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轮月光 第二章 陷入循环

咖啡厅没有多少人，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能看见些许零散的行人。

单耽住在步行街楼上的公寓，楼下就是一条便利的休闲商业街，当时她租房子的时候一眼相中这里富有生活气息的街道，哪怕租金超出自己的预算，她也毫不犹豫的租了下来，也一直住到了现在。

单耽失神的看着外面，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一年前，还有那个莫名的名字：周宝佳。

更奇怪的是，她对周宝佳，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这个人的，可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搜索到关于周宝佳的一丝一毫。

“简安然，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周宝佳的人。”

在坐了两小时，简安然脸上的愁眉不见，整个神态都放松下来之后，单耽抛出了问题。

“不认识。”简安然疑惑，“周宝佳是谁？”

对啊，她是谁。

单耽没有说什么，简安然也没有问，他们之间还是保留着一直以来的默契，看着心事重重的单耽，他心领神会，“如果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我可以试着帮你。”

“我没事。”

橙红的夕阳透过玻璃撒到原木色的桌面上，简安然的半侧脸上也染上橙红，立体的五官此时更显深邃。

单耽回答过后就没再说话，她呆呆的盯着桌面上的夕阳，直到咖啡厅的灯光和夕阳的颜色揉成一道暧昧的橙，再又缓缓褪去，剩下冷调的白和冰冷的桌椅。

外面步行街的灯光配上夜幕造出一道星河，咖啡厅里快只剩下单耽自己。

她环视四周，突然目光被柜台前站立着的一个高挑女生所吸引，她身上松垮的挂着一条浅蓝色重工百褶坎肩裙，裙摆长至脚踝，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打包好的咖啡，左手手腕处的红色珠串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女生笑着和服务员说谢谢后转身推开有些厚重的玻璃门，站在门口撑开雨伞缓步离去。

单耽的目光被抓住，一直跟随着女生的步伐，看她和自己越来越近，等到几乎和自己并肩，单耽才猛然反应过来，外面并没有下雨。

她立马站起来追了出去，等她朝着那个女生的方向跑去，站在步行街尽头的橙黄路灯下时，却没有看到那道蓝色的身影。

单耽有些泄气，在搜索无果后回到家抹黑躺在床上，脑中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周宝佳的名字。

窗帘外是深蓝的夜色，她有些烦躁的揉揉头，对整天的经历和难以接受的现实感到无力。

在演电视剧吗还玩时光倒退这一套。

柔软的床让单耽很快生出困意，在夜色的催眠和空调的吹拂下单耽很快入睡。

一夜无梦。

早上八点，单耽的闹钟准时响起，熟悉的音乐响起，她下意识想要关掉闹钟赖床，但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单耽拿过手机，点击关闭闹钟后锁屏页面弹出。

迅速提高的心跳在看到2023年7月13日后骤停。

“一定是在开玩笑。”

奶油黄的窗帘透进阳光，单耽顶着杂乱的头发无措的坐在床上，房间里物品都和往常一样摆放，床头柜旁的小熊玩偶朝着窗户侧躺，门口的衣帽架挂着一顶黑色毛线帽……房间井井有条，也挑不出什么不正常，可是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认知饱和会让人对熟悉的东西产生陌生感，她觉得现在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单耽缓慢下床，压制住狂跳不止的心往卧室外面走去。

一打开门，正对着她的是自己的白色工作桌，往常单耽就是在这里画稿，此时上面堆着几张白纸，右上角的亚克力展示盒里排列着几个姿势不一的盲盒玩偶。

她走过去，拿起巴掌大小的玩偶仔细揣摩，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盲盒。

也绝对不会是简安然，他从来不喜欢这些花钱的东西。

再环视整个客厅，所有的家具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沙发旁狭小的窗台上的无名绿植各异，一旁还放着几本杂志。

可是她和简安然都不喜欢养植物，她也没有买盲盒的爱好，更别说将他们一套都购入再把它们都放入盒子展览。

好像这一切她都没有参与过布置，明明刚租下这个房子的时候，里面只有基础的床和沙发，是什么时候这里变成这样的？

在试图找寻过去的记忆中，单耽终于找到了让她感到陌生的理由:

