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阑风烬起 第23章 乞巧偶遇

七月初七，乞巧节。

大邕每逢上巳、乞巧、上元等节日，盛京皆不夜禁，大小商户夜不闭市，酒楼坊市生意照旧。

因是乞巧节的缘故，年轻男女多在这一天出门相会游玩，城中有灯会，放河灯、投壶、猜谜及各类乞巧活动，盛京管理坊市的市司还有盛大的烟花表演，当真是游人如织。

萧月卿也出宫来凑热闹，颂雅阁今日生意很好，看着来往挑选的客人，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着节日专门来花钱讨心仪之人欢心的，看着为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的张旭，萧月卿暗自思索是不是该给他涨些月钱。

“这位公子是想看些什么？本店首饰衣物可是京中一绝……殿下？！您怎么来了？”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萧月卿，张旭自觉压低声音。

萧月卿今日金冠束发，一身朱红锦袍，衬得她愈发唇红齿白，腰系玉带，往那一站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当真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张掌柜生意兴隆啊。”萧月卿摇了摇手中折扇，眯眼笑道。

“殿下说笑了，属下眼拙，差点儿没认出殿下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人多事杂，你倒也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小事交给下面人去做就好，近段时日辛苦你了，这样吧，从本月起你的月银涨二十两，铺子里其他人由你酌情也给涨一些。”

“属下谢过殿下，也代铺子里的其他人谢过殿下。”张旭美滋滋道。

“好了，今日过节，你也当歇歇，随本宫一道出去转转吧。”

“可是……”回头看了一眼铺子里攒动的人头，张旭有些犹豫。

“少你一个没事，也让底下人多历练历练。”萧月卿已经抬步向外走去。

“殿下说得是，这么多年在外求学，还没好好看过盛京的繁华。”一转身险些撞上护卫在公主身后的向云，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大个子真是吓死个人，抱着剑面无表情的样子怪渗人的，见霄与他同为暗卫，看上去就随和许多。

匆匆跟上公主的步子，压根儿没注意到向云眼里闪过的戏弄神色。

萧月卿一行边走边看，各式街边小吃都想尝尝，好在他们一行五人，倚梅、画竹、向云、张旭也帮着吃了不少。

“走了这许久也累了，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萧月卿道。

向云看了看所处的位置，“殿下，前面不远处就是清风茶楼，不如就去那里。”

萧月卿当即拍板，“如此甚好。”

倚梅拉了画竹先行去定下雅间，萧月卿并张旭、向云在后面慢慢过来。

刚到清风茶楼就见倚梅满脸失落的走出来，“殿下，掌柜说因今日过节，市司晚些时候会放烟花，所以今日来茶楼的都是提前定下位置的，眼下雅间早已客满了。”

萧月卿闻言也有些遗憾，只怪前世自己一直循规蹈矩，甚少出宫，对这种事确实没什么经验。

“殿下，不若我们再往前面走走，我记得那边也有几家茶楼。”张旭及时出来解围。

“也好。”刚转身走出没两步，头顶突然传来喊声，“公……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一间！”

萧月卿抬头，清风茶楼三楼敞开的一扇窗边，清和郡主云静姝正冲她招手，灵动的大眼睛里盛满笑意。

“那就却之不恭了。”萧月卿收起折扇，提着袍摆拾阶而上。

到了三楼天字一号雅间门前时，早已门扉大敞，云国公世子云霁和云静姝并两名随从早已垂手而立，静待她上来。

不待二人行礼，萧月卿抢先道，“今日乔装出宫，不必拘泥礼节，还要多谢二位邀我们同坐，不然今日像这样好的位置可不容易找了。”

“殿下好眼光，这天字一号房观景最佳，尤其是待会儿的烟花，为着这个，我可是连我哥的名头都搬出来了，掌柜才同意定给我的。”云静姝一副得意的小模样。

“静姝，殿下面前，休要胡说。”云霁颇有几分不自在。

“哦？什么名头？”萧月卿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

静云静姝正要张嘴，就被云霁拉住了，见状张旭笑道，“自然是端方如玉，才华横溢的盛京第一公子名头了。”

“云霁不才，不过是外界误传，让殿下及诸位见笑了。”云霁被闹了个红脸，拱手作揖。

云静姝在旁边道，“要是今日没有见过殿下男装的样子，我姑且还能认同那第一公子的名头，刚刚在楼上我还在想，是哪里来的小公子，生得真好，矜贵不凡，当真玉人一样的。”

“如此说来，今日还是本宫占了世子便宜，暂时做个第一。”萧月卿说完众人皆是大笑，气氛也放松下来。

倚梅画竹同国公府的两个随从到一边单坐一席，向云对这些风花雪月一向不感兴趣，此时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暗中护卫。

“世子，在下张旭，今日有幸结识，以茶代酒，请。”二人各自满饮一杯，很快话匣子打开，从诗词歌赋到民生百态，间或说些南地北境的风土人情，倒是颇为投机。

云霁也觉得眼前的黑瘦书生言之有物，并不是拘泥于书本死读书之人。

云静姝看着一旁完全沉浸在张旭以商富国论调中的木头哥哥，忍不住叹气。

“小小年纪，何故叹气？”萧月卿揶揄道。

“静姝年初已行及笄之礼，不小了。”云静姝杵着香腮，自顾自道，“按照规矩，合该早日谈婚论嫁，去过相夫教子的日子。”

“谁说女子只能嫁人，一辈子困于后宅？”

“他们都这么说的。”

“那你自己呢？你是怎么想的？”

“听说南地烟波浩渺，风光明媚，北境亦是长河落日，苍茫辽阔，若有机会，定当走遍大邕十六州，方不负此生。”云静姝说这话时脸上有着不同于往日的光彩。

“既已有想做的事，为何不去争取？”云静姝似乎被一语点醒，看向公主殿下，公主清凌凌的凤眸也注视着她，“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既已有前人，我辈何惧？”

是啊，我当去争取，去做我想要做的事，还没抗争，怎知不可？

旁边两人不知何时停止了交谈，在听萧月卿和云静姝的话。

“好一个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云霁也忍不住重复起这一句，殿下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善！大善也！殿下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玲珑剔透之人。”张旭抚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