈斯远道:“妹妹随口之语,可见是真心话。说明好歹我在妹妹心中有些信用了。”

黛玉瞥了其一眼,对上那清亮的眸子,立时扯了帕子遮住自个儿半张脸,道:“你再浑说,我可不敢留你了。”

陈斯远哈哈一笑,这才说起说起宝姐姐情形。黛玉听罢,不由得叹息一半晌。她也是料理过父亲丧事的,那一阵食不下咽、伤心欲绝,偏生还要强打精神例外料理周全了。

饶是有林家宗亲与贾琏帮衬,黛玉发丧后也憔悴得不行。陈斯远初见黛玉时,黛玉手腕精瘦,全然是皮包着骨,瞧着就极为单弱。

如今再去观量,便见那戴着玉镯的皓腕上多少有了些血肉。倒是让陈斯远好生欣慰。

二人又说起昨日薛宝琴所作之诗,陈斯远一一猜了一番,到最后两首也不禁挠头道:“实在想不出出处。”

黛玉笑道:“薛小妹编的,你能知道就怪了。”

陈斯远思量着道:“我观妹妹的神色……好似极得意宝琴?”

黛玉略略蹙眉,有些苦恼道:“琴妹妹才情、品貌都极好,我自是乐意与其来往的。只是啊,就怕宝姐姐回头儿又要埋怨我了。”

可不就是?宝姐姐心下最是忌惮宝琴,薛家两房又有龃龉,宝琴为妾随嫁也就罢了,连闺中密友黛玉都被宝琴抢了去,那定是要吃味的。

陈斯远不禁笑道:“那妹妹是如何打算的?”

黛玉道:“琴妹妹聪慧着呢,宝姐姐来了,她定不会来;她来了,宝姐姐定不会得空来。哪里又要我来操心?”

陈斯远赞叹道:“我看,妹妹才是真个儿聪慧。”

谁知黛玉听了,不禁蹙眉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再是聪慧又如何?如今正两难着呢。”

昨儿个紫鹃故意撞在陈斯远怀里,今儿个一早鸳鸯便来潇湘馆说了好半晌话儿。紫鹃、鸳鸯两个虽语笑嫣嫣,可内中的针尖对麦芒,黛玉又岂会听不出来?

陈斯远才这般年岁,前程远大,若是运气好,说不得下一科便能高中。黛玉承林家宗祧,论理房中合该有两个妾室。

原本黛玉房里就有雪雁、紫鹃了,陈斯远处还有香菱、红玉与黛玉亲近,这鸳鸯再来……五个争两个妾室名分,可不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刻下虽不曾明说,可为了薛家宗祧计,薛姨妈迟早得松口。到时候宝姐姐兼祧薛家,陈斯远能另择正妻,这又多了两个位份。这等事儿陈斯远现在不好说,便只能笑着含混过去。

又与黛玉说了会子诗词,陈斯远这才告辞而去。

……………………………………………………

倏忽过得十来日。

却说这日大老爷气哼哼回转东跨院,甫一入得正房里,便恼得将杯盏给摔了去。

四哥儿这会子已然满地乱走,正巧被岁瓷片唬了一跳,吓得哇哇大哭。邢夫人赶忙叫了奶嬷嬷抱走,强忍着心下厌嫌,这才凑过来道:“老爷哪儿来的这般大火气?瞧瞧将四哥儿给唬得!”

大老爷贾赦咬牙道:“二房实在欺人太甚!”

邢夫人问道:“弟妹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老夫昨儿个好心送去三千两银子,谁知今儿个便将银票退了回来。”

邢夫人蹙眉道:“她这是要吃独食啊!”

明日便要出殡,薛家营生尽数转给了荣国府。贾赦这一阵上蹿下跳,每每小祭时王夫人到场,贾赦必一同而去。是时鼓动口舌,让薛姨妈将营生尽数转给贾家不说,连宝钗兼祧薛家之事也一并定了下来。

大老爷志得意满,自认此番出力颇多,琢磨着这薛家营生转手发卖,总要分润一些钱财吧?

谁料昨儿个送了三千两,今儿个便退回了三千五百两……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分别?

邢夫人蹙眉道:“弟妹到底怎么个说法儿?”

“说法儿?她拿着公中说事儿,说公中财用不足,此番所得尽数归入公中。呸!真真儿是不要脸了,她如今掌着家,入了公中跟入了她自个儿口袋有什么分别?”

