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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其他 > 长相思二:长相守 > 二十七、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小夭得知爹爹仙逝,狠狠痛哭了一场,直到眼泪流干。她跑到皓翎王曾经居住的梓馨殿,枯坐着,瞪着空洞无神的眼睛发着呆。相柳心疼的无以复加,又不能让她憋坏了自己,只能默默陪着小夭,由着她去。良久,她神思恍惚中,和相柳说了很多爹爹和她的往事,直到夜空破晓,墨色渐明。

一夜心力交瘁,小夭肿着眼睛,又想马不停蹄赶往轩辕看望父亲,相柳担心她吃不消,偷偷用灵力将她迷晕,让她在承恩宫好好休息。

小夭昏睡了两日,第三日,他们才从五神山,赶到轩辕的坟茔。

山坡上荒草丛生、野花烂漫,七座坟茔坐落在其间。

小夭在山脚就下了坐骑,遥望着山头良久,才好似鼓足了勇气,牵着相柳的手朝着山顶走去。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弯弯曲曲的山径,慢慢地走上山坡。山顶的野花姹紫嫣红,绚烂美丽。她站在五彩斑斓的野花丛中,远远望了坟茔半晌,看着已经和其他坟茔一样长满野草的新坟,心中翻滚着纷繁复杂的思绪。

她率先走到皓翎王的坟茔前,跪下,用衣袖为墓碑拂去灰尘,轻声说道:“父王,我回来了……您的小夭回来了……阿念说您死了……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因为我没回来看你们,所以生气了,故意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父王,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您……您起来好不好……”

不知不觉,眼前的视线模糊,滚烫的泪珠顺着小夭的脸颊滑落,恍恍惚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是皓翎唯一的王姬,每日傍晚,她都会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眼巴巴地望着路,一旦看到父王,她就会欢喜地跳起,飞快地奔向父亲,那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而小夭总是央求父亲给她变戏法,皓翎王则一脸的宠溺,抬手在空中用水灵凝结成的鹰,鹰朝着小夭飞冲而来,突的又变成一只大老虎,欢快地一蹦一跳,让她的笑容璀璨无比。

相柳默不作声的将所有坟茔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变出祭品。

小夭满脸泪水,目光变得惝恍迷离,许久,才宛如呓语般开口说道:“相柳,是不是我没回来看他,所以爹爹生我气了?”

相柳沉默片刻,启唇说道:“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他才可能会更生气。”

冷不防的回答,迫使小夭蓦地抬头,眼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滴。

相柳轻叹口气,轻轻揉了揉小夭的头,而后直直跪立在小夭身侧,握住她的手,手掌紧贴住她微微发冷的手心,看着眼前的墓碑说道:“阿念说皓翎王走的时候很安详,那他仙逝时内心定然充满欢喜。天下一统,四海升平,你和阿念也都有了归宿,他在人世间没了牵挂,最后的心愿就是能和自己最珍视的人葬在一起。既然他的一生已经圆满,他定然不希望你再为他的离去伤心,作为父亲,他希望你能为他高兴,带着他对你的祈盼,好好活下去,如若你哭哭啼啼,把自己弄的身心交瘁,积劳成疾,他才是真正的会伤心生你的气。”

小夭怔忪的盯着相柳的侧脸,心情还没有从悲痛中抽离。

“悲伤的时候,哭一次就好,只要你还记着他,念着他,想着他,他就会永远活在你心里。”相柳转眸,温柔如水的眸光凝视着小夭,抬手为她温柔拭去泪水的痕迹。

半晌,小夭止住哭泣,拉过相柳的白袍擦掉眼角的泪滴,默默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又带着相柳,在外祖母、娘亲、赤宸爹爹、大舅舅、四舅舅、四舅母的坟前祭拜一回。

最后,两人直起身,站在一圈坟茔之间,默默注视墓碑良久。

一黑一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浮动,轻飏的发梢,仿若要互相交织其中。

“相柳。”小夭忽的郑重叫了一声。

“嗯?”

“你还记得你发的誓吗?”

相柳凝望着小夭:“不敢忘。”

“我要你在爹娘们面前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要好好活着,绝不能死。”小夭看着皓翎王的墓碑,郑重其事的说道。

相柳一脸震惊,在小夭沉凝的眼神中,默默答应:“好”。

他本以为小夭会提一些稀奇古怪,刁钻蛮横的要求,没想到,她的要求竟是为了自己!如若自己不遵守,那誓言便会应验到小夭身上,他的喜和乐,终将成为她的苦和痛。

相柳如清潭般的眼眸,荡漾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愫。

“王姬?”

