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仙 第六十七章 相依为命

时光慢慢溜走，伴随着爹娘的衰老，驼背，拄拐，生病……十年时光又悄然划过。

这年，石辰四十二，石琼三十九了。

牵手相依度过了半生，彼此之间早已没有了间隙，将所有的情绪，性格都融洽到一起。

即便岁月在波动，光阴在流转，石辰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迁就着她，温柔似水。阿琼也乖巧，懂事，不给他添任何麻烦。

爹娘看着两个孩子，放下了心。虽然即是生了一对兄妹，又是生了一双伴侣，一生也没有子嗣，但他们之间的恩爱却胜过世间无数。

如今二老已然古稀了，两个人早已不能下床，感受到寿元将近，将石辰兄妹叫来身边。

这天，石辰兄妹跪在床边，拉着二老的手，眼眶开始湿润。

爹气息衰弱的说道：“我们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了你们兄妹两个。苍天有眼，你们兄妹温润如玉，从小到大都没有调皮过，给我们省了不少心。即便你们相恋，兄不娶，妹不嫁，彼此依偎终生，我们也不反对。你们终归是爹娘的宝贝啊，待爹娘走后，切莫伤心，每个人都会死去，没什么可悲哀的。保重自己……”

爹说完，缓缓闭上了眼，跟娘一同走完了人生最后一步。

石辰兄妹忍不住开始落泪，尤其是石琼，紧紧握住爹娘的手，拼命地抽泣。

石辰差些，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爹娘死去了，这些都是梦境。不过泪水也跟着石琼的哭声悄然无声的滑落，如果梦境外的爹娘是如此安稳的老去该多好，可偏偏死在那邪王之手。

哭过半晌，跟石琼把爹跟娘的遗体埋葬在村里的墓地上，给二老立碑。

石辰兄妹深深祭拜，两个人办了这场葬礼。

“爹，娘，一路走好。孩儿会给你们烧纸，烧酒，烧你们二老最爱吃的菜。”石琼哭道，披麻戴孝，整个人眼睛都肿了。

“节哀，阿琼。爹娘走的很安详，没有受多少苦，这是也是我们的福分。”石辰在一旁劝道。

紧紧搀扶起石琼，擦去依然在流着的泪水，两个人回到家中。

石辰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在这凡间半生，感触良多。人终归生老病死，逃不过世间的轮回。正如昙花一现，流萤一瞬般短暂，凄凉。

爹娘的葬礼已过，石辰与石琼步入了正常男耕女织的生活。

石辰实现了梦境外石琼临走时的诺言，在这梦境中宠了石琼半生，未让她有过一丝忧虑，一丝哀愁。年近不惑之年的石琼脸上依旧看不出皱纹，还如当年那样秀气。

看着眼前的不老女神，反观自己，已经真的是四十岁男人该有的模样，经历过俗世沧桑的面孔。

世人常说，面由心生。石辰脸上写满的沧桑正是道心那道深深的裂痕，由此而生。

一日接一日，宠着这样的她。石辰除了感觉岁月溜走的太快之外，任何乏味也没有。

有时她倦了，便带她去看雨，踏着雨水在天上游走。有时她累了，两个人便如儿时那样依偎在村里的桥边，两个人依靠到夜深。

转眼又是十年过去。

这年，石辰五十二，石琼四十九。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可石辰脸上的沟壑却越来越重，石琼脸上也开始渐渐布满了皱纹。

石琼知道，哥哥是仙人，不会老去，陪着自己走完一生，就会离去。可哥哥还是依旧陪着自己的容貌变老也渐渐沟壑叠生。

“夫君，我老了，你若是不想再陪着我，你可以离去，反正这里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你在另一个时空欠我的，在这一世早已还清了。”石琼用已经年迈的嗓子柔声说道。

石辰回过头，在客房里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低落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傻丫头，我不只欠你一场人间婚礼跟一世陪伴呀，我欠你一个诺言一颗真心跟一条命，即便陪伴你走完这一世，也还不清……”

“好，谢谢你……”石琼欣慰的笑道，知道石辰是个重情义的人。早在另一个时空，那个石琼是多么的幸福啊。想必即使是得不到哥哥的回应，也丝毫不会失落，因为永恒道心会支撑她永远的笑下去，开心的走下去。

石辰看着已不在楚楚动人的阿琼，紧紧握住她的手，还如她十九那年一样，轻轻的靠近，深情的吻了下去。

石琼年纪增大，织了这么多年布，眼睛早已有些花了。石辰在一侧点亮油灯，靠在她身侧为她照明视野。

石琼织着织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停下手上的活，轻轻去握住哥哥的手。虽没有说话，脸上却是流露柔和的笑容。

“快点织完，以后就不要再织了。我们不缺钱，你要穿什么，我给你买就是。”石辰嘱咐道。

“娘织了一辈子布，我也想跟娘一样。哥哥，幸好这一世有你为我点灯。”石琼柔声道。

石辰闻之，心里有些难受。因为这一世跟梦境外不同，梦境外的石琼是真的真心爱自己，肯付出一切的去爱，去无怨无悔的苦等。这一世却是自己逼迫石琼不要去嫁人，心中有些惭愧。

“那……哥哥当初阻挡你嫁人……你可曾怨恨过哥哥？”石辰突然问道。

“不会，应该是幸好没有嫁人，因为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肯生来就对我亏欠似的百般温柔待我，即便是有啊，那我这贱命也肯定是遇不到，呵呵呵……”石琼笑说道，眼角重叠的皱纹勾勒出自己的真心实意。

“那就好，那就好……”石辰小声道，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这梦境也如同外面的现实世界，如出一辙。

若是石琼此生本不愿，自己强迫了她，那自己的道心不会有任何修复，反倒会越来越深。不过还好，她跟梦境外的阿琼一样，一样的敢爱敢恨，一样的敢拿真心相对。

石辰感觉自己道心上那道裂痕已经修复了很多了，至少比起五十多年前初入梦境时想比，已经好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