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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在晚唐 第二百一十七章 :破阵

作者:痴人陈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7-05 13:29:22 来源:平板电子书

白沟水上,众多抢滩登陆舟,星星点点。

王元孝披着铁铠蹲在舢板上,手里捏着短斧,向橹手催促:

“再快点,咱们要第一个冲上去。”

自带着几个不甘老死山林的伙伴在戎州投了保义军后,王元孝就一直没怎么参加过战事。

虽然他也在使君面前显露过本事,可在保义军中,唯有军功才是一切。

本来他那一手跳杆上墙的本事最适合攻城,可奈何保义军在离开西川以后,就没再打过攻坚战,如此他这一身好本事也自然是发挥不出来。

不过好在他们都在大别山发挥了作用,作为同样居住在群山之间的勇士,他们青羌更健步,更善走,尤其是装备了一众甲械后,更是成了搜山的主力。

但王元孝的运道不太好,在打完搜山战后,才捞到了伍长,然后上头就因为搜山战效果差,开始换了战法。

虽然最后保义军也成功平定了大别山大部,可那时候他们无当都已经撤到了后方据点,没能参加后面的战事。

所以,当王元孝随军出征,北上中原时,这个王平后人,自觉要干一番事业出来的青羌豪杰,依旧还只是个伍长。

之后保义军一路北上,舒服是舒服,可依旧是一仗没打就到了汴州。

最后好不容易在冤句城爆发了一场大战,他王元孝还跟着都将霍彦威守在西南三寨。

所以当拔山和金刀两都在那边大战时,王元孝是馋的浑身燥热,最后在都将的命令下,他们终于骑着骡子参战了,可那些草军却崩了。

王元孝不愿意砍那些草军难民作为军功,所以最后一场仗下来,他又是什么功劳没有立到。

正因为压抑得太久了,当使君命令“无当都”先发抢渡,他就直接带着手下找到了最老辣的桨手,为自己划船,为此他还送了人家二百钱。

人家打仗是为了赏钱,第一见给人家赏钱求着去打仗的!

没办法,依旧还是一名伍长的王元孝,那是真的太想立功,太想出人头地了!

他也想站在使君下面,冲使君高喊“忠诚”!

虽然他在阵中也喊,可奈何太远,使君听不到啊!

……

那桨手果然有手艺,载着王元孝他们伍就冲在了最前。

王元孝意气风发,蹲在舢板前,劈波斩浪。

他的身后,是四个青羌的武士,也如他一般早已将铁铠披好,各色长短兵都放在了舟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岸边看去。

巨大的曹州城如同巨兽一样横亘在水畔,高大的城墙上是数不清的草军在奔走,敲锣击钟声遍于旷野。

岸边,一丛丛被烧起的篝火燃起浓浓的黑烟,那里是草军的骑士在撤入曹州城前坚壁清野,将城外推挤的薪柴、草场全数烧毁,不留丝毫给保义军。

他们这一批争滩的,主要争的并不是曹州城南面的河滩地,那里太危险了。

滩地上到处是障墙,一旦上去,就是城头上草军的靶子,所以上面命令“无当”都抢占西段河滩地,并在那里建立阵地。

船橹猛烈地拍打着湖面,王元孝所在的五人队正飞速前进,蹲在舢板上,王元孝好随时准备跳岸。

不过他并不太敢看下面,因为他怕水。

虽然王元孝所在的戎州有大江,可惜他长那么大都没有下过水,是地道的旱鸭子。

咽了咽口水,王元孝能感觉到小舟的颤抖,他有心喊后面桨夫慢一点,可一看到另外一个队的甲士已经冲到了他们前头,又把话咽了下去。

但就是这个时候,状况突发。

不晓得是不是太快,还是撞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小舟上的甲士动了一下,就见这只载满五名甲士的小舟直接侧翻过来,船底都翻了出来,直接盖在了湖面上。

变故发生得太快了,附近几个小舟的甲士看到后都愣住了,好一会才开始让橹夫靠过去。

其实这边已经离岸边非常近了,水深可能也就是一米多,那些甲士如果能站起来,水面也就到他们的胸口。

可就是这个深度,却要了一船五名甲士的命。

那艘小船的橹夫从水底游了出来,然后被附近的舟船给网住拉了上来。

一上来,橹夫就被绑了,他要交代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什么,要是因他的失误而使得五名珍贵的甲士就这样死掉,他也要按军法从事。

那橹夫也晓得自己闯祸了,上来就嚎啕大哭:

“不是我,是孙伍长自己乱动,要再快一点,然后船又被水下的木栅给刮到,然后船就翻了。”

但说这样都没用了,他终将要被送到后方,由曹吏的那些人详细审问,看其人是不是什么草军的奸细。

在不远处,看着那五个甲士翻下去后,连个水花都没冒起来,王元孝不寒而栗,再忍不住对后面的橹夫小声说道:

“慢点,慢点,也不需要那么快。”

但已经不用他再说了,即便橹夫已经停止了划桨,但船自己的惯性依旧已经将他们荡到了岸边。

然后那橹夫抽出竹篙就往水下一撑,然后就稳稳靠在了岸上,这个时候橹夫幽幽说道:

“到了!”