邢夫人不由得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老爷,东跨院再没进项,只怕就要打饥荒了。”

贾赦蹙眉道:“撑到腊月,辽东庄子的年礼来了,也就有进项了。”

邢夫人翻着白眼道:“那也要那姓孙的不来讨债才好。”

一提孙绍祖,贾赦顿时头疼不已。自打上回给了些银钱,那孙绍祖倒是消停了一些时日,谁知近几日又来攀扯。话里话外,竟有求娶迎春之意。

贾赦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孙绍祖是什么德行?当日老国公尚在时,每逢年节送贺礼、拜帖孙家都进不了贾家的门儿!如今哪儿来的脸求娶迎春?

揉了揉眉心,贾赦道:“甭管此人,老夫自有法子应对。”顿了顿,贾赦瞥了邢夫人一眼,张张口,随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大老爷又不是傻的,他几次想要算计陈斯远,每每都被其给怼了回来,心下便隐隐揣测,定是邢夫人偷偷给陈斯远通风报信了。

如今想要再谋算陈斯远,还是瞒着邢夫人的好。

拿定心思,贾赦撂下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儿,干脆起身而去。

待转天,乃是薛蟠出殡之日。

这日陈斯远忙前忙后,曹氏、宝钗洒泪相送,又有雇请的孝子贤孙打幡摔盆,一行将棺椁送至城外寺中停放。

待第三日,曹氏启程扶灵南下,薛蝌一路护送。这一来一回,但是脚程便要两月光景,而今已是十月下,薛蝌便交代宝琴,只道年前方才会回来。

却说这日已是冬月初一,薛姨妈与宝姐姐还不曾回转荣国府。这日下晌,陈斯远正在书房中温书,便有婆子来请:“远大爷,大老爷请大爷往东跨院去吃酒呢。”

陈斯远纳罕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婆子回道:“今儿个珍大爷来了,与大老爷商议百岁酒之事,大老爷一高兴,便要留下珍大爷吃酒。”

贾赦会这么好心?陈斯远心下狐疑,当下却不敢怠慢,回了婆子,待换过一身大衣裳,这才往东跨院而来。

少一时过了三层仪门,一径进得正房里,便见席面业已摆上,贾赦、贾珍二人落座桌旁。

那贾赦见了陈斯远,便笑着招呼道:“远哥儿快来,你珍大哥正给孩儿琢磨贱名,一时拿不定主意。府中你最有文采,不若帮着拿个主意。”

陈斯远笑着上前见过礼,待落座后才笑道:“这百姓人家给孩儿起贱名,是盼着好养活。珍大哥自个儿起一个就是了,也不必太过文雅,免得失了本意。”

贾珍笑道:“远兄弟说的在理,是我着相了。来来来,先满饮此杯。”

陈斯远笑着举杯相应。一时间酒席上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好不热闹。贾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酒到杯干、来者不拒,连饮了两壶也不见醉意。

正酒酣耳热之际,忽而有婆子匆匆而来。入内附耳与大老爷嘀咕了几句,大老爷听罢愕然不已。

贾珍便问道:“赦大叔,出了何事?”

贾赦蹙眉不已,说道:“才得了信儿,昨儿个夜里贾菖跑丢了。”

贾珍讶然道:“跑丢了?好生生一个大活人,怎么还能跑丢了?”

贾赦摇了摇头没言语,只一个劲儿朝贾珍递眼色。

贾珍自个儿琢磨了半晌,忽而猛地一拍案,道:“好贼子,竟连咱们都瞒了过去!”

说罢起身拱手道:“赦大叔、远兄弟且吃喝着,再如何说贾菖也是我贾家子弟,可不好让他胡乱跑丢了,这就去打发人去找。”

贾赦道:“珍哥儿自去就是。”

贾珍不再多留,扭身快步而去。陈斯远心下暗忖,莫非是那贾菖扮了痴傻模样?此子倒是能隐忍,这都过了多久,到得此时才寻机遁走?

又暗忖,贾赦、贾珍二人坑得贾菖不浅,这人性子本就是个乖张的,一朝逃出生天,来日得了机会,一准儿会玩儿命报复二人。

眼见贾赦忧心忡忡,陈斯远便道:“姨夫莫要担忧,晴天白日、朗朗乾坤,料想珍大哥定能将人寻回来。”

贾赦收摄心神笑道:“左右不过是个孽障,不提他,咱们且喝酒。”

陈斯远此时才得空问道:“是了,方才就想问来着。姨夫,怎么不见姨妈在?”

贾赦道:“珍哥儿媳妇打发人来请,你姨妈领着四哥儿往东府去了。不用管她,咱们吃咱们的。”

陈斯远笑着应下。

饮过一杯,贾赦就道:“远哥儿,姨太太可说了你与宝丫头的事儿?”

