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阑风烬起 第130章 为民除害

审案子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再说这回沈千和容秀成的案子，都是证据确凿，一清二楚的。

不过是依据大邕律法，先行堂审，再行论罪。

定的巳时开堂，不到辰时中，府衙外头就聚集了许多百姓。有的是原告苦主，家中失了儿女的，被沈家欺压申冤无门的，更多的则是围观百姓，饱受官府富商勾结荼毒的。

因密室人皮案事涉多条人命，为显示对死者尊重之意，萧月卿今日未按公主服制规格穿平日的红黄正色，而是穿的星郎色水波纹衣裙，作素净打扮。

只见长公主高坐正堂，天家威仪分毫不减，背后是红日翻波出海图，叫人不敢小觑。

下首左侧是都察院巡盐御史严锡兆，严锡兆此行倒是没有添乱，妄图把手伸的太长。

到了江州谨守监察本分，萧月卿办起事来也未受他过多掣肘。前头军饷贪墨案发生时，跟随前往北境押送粮草，回京后也没在父皇跟前说什么不该说的。仔细一想，倒是都察院里难得的明白人。

右侧是崔阑，这厮照旧一身绯红团花麒麟袍，头戴乌纱烟墩帽，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势必要将朝廷鹰犬、天子佞信的形象贯彻到底。

人已到齐，萧月卿让带人犯，叫衙差先提沈千上来。

不过三两日功夫，沈千圆胖身子就瘦了一圈，虽未刻意让人苛待于他，但一向养尊处优的富家老爷，自是吃不了牢里的苦。

萧月卿肃容问道，“沈千，田氏父女状告你强抢民女，害其老娘、妻子、大儿三口丧命之事，你可认？”

“草民认罪。”沈千答。

“另有一干诉状，状告于你，现让衙差当堂宣读。”

就见一旁衙差抱了一沓状纸过来，朗声开始念：

“许福林，许家村人士，状告沈千强占其良田五亩，纵容家中恶仆打伤三子。”

“张春生，下河村人士，状告沈千强抢妻妹。”

……

饶是衙差都捡着重点念，一沓状纸念完也用了小半个时辰。

沈千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甘为容秀成马前卒，为他见不得光的残忍癖好搜罗人选。再加上与江州大小官员沆瀣一气，借着沈家生意通商之便，贩卖私盐，参与分赃。

不知不觉，这些年来竟做下这许多恶事，连沈千自己都没想到。

一应罪责，萧月卿一一言明，再次问道，“沈千，你可认罪？”

沈千痛哭流涕道，“草民认罪，且草民愿意指证江州知府容秀成。”

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反正自己都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很好。”萧月卿道，“带容秀成。”

一旁衙差提了容秀成上来。

容秀成倒是没有沈千这副潦倒模样，虽下狱也剥去了他的官服官帽，但他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可见此人心性之偏执。

张贴布告时并未言明府衙后院密室之中发现人脸面皮的事，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早就在百姓坊间传开了。

于是容秀成一上堂，百姓便群情激愤的要过来撕扯他，萧月卿按律叫人制止，将百姓们与容秀成分隔开。

而后问道，“容秀成，你所犯下罪恶，手段残忍，天理难容，你可认罪？”

容秀成仰头跪着，目光诡谲，一副顽固不化的模样，不言不语，看样子是准备负隅顽抗到底。

萧月卿冷脸肃容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不认，本宫今日就细数你所犯下罪责，昭告百姓，慰藉亡灵！”

“伙同都转盐运使司，私放盐引，此为一罪。

打压盐户，压低盐价，虚报朝廷，此为二罪。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从中获利，此为三罪。

为官不思百姓，不实政绩，整日沉迷酒色，寻欢作乐，此为四罪。

一味讨好上官，大行贿赂之事，此为五罪。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包庇沈千之流，草菅人命，此为六罪。

为人丈夫，杀害发妻及其全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此为七罪。

杀人毁尸，人面兽心，残害良家子女二十八口人命，以非人手段供已淫乐，此为八罪。

为人臣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有负皇恩，此为九罪。”

萧月卿每说一重，容秀成的脸色就灰败一分，挺直的脊背也逐渐塌了下去。

“以上种种，罪大恶极！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而今毫无悔过之心，拒不认罪，更是罪加一等！”

萧月卿一口气说完，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容秀成，你认是不认？！”

“认……我认了……认了”，容秀成头埋在膝盖间，口中传出“嗬嗬嚯嚯”的声响，不知是哭是笑。

“如此，本宫今日便恭行天罚，为民除害！”萧月卿从行刑签令里抽出一支，扔到堂下道，“容秀成判以斩刑，于明日午时，在菜市口行刑！”

“至于沈千及其余一干大小官员，为容秀成杀人案、江州私盐案重要证人，带回京中由陛下亲自过问后再行治罪。”

不杀容秀成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至于其他人等还得先留上一留，以免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留下个越权行事、独断专行的名声。

围观百姓无不叫好，家中失了儿女的更是泪水潸然，直呼苍天有眼！

长公主历数前江州知府十大罪状的正气凛然之姿，远胜青天之美名也得以传扬出去。

还专门有人写了长公主怒斩贪官污吏的话本子，一时大卖。茶楼的说书经典剧目又多了一出，亦是场场爆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而后便是带家中失了儿女的百姓，去后堂辨认人脸面皮，领回家去，再找身衣物，好歹能立个衣冠冢，权当慰藉。又从容秀成私库中搜出的银子里拿出部分，每户补偿五百两，以示抚慰之意。

之前遭受沈千和容秀成欺凌迫害的百姓，也依据诉状所述事实，分别给予补偿，归还田产家资。

萧月卿还专程同严锡兆商量一番，希望他能主动上折子给泓衍帝，言明江州官员急需补缺之事。此事若由自己提，难免引起父皇怀疑，怕自己借机往江州安插人手，但由御史大人说就全然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