从她搬到这里后，这个房子就已经是这样，哪怕房间里和自己的喜好有些出入，单耽都没有改变过什么。

摆放沙发的那面白墙上挂着一个时钟，单耽立在客厅，看着指针一次又一次重叠，手里的手机被她捏出汗液。

她在等。

漫长等待过后，手机终于亮屏震动，单耽死死盯着来电页面，简安然的名字如同沾满了银针，看得她眼睛生疼。

十几秒后，单耽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简安然的来电被接通。

“单耽，我们一定要分手吗？”

“我重新想过，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

嘟嘟嘟……

和昨天一样，甚至他的语气都没有半分不一。

单耽脑子几乎停止了运转，她回到了一年前，并陷入了循环。

想到昨天出现的周宝佳联系方式，单耽立即在手机里翻找起来却一样的没有找到，昨天记住的号码也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她丢开了手机，随手抄起一件外衣就出了门。

今天是工作日，步行街上行人稀少，两侧的商店里也只有老板和偶尔几个客人。

单耽走得太急，在拐角处狠狠撞上了一个拉货的板车，手臂被擦出伤痕后瞬间漫出了血，她对上眼前拉货人的脸，惊讶到失去了语言能力，这个人和楼下咖啡店服务员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是那么普通，就连额边的头发都是一样的弧度。

被撞到的人连忙和她道歉，单耽却是失聪一般，她再回头，看着往日熟悉的步行街才发觉，这里的人几乎只有固定的几张脸和身材。

就像游戏和小说里的npc一样被作者一笔带过，所以才有几张标准的路人脸和稳定高矮胖瘦的身材。

而单耽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有发现过，她回想以前，好像自己从没有要去观察身边的想法和行为，也就从没有察觉自己生活在怎样一个诡异的地方。

她突然想到什么，顾不得疼痛就跑到离停车场最近的入口后找到自己的车后开了出去。

她从最近的路口上了高速，上路后速度越开越快，表盘飚升到140码，没过多久，单耽就发觉了不对，挡风玻璃两侧的建筑似乎都被打了马赛克模糊不清，等她从窗户看出去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切似乎只因为她而建起，她所到之处，都平地起了楼，而她往常从没有去过的地方呢，又是什么样？

一样的马赛克还是荒凉无比？

她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如果她存在的世界是虚构，那真实的世界在哪里，而她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盘旋脑中，单耽渐渐放慢了速度，不知道开了多久，看着所剩不多的油量，单耽还是决定返回家。

到步行街楼下后，她又看到了简安然，此刻单耽已经没有再次和简安然坐下聊天的想法，她直接略过简安然回了家，开始处理被擦伤的手臂。

血迹已经干涸，处理起来有些吃痛，但还是很快弄好，单耽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无比疲惫，她不小心扯到伤口嘶了一声，看着沾满血迹的纸和棉签后思索半刻，随手拿起洗手台上的玻璃杯砸向了镜子。

巨大的声响后镜子四分五裂，碎片落满了整个洗手间投射出无数个她。

如果她真的一直在循环，那是不是代表所有物体过了午夜12点都会恢复成7月13号的样子。

单耽又到厨房摔完了所有碗，说实话到后面都有些发泄的情绪在里面，等到翻不出任何一个可以砸的东西后，单耽瘫在沙发边，心情平复了很多。

周宝佳。

这个名字又不合时宜的冒出，她想到昨晚上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女生，她是周宝佳这样毫无逻辑和道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于是单耽立马下了楼，走到了昨天同样的位置上，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简安然此刻还没有走。

他对面的空位似乎有人一样，单耽走过去后喊了一声简安然，后者听到声音很明显的死机了两三秒后恢复正常，“你回来了。”

“我刚刚去哪了？”单耽坐下后端起面前的咖啡问。

“你刚刚不是说去洗手间了吗？”简安然露出不解的表情。

单耽没有再说话，她已经很确信这个地方不是正常世界，但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说明。

夕阳再次落下，同样的夜幕来临，单耽盯着咖啡店门口，等到快打烊了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她真是周宝佳吗？

单耽失望的回了家，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她觉得累极了，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饿。

单耽倒在床上，把脸埋进了枕头，过了几分钟后，呜咽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真的快要奔溃。

如果她以后真的要一直停留在这一天，她该怎么办？

明明，她都快实现自己的梦想了。

单耽哭了很久，新买的枕套上浸满了她的眼泪，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现在的现实。

可她现在，连奔溃的情绪都是那么熟悉。

夜色越来越浓，空气似乎被加入了催眠的粉末，还没有到十二点，单耽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