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仙 第二百九十一章 撒灰

“嗯。”石辰回应风雪的话，表面不再想此事，可内心里，依旧放不下沉重的情绪。

这一刻来的太快，时隔五十多年，还未等再次遇见萨千秋前辈，他就先一步陨落了。只差一步，若是自己一行人快一步的话，就不会如此。

英雄命短，萨千秋前辈太可惜。

石辰回首看着风雪前辈，注视着被五花大绑，无法动弹的泽鹰，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凶狠。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处决此人。

“石辰，你跟柳舟卿呆在帝界吧。帝界不可一日无强者，其实你现在也能够感觉到，经过历练，你的真实实力已经跟我们几个人差不太多了。”

“我要去兽界把泽鹰交给泽鹏，这是泽鹏的仇人，理性由他来处决。帝界就交给你跟柳舟卿了，倘若有强敌到来，若是不敌，千万要机智对付，并与我时刻保持联系，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风雪叮嘱道，已然决定把泽鹰带去兽界交给泽鹏处置。

“嗯，好。你务必也要小心，这泽鹰诡计多端，极为狡诈，要多留心才行。”石辰回应，虽然也这般不放心的说到，但对于风雪前辈，石辰其实还是很放心的。

“嗯，好，我去了。”风雪言罢，一提脚，快步离去。

石辰的目光一直在风雪的身上，直至他彻底离去，消失在眼前。

静静地坐下，准备下神。

星茹婉与小雨走过来，也一并坐在了石辰左右，很是不解。

“师父你怎么了？”星茹婉小声相问。

“没事，就是这段时间突然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心里有些不适应。”石辰模棱两可的说，具体在想些什么却没有告诉徒弟。

“好吧。对了，这是师父您的涅槃水，桐木傀儡，还有一个道心，一个罗盘，还有师娘的骨灰。”星茹婉从真灵世界里掏出一件一件本来属于师父的东西。

“嗯，好。”石辰柔声说道，看着这一件件被自己收集来的东西，以及为了阿琼搜集的桐木傀儡，涅槃水，只可惜自己现在都用不上了。

缓缓从衣袍里掏出了彼岸花，这么长时间不关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依然是那么鲜红，漂亮。石辰完全是多虑了，彼岸花不仅没有枯萎，败落，反而生命力旺盛。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依旧在沉睡，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茹婉。”石辰叫到徒弟。

“弟子在，师父你说。”星茹婉转过身，疑惑的等待着师父的下文。

“这三样东西你收起来的，对我已经没用了。小果的话，还没有苏醒，务必要照顾好她。”石辰对徒弟嘱咐道，将桐木傀儡，涅槃水，沉睡中的彼岸花交给了徒弟。

“嗯。”星茹婉递过来，桐木傀儡与涅槃水重新收在了真灵世界中，彼岸花搁在了怀里。要时刻关注彼岸花的状态，所以不能把她也丢进真灵世界中。

剩下的石辰一一收在了真灵世界中，只剩下手中的黄沙盒。这是石辰的心结，也像是个死结。若是此生都找不到另外复活阿琼的办法，石辰最终也只能与她相见黄泉了。

等自己命陨，身处黄泉之下，阎王殿里。也许只能微微看她一眼，两道黑火一对视，结束所有的执念。

或许被阎王送入奈何桥上，洗去此生的记忆，重新开始下一世。也或许因为自己擅闯阴曹地府，夺去彼岸花，扰乱冥界秩序而被判入地狱。

一切都是不详的结果，这结果是自己拗不过的，是掌控在阎王手中的。

缓缓站起身来，拿着阿琼的黄沙盒，轻轻打开，里面依旧是三百多年前阿琼陨落在莲花宗莲花圣坛上时，遗留下的一把黄沙。

“阿琼……”石辰忍不住念出声来，心里很是难受。这把黄沙将自己的心压抑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让它回归天地了。

阿琼说的对，上古魔神尧牝还在，自己就没有权利涉足冥界，更不要妄谈讲她复活了。这一把黄沙，这一抹思念，不应该是困住自己思绪的枷锁，而是自己接下来全力前进的东西才对。

此时风来，石辰将黄沙盒高高举起，让风将阿琼的黄沙全部带走，散布在这一片天地之间，与天地相融，得以安家。

待黄沙全部散去，石辰将黄沙盒也一并抛开，落在萨千秋与叵铠两座坟墓之间。

“师父，你怎么把师娘的骨灰给……”星茹婉很是不解，连忙皱眉相问。

“这是你师娘自己的意思，其实我活了三百多年，也该活明白了。人生五步，忠孝仁义情，情一定要放在最后。并非我放下对她的执念，而是不想因为这股执念而扰乱正确的五步顺序。”

