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岭 第71章

黑风崖上，忐忑不安的俩人算是开了眼界，二大（叔）董志坚竟然和这个土匪头子刘庆国关系好的没了边，看着他们喝酒吃肉的同时还不忘相互打趣，眼前这人那像是杀人放火，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头子刘庆国，而是个意气风发的豪爽男人。

难道二大（叔）跟土匪是一伙的，他们疑惑的看着，董志坚和伊全林也不解释，只说让他们俩该吃就吃，就当自己家一样，这么一说，俩人拘束的看着他们，更是不敢动筷子。

只见刘庆国端着酒碗醉眼朦胧地笑问道：“兄弟，哥哥我这颗头值五千大洋，你这颗头也悬赏五千大洋，我他娘的就闹不明白了，咱俩咋能一样的价码？”

“我好歹也是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土匪头子，少说也有百十号弟兄，手上好沾了好多条人命；你呢，弱不禁风的样子，一没没杀人放火，二没拦路抢劫，咋也这么值钱，这民国政府糊涂得连账都他娘的算不了。”

董志坚一仰脖子把碗里的酒倒进胃里笑着说：“这就是我和你不一样的原因，你杀人放火，拦路抢劫不假，可你替人背了多少黑锅，落下的恶名，恐怕只有你知道；而我要做的是推翻这个人吃人政府，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有地种、有饭吃、有房住的社会，你说咱俩谁危害大，仔细算算，把你和我标成一样的价码，还是你占了大便宜。”

刘庆国支楞着脑袋“嘿嘿”笑道：“管他娘的谁的头值钱，按说我报仇后能活到现在也够了，我也想明白了，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哈哈……就你们那些人，还想着推翻这个政府，你要么是醉话，要么是没睡醒，净说大话。”

“嘻嘻，别瞧不起我……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有多少吗？”

“我告诉你有很多，多到你数都数不过来，我的队伍，你也见过，说句开玩笑的话，就你这破山头，这一帮乌合之众，还不够我们一个冲锋，而且我们不光有信仰，更有自己的政权。”董志坚豪气地说道。

“呵呵，又醉了，还他娘的有政权，渭北你们不也没闹成事，人都折没了，你的……本钱在……那？”

“放心，不出一年，我会拉起比渭北起义更强大的队伍，因为我们是为一切受穷的苦人，你就守着这破山头混日子吧。”

刘庆国不等他说完就醉意十足的斜躺在椅子打起鼾声，董志坚摇晃着端起碗想要再喝，人却一个趔趄，歪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也打起呼噜，一个土匪头子，一个地下党，俩人醉倒在的土匪窝里，俩人听着二大（叔）跟土匪刘庆国的对话，俩人惊讶的嘴半天合不上，二大（叔）竟敢当着刘庆国的面说一个冲锋灭了黑风崖，那刘庆国竟然没有生气，仿佛说别人事一样，是越听越迷糊，看着酣然大睡的董志坚，伊全林对仁义和凌云说了句。

“早点睡，明天不亮还要赶路”也放心的倒头睡了过去。

看着酣然大睡的三人，再看看屋里的这些枪支弹药，这可都是命根子，外面那些土匪要是晚上来个突然袭击，那还不等于给土匪送给养，仁义和凌云俩人那里敢睡觉，提心吊胆的抱着枪守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刘庆国和董志坚相继睁开眼醒，俩人相视一笑，他们都看出彼此的执着和无奈，刘庆国意犹未尽的对董志坚说：“你坦率的告诉我，真要像你说的那样，这世上，还会再有我们这些土匪？”

董志坚笑道：“你想想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人人有地种，有饭吃，有房住，大家都安居乐业，谁还愿意在刀口上讨生活吗？”

刘庆国歪着头不自然的笑道：“这山上的弟兄们，哪一个不是一部血泪史，有冤无处伸，有仇无处报，要不要形势所逼，活不下去，王八蛋才愿意上山做土匪。”

董志坚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还是原来的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刘庆国不接话，只是挥着手：“下回来了继续喝酒，我就喜欢你坦率的样子。”