这个时候,王元孝才拖着酸麻的腿,撑着船舷小心踩在了河滩上,后面四个袍泽兄弟已经跳了上来,然后和他组成了一个小的锋矢阵。

此时,从护城河往西的河段上,绵延四五里,五百名“无当”都吏士正如蚂蚁一样猬集在河滩地上。

他们的身后,除了几只小舟留在这打捞刚刚溺亡的甲士,剩下的近百艘小舟已经开始返回,他们将要送第二批保义军上岸。

而在这些“无当”都的面前,曹州城西门的吊桥缓缓落下,一支穿着黄衣的草军突骑从城内直奔过来。

……

在悬挂着“呼保义”大旗下,赵怀安正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百舟争滩的场景,然后又望了望旁边的曹州城。

说来这城也有意思,它城池距离白沟水有一段距离,所以曹州城的南面是块陆地,可它的三侧却是直接临着护城河,在外围有三座石桥用来方便通行。

可这石桥呢又是只建了一半,剩下的应该是用吊桥相连,而这会儿吊桥已经被全部收了起来,使得这些石桥就这样孤零零地被抛在城外。

所以在赵怀安的眼里,曹州城不像是一座陆地上的城市,反而像一座水上孤岛。

再加上此城楼台雄伟,城上旗帜猎猎,又让这座孤岛如同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几欲吞噬着一切血肉。

这城真不好打啊!

他此前打的邛州城和眼前的曹州城真不能比,以曹州城的护城河宽度已经不是你负土就能填塞的了。

实际上,这也是他来中原后发现的特点,那就是中原,尤其是处在漕运节点上的州治,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雄城要塞。

眼前这个曹州城还不是最可怕的,他当时率领船队经过陈州时才是真被震撼到了。

曹州城再如何,它依旧还只是一座单城,可陈州却是少有的湖中城,也就城分内外,外城内有湖,湖上又有一座内城。

光内城周回就有八里,外城周回足有三十里,而且和曹州城城墙高度差不多,陈州城的城墙高度也在十米往上。

可以说,只要陈州守军上下一心,粮秣充足,就是数十万大军来攻打陈州城,没有一两年也是拿不下的。

所以赵怀安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庆幸一下自己到底不是在打陈州城,不然还得哭呢。

但精神上的赢学除了自我欺骗外,并不能改变现实。

赵怀安依旧要面对的还是曹州这座漕运河畔的雄伟大城。

现在好消息是,他不用表演了。

因为就算他赵怀安不摆烂,以他目前的兵力也是拿不下曹州城的。

这种中原重要枢纽,一城一地就决定了一个区域的政治未来,赵怀安在没有彻底动员后方的人力时,以他的兵力基本上连护城河都填不了,又谈什么攻城呢?

也是见到曹州城,赵怀安才理解为何古代围城一围就围个几年。

现在曹州城如此,那沂州作为鲁中南进入徐州的锁钥,那城防也估计差不多了,怪不得草军如此多的军马却依然被堵在外头。

所以此时赵怀安也熄了想法,只让“无当”都在滩头占据一块地方,用来扎营。

这一次保义军坐船南下,按道理就是不上岸也行,可要想把握战场的主动权,必须在滩地建立水寨。

如此,保义军就能在水上和岸上都有据点,攻守兼备。

同时这也是赵怀安给自己下的保险,一旦他需要从岸上撤退回船,有了这座水寨就能为他牵制阻击草军的追兵,不至于被人撵到水里。

这就是他在西川的时候,和高骈学的,老高在打雅州的时候,就是这样打的,相当苟,哦,不,是相当稳健。

不过,对于无当都的战力,赵怀安的信心没有那么足,因为无当都并不是他保义军的老营头,其核心来自于沿江南下的羌、汉,这些人的确是优质的兵源,在攻略大别山的过程中也经受住考验。

但这些人到底是没参加过大规模战事的,之前在冤句,他应该让“无当都”和“拔山都”两个换一下的,也让他们感受感受大战和小规模的搜山战,到底有什么区别。

虽然对“无当都”的实力不太确定,但赵怀安依旧坚信“无当都”定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其中一半的底气就是来自于此都都将霍彦威,这个从鸡栋关才加入保义军的假和尚,短短一年就成了保义军的五虎将,靠的就是他的勇武和脑子。