一道满是讶异的声音响起,二人回头看去,只见一脸憔悴的玱玹还有老桑,提着一篮子祭品出现在他们身后。

小夭只顾沉浸在此刻哀凉的氛围里,完全没发现两人靠近。

许是没料到小夭会出现在这里,玱玹的眼里有欢喜、惊讶、又有丝慌乱之意,忽的想起自己的胡子已经好几日未刮,都长了一圈硬茬,他下意识摸了摸,局促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小夭陡然注意到玱玹鬓间那一缕刺眼的白发,心猛然一惊:“你的头发……”

玱玹下意识用手挡住头发:“别看!”

说着,匆忙用灵力一扫,隐了白发,掩了胡须。

小夭就这样怔愣在原地,心里不是滋味。什么时候,那个在清水镇,被串子麻子称为小白脸的意气书生,竟变得这样形容憔悴?

“你的头发……”小夭眼神呆呆的问道。

“没事,就是国事操劳了些,一缕白发而已,没什么。”玱玹咧出一丝略微酸涩的笑意。

小夭唇角微微动了动,话没再说出口。她知道玱玹是不想让他操心,才故作轻松。

相柳很识趣的转过身,不去看玱玹。作为一个帝王,他能容许小夭对他肆无忌惮,对他颐指气使,却不见得能允许别人看见他的狼狈,尤其还是他曾经的对手,现在的“妹夫”。

“小夭,我……”玱玹有些惊惶失措,不知道小夭有没有原谅他在百黎的无心之过?

小夭看着谨小慎微的玱玹,叹口气,轻轻的唤了一声:“哥哥。”

她本来对玱玹有怨、有恨、也有气,可是当她看到哥哥鬓间的白发,想到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的父亲,甚至两年后自己可能会命不久矣,那些憎恨与埋怨就如蒸发的雾气,慢慢消了踪影。

玱玹呆愣在原地,一脸诧愕。半晌,才缓过神,眼里慢慢聚起了晶亮的水波,一把将小夭拥入怀里。

小夭本能想抗拒,但她却发现,这次的玱玹,对她的拥抱止乎于礼,也就任由他抱着自己。

“妹妹……”玱玹轻唤一声,语气里夹杂着丝哽咽。片刻后,他放开小夭,满眼皆是失而复得的狂喜:“我以为,你再也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小夭弯着明媚的眼眸,浅浅笑着说道。

玱玹长睫低垂,盖住了眸中浮动的眼波。他沉吟片刻,抬眸望向小夭,眼眸月朗风清。玱玹抻手轻轻摸了摸她头顶的秀发,扬唇浅浅笑道:“你也永远……都是我玱玹……最爱的妹妹。”

片刻后,他的手抬离小夭的秀发,指尖微动,收回了手。

玱玹沉默的走到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坟茔前,挨个放了祭品,恭恭敬敬的磕了头。

小夭内心微动,感觉已经像是很遥远的事,忽的掠上心头。

从小到大,每次来祭奠,她都是和玱玹一起。因为她觉得,身边有个人陪伴,可以分担一切,即使悲伤,也不会觉得很痛苦。正是这些点点滴滴,成为她和哥哥弥足珍贵的记忆。

“奶奶,您曾说过,要我和小夭不离不弃,照顾彼此,我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可是……她的伤心难过,却都是因为我,我没有遵守好我对奶奶的承诺,反而是妹妹一直在保护我这个没出息的哥哥……”玱玹跪在缬祖坟前,泪珠滚落。他哽咽一瞬,又沉默的给奶奶磕了个头,压制住颤抖的喉咙,缓缓立起身体。

“奶奶……孙子错了,是玱玹没能照顾好妹妹,辜负了奶奶的嘱托,如今妹妹既然还肯认我这个哥哥,我在您、大伯,姑姑、姑父、以及爹娘面前发誓,从今往后,定会好好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不让她伤心难过,完成曾经对奶奶的承诺。”说完,玱玹郑重的再次磕了三个头,磕到第三个,他一动不动,低伏半晌,而后才默默起身回头。

玱玹看向小夭,才发现她的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

“哥哥……”小夭飞扑到哥哥身上,又嚎啕大哭了一通。

两个历经百年浮尘的心,兜兜转转,终于放下一切隔阂和芥蒂,又恢复到了儿时的纯净。

玱玹目光柔和,克制着自己的手,轻拍小夭的头。安慰片刻后,将她从怀中抽离,用袖子为她拭去泪珠,柔声说道:“好啦,别哭了,怎的嫁了人,反而像个孩子似的爱哭鼻子?让妹夫看了笑话,这可不好。”

妹夫?小夭猛然顿住,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看向玱玹,他这是接受相柳了?