石辰低音道，为星茹婉解惑。

“忠孝仁义情？”星茹婉似懂非懂，倘若不能情字当先，那这么多年来，师父这样努力的意义又在哪里？

“这只是我突然间有的一丝开悟，我走仁心之道，最终困于阿琼之情，仁与情当头，却冥冥中疏远了很多重要的东西。”石辰又接着说，其实在踏入冥界之前，自己就应该好好想好。

受忠于蓝云宗，上古魔神未除，是为不忠。爹娘命陨邪王之手，自己此仇未报，是为不孝。在通过忘川河踏进冥界之前，这些通通被自己抛在脑后，心里只想着她。

一路上的鬼哭狼嚎，阴风阵阵无疑是自己内心应有的写照，是自己太过匆然，不经细想而枉自决意的凄凉。这之中有仙界无数英魂的吹打，有神界无数前辈刮来的警钟。

想来到达冥界后，阎王未对自己痛下杀手，苦苦逼自己走。彼岸花也配合着阎王的旨意。这一切，不正是在为自己敲响警钟的同时，为自己指引一条通往前方光明的路吗！

如今想来，也许是自己未开悟，还蒙在自己的执念里。

这条通往光明的路注定是自己新的大道，可石辰现在无论如何还摸索不透，只是隐隐感觉出来这一条路的存在，并以忠孝仁义情人生五步的方式所简单的描绘出来。

“师父……”星茹婉很是复杂的听着师父所说的一切，终究是感觉困惑，毕竟师父与自己的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自己要追上师父，还差太多太多。

“不必疑惑，说到底，我也只是隐隐有些开悟。今日撒灰，将阿琼的黄沙扬在这片天地，必然是种下了一颗道种，这也许是我未完全明悟的第三个依附道心。”石辰说着，道心之处却早已有了感应。

一粒道种正种在了仁心道心最后那一丝细小的裂痕处，开始自己酝酿生机，准备生根发芽。

最后也一定会生长成珍惜道心与真心道心一样的第四颗独立完整的道心。

星茹婉听的云里雾里的，虽然知道师父有着珍惜道心跟真心道心，但却是不知道师父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于常人而言，难道不是一生修道只修的一颗道心吗？师父这种修道之发自己还是第一次见的，以前不懂，现在依旧很模糊。

“哦，好吧……”星茹婉像个憨憨一样回应。

石辰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本就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自己也许是这天地间，唯一一个道心出现裂痕后，用这种办法一路修复至今的修士了。

从那一道很深的道心裂痕，一路修复到如今还差一小丝裂痕，这最后的一颗依附道心，也正生于此，即将在细小的夹缝之中生存，长大。

……

不孤塔，风雪有了客卿令牌，出入这不孤塔已经不是什么难事。背着泽鹰已经是到了这里，穿过无数塔层，一脚踏进三色漩涡之中，来到兽界。

又是一顿风驰电掣，很快来到了太古水凰一族，这里依旧还是自己之前铸造修建的城墙，城池。

走进其中，不少太古水凰见到是风雪，也就没有加以阻拦，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敬重。再加上他背上背着的泽鹰，更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给风雪急忙让路。

风雪顺着熟悉的路，来到泽鹏的住处，轻轻敲响了门。

泽鹏感觉到了风雪前辈的气息，喜出望外。非常开心的迎接风雪。

如今的兽界，兽界联盟已是成立，大家可以彼此遥相呼应。所以也就各回各的宗门了，蝎王三人回到先前自己居住的荒漠里，温倩回太古花仙去，叶苍回到太古木兽，高林则回到近处的太古雷龙一族去。

泽鹏见到风雪后，异常兴奋，赶紧邀请道:“风雪前辈，屋里叙话。”

“且慢，要事要紧。叙话可以往后一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家伙给处决。”风雪说道，将身后背了一路的泽鹰一把给砸在了泽鹏面前。

“好！”泽鹏一口而应，一见泽鹰，立刻眉头紧皱，怒意横生。连对风雪前辈道声谢谢也忘记了，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杀！

两人将泽鹰给带出了城，来到族内空旷之处，将族中人全部都喊出来，举行最为重要的一刻。

所有的太古水凰都聚集过来，非常迅速。因为大家心里的愤恨，是切肤之痛感受过的。所以，一定要亲眼看见泽鹰这王八羔子去死。

所有人围绕后，泽鹏将泽鹰一把扽到身前，手中的寒剑闪起了寒光，此时不出剑，更待何时！

泽鹰的口被绳索牢牢的拴住，此刻出了无奈的做出痛苦的表情外，别无他法。这一下，自己是彻彻底底的栽了。

自己一身才谋，有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能力，本应该是这天地间的翘楚才对。竟是输在了这几个帝界而来的修士身上，这要自己多倒霉，才能遇见这几个人，又狠又厉害。

泽鹏接下来没有迟疑，一剑猛然挥出，将泽鹰的首级给一剑砍了下来，鲜血喷洒了一地。

泽鹰人分两半，身体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就此彻底陨落。

“太好了，兽界的祸害终于除掉了。”

“真是太好了……”

“快哉快哉！”

周围所有的太古水凰纷纷叫好，将自己心里压制不住的兴奋之情所表达了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