所以赵怀安这会儿也在期待着“无当都”的表现。

可忽然,他眼睛一眯,只因为城楼上的地方好像忽然在欢呼什么,再然后,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一座足有十米长的吊桥忽然就从城头放了下来,然后停在了护城河的一处河心洲上。

这处河心洲是当年挖掘护城河之人专门留下的,在它的前段以石桥相连对岸,它的后段则以吊桥连接曹州城。

如此,当船只要通过时,城上就可以收起吊桥,让船只从后半段通过;而从路上有商旅通过时,就放下吊桥,和前段的石桥一起,构成一条通衢。

现在吊桥忽然放下,从城门内奔出一彪突骑,各个黄衣黄帽黄披风,踩着吊桥就冲过了对岸。

看到这支骑军直扑自己的滩头阵地,赵怀安脸色一变,传令:

“令大船前驱,以弓弩遮护岸边的‘无当’军!另外,擂鼓助威,告诉我岸上的兄弟,死战不退!”

那边牛礼得了命令,连忙对着后面一排停在水上的大船下了旗语,随后得了命令的是十艘大船收起船锚,小心地靠向岸边。

在以一艘大船搁浅为代价,十艘大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水位,一字排开护在了岸边的“无当军”身后。

此时,那支草军突骑已经冲了上来。

……

望着混乱还来不及结阵的保义军,为诸骑之先的霍存残忍一笑,单臂举着金顶枣阳槊,指向前方正在结阵的保义军,对身后的突骑怒吼喊

“杀唐狗!均天下!”

此时,突骑们已经呼吼,这些来自濮、曹、兖、郓的骑士,各个都是此前地方上的马贼,骑术精湛,狡诈残忍。

看到眼前那些队形散乱的唐军,心中滋生无穷的虐杀之欲。

在两侧号角不断中,从城内冲出的二百突骑陆续分成了三支,各自组成锋矢阵,向着横亘在岸上数里的保义军冲了过去。

巨大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此时猬集在北岸的“无当都”压力越来越大。

不过他们抗住了,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后面就只有白沟水,穿着甲胄的“无当都”武士压根躲不了,因为落水也是个死。

如此,他们硬是顶住了逃跑的本能,在各自军吏的呼喊中,勉强组织起了一道薄薄的军阵。

外围是举着步槊的步甲,后面是扛着牌楯、短斧、横刀的跳荡,最后面是慌忙上弦的弓箭手。

在最外围的步槊刚刚放下,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草军突骑就已经蜂拥撞了上来。

顿时,人哀马鸣,血肉翻浪,整条战线上,前、中、后三段都爆发起了血战!

……

此时河滩地阵线的最东段。

几乎是本能,在前面步槊被荡开的那一刻,王元孝一短斧劈了过去。

对面那个草军突骑刚刚用马槊顶翻前面的步槊手,猛然看见左侧面冲来一个持斧的甲兵,正斧劈着自己。

惊骇下,那草军脑子一片空白,左手臂下意识抬了起来,可下一刻钻心的疼痛直接从左大腿传来,几乎让他陷入休克。

当他被从另外一边拽下来时,他的左腿已经只有半截还还连接,他抱着腿,大声哀嚎,然后被旁边的无当都甲士一斧头敲烂了脑壳。

而那边被喷得一身血的王元孝,眼前密密麻麻都是人影,草军和无当都的人已经彻底杀在了一起。

在杀了那个草军骑士后,王元孝对刚刚与他合作的另一个伍长说道:

“将战马往后牵,给军中能骑马的兄弟用,咱们必须绕到他们后面去,这样杀,对面挤都能将咱们挤下去。”

那伍长点头,正要牵马,从侧面奔来一个草军骑士,手里拿着一根包铁短棍,猛地扫在了这人的头盔上。

只是一下,那伍长的兜鍪就被扫飞了出去,露出了他包着头发的绛色头巾,这伍长赤红着双眼,走了过去,然后没两步就栽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王元孝怒吼一声,在两个同山的伴当的策应下,直接一斧头甩出,正中那草军骑士的脑门。

这一飞斧几乎将那人的脑壳都切开了,死状极惨。

王元孝甩完斧子,从伴当的腰后又抽出了一把斧子,随后奔到了那名伍长的身边。

他捞起袍泽一看,见鲜血正从绛色头巾那边渗出,又摸了鼻息,大吼:

“快来人,将老王拖下去,有气!”

说完,两个他们伍的吏士跑了过来,一人一边架着这名姓王的伍长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后面有人大喊:

“让开道路,让开道路!”