玱玹放开小夭,这才看向一直目不斜视,眺望远方的相柳。

“相柳。”玱玹背着手,朝相柳叫道。

相柳转过身,寂静无波的神情对上玱玹幽深讳莫的眼眸。

“小夭,我想和妹夫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玱玹忽然看向小夭开口询问道。

小夭一惊,眼里闪过迟疑。

“你放心,他既已是我妹夫,我定不会伤害他,要是相柳少了根头发,你唯我是问。”玱玹看到小夭不放心的模样,略显苦涩的挑唇一笑。果然,摧毁信任只需一瞬,重建信任却需要岁月悠悠。

小夭矢口否认:“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知道这个辩驳略显苍白,反而有丝欲盖弥彰的味道,凸显出她对玱玹的不信任。小夭索性不说话,目光在相柳和玱玹身上来回动了动。

玱玹笑了笑,也没说话,一脸云淡风轻。

“没关系,既然玱玹上次没在百黎杀了我,这次也不会。”相柳扬起笑,对小夭宽慰道。

小夭踌躇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希望她深爱的哥哥和挚爱的伴侣再发生纠葛。

“小夭,你先去朝云峰等我们。”玱玹用带笑的眼眸看着小夭说道。

半晌,小夭神情缓和下来,抿了抿唇,答应道:“好。”

“小白。”小夭唤出白翼凤舞蝶,踏上蝶背,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转身飞往朝云峰。

玱玹看到小夭的身影消失在空中,转头看向相柳:“你有听到坊间的传闻吗?”

相柳诧异,淡淡说道:“未曾。”

“你不好奇?”

“纵然说的是我,也与我无关。”

玱玹笑出声:“呵呵……是啊,九命相柳若在乎名声,就不会被叫做杀人魔头了。”

相柳一脸淡漠的望向玱玹:“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玱玹浓墨般的黑眸有丝暗沉:“现值春汛,高辛境内多河流,本就容易发洪涝灾害,自从洪江怒触不周山,天地倾斜,河水倒流,四季混乱,冰川渐融,致使这几年洪涝灾害频频发生,从赤水到高辛,每年死伤人族数以万计,赤水氏擅于御水,懂得如何疏通河水、修建堤坝、防洪抗涝。这几年洪涝灾害也多亏神农氏和赤水氏的鼎立相助,但是,赤水海天和辰荣熠不知道从哪儿知晓你还活着的消息,逼我下令,必须以你的命来祭奠赤水丰隆。否则他们宁愿被人唾弃也绝不治水。”

相柳轻笑一声:“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玱玹转身看向旁边的七座坟茔,眸光流动:“如果你没有和小夭成亲,我会为了天下黎民杀了你,可我欠小夭甚多,刚也在奶奶们面前发誓,要保护好小夭,不让她伤心,如果我杀了你,只怕她也活不成。”

“所以呢?”

玱玹转过头,平静的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助你假死,到时你就带着小夭远离大荒,不要再过问世事。二、共工氏一脉,本就是治水世家,洪江原为水神,你作为他的义子,定然也得到他的真传。不若你就为了小夭,臣服轩辕,我将治水重任托付与你,届时,治水成功,既挽救了洪江和你在百姓中的名声,日后你也能和小夭在大荒安然生活下去。”

相柳眉头微动:“若我假死遁走,日后赤水氏发现你骗了他们,岂不是让朝堂动荡?”

“那个时候就是我的事了。”

“小夭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我才把她支开,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爱小夭,就知道什么选择对她来说才是最好。”

相柳顿住,片刻开口道:“整个大荒,除了赤水氏,难道就没有其他可治水之人?”

玱玹微敛唇角,眸色沉沉:“我曾派朴父夫妻治过一段时间,朴父夫妻身高千里,力大无穷,能开导百川,把洪水引入大海。但是他们形体巨大,破坏力强,亦缺乏实际治水经验,往往是治水一千,自毁八百。人间反而怨声载道,因此便不再启用。目前除了赤水氏,还有共工氏,已无人可委以重任。”

相柳抿唇不语。自义父陨落,他只想和小夭安静度日,并不想再参与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你给我答复。”玱玹说道。

相柳似笑非笑的说:“赤水海天一心想要我的命,为孙子赤水丰隆报仇。如若我作为治水之臣出现在朝堂之上,只怕会惹恼了赤水辰荣氏。到时候,你的麻烦可就多了。”

玱玹扬起一抹苦笑:“在这个位置,就没有不麻烦的事……天下动不动荡,不是一两个氏族说了算,而是天下的百姓说了算。如若你治水成功,百姓自然对你感恩戴德,亦不会再唾骂你和洪江给他们带来灾难。到时候,就算赤水海天和辰荣熠想杀了你,我也有理由可以保下你。如果赤水氏撒手不管,百姓若知道你还活着,定然不会苛责情有可原的赤水氏,而是会将矛头指向你,到时候,倘若人间百姓积深民怨,上书请奏,让我杀了你,我作为天地共主,即便我有心为小夭保你,恐怕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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