陈斯远点点头,道:“果然如姨夫先前所说……只是……哎,不成想就出了这等恶事。”

贾赦道:“姨太太也是没了法子,不得不出此下策啊。”慨叹一声儿,他转而说道:“如今宝丫头兼祧薛家,远哥儿,你来日须得另寻一门亲事才好啊。”

又来了,贾赦这是又缺钱用了?

陈斯远暗自计较过,这外间的女子品貌心性如何,一概不得而知,若是娶了个河东狮回来,岂不惹得家宅不宁?最妥帖的法子,便是从金钗中选一人为正妻。

仔细点算,三妹妹、四妹妹年岁都小,不合适;因着自个儿与李纨的关系,又不好觊觎李纹、李绮,湘云早早与陈也俊定了亲,数来数去,可不就只剩下了个二姑娘?

让陈斯远娶迎春,陈斯远自是巴不得的。至于与贾家牵扯过深,这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日迎春嫁给自个儿,就合该算作陈家妇,夷贾赦三族都算不到迎春身上。

且先前燕平王点拨过,陈斯远的能为早为圣人看中,只怕再难入清流。如今正值盛世,陈斯远自知没法儿、也没那本事造反,便只好混在肉食者里打混。

不为清流,陈斯远便只能当一能臣。如此一来,与贾家联姻也无不可。

只是,陈斯远实在不想被贾赦算计了去。这人典型的蹬鼻子上脸,若是让他占了一回便宜,只怕立马就想着占下一回!

陈斯远当下就蹙眉道:“姨夫不知,大比只剩两年,外甥如今只想用心攻读。若来日侥幸得中皇榜,也算光大外甥家中门楣了。这娶亲一事……不若留待春闱过后再说?”

“糊涂!”贾赦撂下杯子教训道:“远哥儿啊,我上回说的话你是半点没听进去啊。来日你若中了皇榜,那攀附之徒比比皆是,且闺阁女儿养在深闺,你又哪里知道其品貌?”

“这……”陈斯远蹙眉咬着下唇道:“姨夫说的也是。”

见陈斯远上道儿,贾赦立时笑道:“你如今在府中,时常与姊妹们见面,品貌心性一览无余,何不从中择一为良配啊?”

陈斯远沉吟着不说话儿,正待晾贾赦一番再回,谁知此时外间忽而叩门急促。继而又有贾赦的妾室翠云领着丫鬟气势汹汹而来。

……………………………………………………

却说此前陈斯远来东跨院吃酒之时,贾琏的小厮便往东跨院来了一趟。隔着三层仪门与秋桐说了几句看似三不着两的话儿,便各自离去。

那秋桐回转耳房里待了一会子,眼看到了时辰才往荣国府而去。

她却不知,自个儿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眼里。待其偷偷摸摸进了贾琏书房,便有婆子急匆匆寻了王善保家的,将此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王善保家的给了那婆子一块碎银子,转头儿又吩咐了个婆子,悄然寻了姨娘翠云。

因贾赦上了年岁,大多数时候都留在前头外书房安睡,三五日才会寻姬妾厮混。

贾赦的妾室里,翠云最年长,眼看渐渐失宠,心下自是火气升腾。加上这些时日王善保家的四下拱火,那翠云早已视秋桐为眼中钉、肉中刺。

此时得了信儿,哪里还忍得了?当下领了丫鬟急匆匆来了正房,也不管门前丫鬟拦阻,上前叩门叫嚷道:“老爷,快开门啊,出大事了!”

过得须臾,内中才有贾赦吼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且滚进来回话儿!”

翠云推门而入,快步到得酒桌前,扯了贾赦的胳膊便道:“老爷,可不好啦,秋桐那小蹄子又去私会野汉子去了!”

陈斯远愕然不已,心道怎么就这么巧?今儿个贾赦寻自个儿说婚事,正赶上贾琏与秋桐两个偷情?

贾赦气得鼻子险些歪了,起身一巴掌将翠云打翻在地,骂道:“混账东西,再敢浑说,明儿个便将你发卖了。”

翠云捂着脸委屈道:“老爷,我可没扯谎。老爷若是不信,尽管往……往……”一咬牙,道:“往琏哥儿书房里一瞧便知究竟!”

贾赦这会子已喝了不少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气血上涌。真真儿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啪的一声摔了杯子,叫骂道:“好畜生,今儿个定要给你们个好儿!”

说罢也不披大衣裳,快步便往外而去。

如此良机,陈斯远怎会放过?当下紧忙起身追上去,亦步亦趋道:“姨夫,只怕这其中定有误会。琏二哥素来行事稳重,再如何,又怎会与秋桐有私情?”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