王元孝连忙回头看,只见一支刚刚整阵的陌刀队已经列在了后方,那闪耀着寒光的刀林,凶威赫赫。

王元孝哈哈大笑,随后与一众跳荡们避到了两旁,然后齐齐呼和。

在袍泽们的欢呼中,一支五十人的陌刀队,列成五排,然后踏着步子,喊着口号,如墙而进。

那些也陷入厮杀的草军突骑也看到了,汗毛竖起,想都不想就要跑,可急切间后面的道路早已被自己人给堵住了。

于是,当这支五十人的陌刀队压上来,第一列的什将,大吼一声:

“斩!”

于是,一排排寒光闪过,本就锋锐的陌刀被这些高大的陌刀手猛劈下去,别说是人了,就是铁锭都要被劈断。

草军有一骑,正好骑在刀阵的最中间,只他一人就被砍了三刀。

左边一刀直接将马头给斩断,中间一刀劈在了他的头上,直接切到了脖子,而右边一刀则斩在了他持刀的右手。

只见滚热的鲜血带着那名草军的右手掉在了河滩地上。

斩完一刀后,第二排持陌刀的武士就从后面钻出,走到最前,又在所在陌刀将的呼喊中,齐齐劈了一刀。

这一刀又是将八名草军骑士给斩成了碎段,此时这片战场已经成了屠宰场,浓烈的血腥味与屎尿味,带着热气,扑面而来。

落在后面的一些草军突骑再忍不住,弯腰狂呕。

他们以前是马贼,杀人越货,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可看到自己人如同猪狗一般被碎尸万段,却连味道都不敢再闻。

此时,都不用这些草军,他们胯下的战马都被前方的杀气给吓软了,慌忙转向,就原路返回。

这边草军一片慌乱,越乱越是一个都走不成,而这个时候,第三排的陌刀手已经上来了,对着只留给他们后背的草军,这些陌刀手丝毫不留手,又是一阵刀浪,直接引爆了恐慌。

听着身后惊恐和骨肉分离的声音,本就只是盗匪的草军突骑再忍不住了,他们举起手里的横刀就劈在了前面的友军身上,试图从中间杀出一条血路。

人杀人,人挤人,人又踩着人,没有任何怜悯和情义,所有人只想逃出身后的刀狱。

于是,这支差不多六七十骑的草军队伍就这样崩溃在了众陌刀手的面前,而此时,这些无当都的陌刀手们才向前挺近了三排,往前走了五六步而已。

这些陌刀手并没有去追击,而是继续保持着阵列,他们留在原地作为阵脚,掩护后面散乱的袍泽继续整阵,彻底盯死在这片河滩地上。

而在河滩地的西侧,相同的场景也在上演。

同样是五十名列阵好的陌刀手,他们在后排长弓手的掩护下,再次齐排而进,只是一轮,就杀崩了这些草军突骑的战意。

因为他们分得开,人数又不多,在丢下十来具尸体后,余下的都撤了下来。

可真正的考验却在河滩地的中段,因为无当军只有百名陌刀手,然后全部被分到了东西两侧,所以现在的中段无当都武士只能用手里的步槊和弓弩阻挡着汹涌而来的草军突骑。

而这一股突骑足有百骑,一路卷着尘埃动地而来,其为首者正是那位草军豪勇霍存。

在左右两路都莽撞地撞入无当都的铁甲阵随后陷入苦战时,这位天生的骑将却出人意料地散开了,露出了后面一队被人驱赶的骡马。

这些骡马各个都被蒙住了眼睛,身上裹着浸满油的粗布,随着后面的草军用火把点燃这些骡马,这些骡马直接暴动了。

它们带着烈焰,痛苦地哀鸣着,它们的本能告诉他们,前面有水,跳进去能活。

于是,十余匹骡马就这样疯狂向前冲,带着烈焰和巨力一下子就撞塌了无当都中段的阵线。

最前面顶着阵线的步槊手们直接被撞得吐血滚到一边,疯狂的骡马踏着他们的身体冲入阵内,最后被上来的刀斧甲士给砍翻在地,他们想拿起地上的步槊继续整阵。

可已经来不及了,霍存已带着百骑直接撞了上来,一马当先杀了进去。

可他并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西南城墙角楼上观阵的曹州城主将黄钦,在见到霍存突破敌阵后,竟然没有丝毫喜悦,而是惊慌大吼:

“快,再派一支队伍出城,一定要将霍二郎救回来!”

原来在他的视野中,十艘足有千石的巨型舟船已经缓缓地靠了过来,然后在黄钦的惊恐中,掀开了甲板上的油布,露出了一架架床弩。

而这些可怕的杀器此时正正对着草军突骑的后部!

第二篇稍微晚一点发,有点吃不消了,早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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