凌云和仁义看到了刘庆国的言语中神情一下黯淡许多……

路上董志坚才给俩人说了一切，原来董志坚跟刘庆国认识了好几年，从最开始上黑风崖，找刘庆国借道去山南，刘庆国得知董志坚是地下党，被民国政府所不容，加之他自己也是民国政府通缉的要犯，被政府所不容，都是民国政府除之而后快的人，为啥还要彼此拼个你死我活，便宜了民国政府，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权衡利弊下，答应下来，对董志卖个人情，放任他们自由通过，他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以后自己也不至于背腹受敌。

一来二去，俩人接触时间一长，相互了解多了，董志坚同情刘庆国的遭遇，感激他的义气，刘庆国认同董志坚为人真诚坦率，彼此欣赏对方，面对董志坚邀请他带着弟兄们加入组织一起干，可刘庆国明白不论哪朝哪代杀人都没有不偿命的道理，才一直没答应，每次见面，董志坚依旧没有放弃劝他加入。

伊全林在一旁继续给俩人解释道：“你俩不知道，你二大都成了黑风崖的二当家了，他们之间说起话来无所顾忌，相互开玩笑打趣，只要你二大一上黑风崖，刘庆国就啥都说，说他的媳妇，说山上每一个弟兄的心酸，说做土匪的逍遥，总之就是啥都和你二大说，你二大要过段时间不来，刘庆国还挺想你二大的。

凌云和仁义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走在前面的董志坚，心里充满了震撼。

一行人，在沿着沟道翻过分水岭，拐又进入一条山沟，过了只有两三户人家的村子里，再往里走，俩人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几间茅草屋井然有序排列着，有站岗放哨的，训练的，还有忙着做饭的……虽然只有二三十人，但他们都各司其职，每张坚毅的脸上洋溢着自信，俩人这才知道到了董志坚嘴里说的驻地，见他们回来，大家都热情的跑过来打招呼。

这一切，让两个带着神秘感年轻人感好奇，新鲜，而又亲切，想着即将要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尤其是凌云，三大的部队他去过，现对于那里的人，这里没有虚伪巴结奉承和勾心斗角，没有等级森严的上下级关系，这里人说话做事都非常坦诚，更容易走进人的心里，在这里，让人觉得很亲切，很舒服，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董志坚一路上就给伊全林说凌云的枪法很准，一到驻地，伊全林有意的对凌云说：“你二大把你都吹上天了，说你的枪法准，我怎么都觉得你二大吹牛，要不打两枪我看看！”

仁义涨红着脸说：“你别不信，不说凌云是在他三大队伍呆了大半年，我们在家也没不是没摸过枪，我们一次就打死了七个土匪，而且对方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

“你们真打死了七个土匪，我咋有些不信。”伊全林故意激将着俩人。

俩人向董志坚投去询问的眼神，董志坚抬头笑道：“没事，露一手给大伙看看。”

听说俩人要打靶，一时围过来的人都笑了起来。

“队长政委，你们没开玩笑吧，让俩碎崽娃子打枪。”

“他俩怕是连子弹咋上膛都不知道！”

“还是让他俩跟我去伙房给大伙做饭吧，我那缺人手……”

……

仁义急头白脸的说：“瞧不起谁！”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见众人嘲笑，也有意露一手，凌云嘿嘿一笑扭头对仁义说道：“你先。”

转身问伊全林打哪？

伊全林伸手指着二三十米外松树上的一只松塔笑道：“打它。”

“行”

说完仁义屏神静气瞄准松塔就是一枪，松塔应声掉了下来，松枝还在微风中晃动，凌云也不说话，抬手一枪，摇曳的松枝应声而断。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接着全鼓起了掌，伊全林更是半天没合拢嘴，就算打掉松塔，他也能做到，可要连瞄都不瞄，抬手就能打断松枝，他根本就做不到。

董志坚嘿嘿一笑道：“这回信了吧？”

伊全林一脸兴奋的说道：“这俩娃可是宝，一个顶几个，哈哈哈……”

俩人跟着董志坚他们辗转在山南县那一带打游击，这期间，凌云和仁义立下不少功劳，尤其是凌云多次受到伊全林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