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神路 第九章：离去

第九章：离去

群山之中，张小磊与梁三并肩立在山巅之上，黯源篓重新被张小磊背在了身后，任凭山间清风拂面。来到这个世界的九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让他感到放松，起初的惊惶，后来的茫然与逆来顺受。再后来的不甘与抗争，九年来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频频浮现。张小磊侧头望向身旁的梁三，若不是这个COSPLAY大叔，恐怕自己早身死道消了。

此时已是张小磊突破练气期后的第五日。算上那日张小磊修炼耗费的三日，两人离开林镇已有八日之久。张小磊有惊无险的突破之后，梁三并未着急带着张小磊离去，而是待其稳固修为后，仍然细细的为其探查体内情况。毕竟张小磊此番突破，意外频出，有些状况就连梁三也并不知晓，比如如今已成为张小磊体内真气本源的乳白灵气，比如张小磊异于常人的心神之力。梁三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向张小磊询问起前因后果来。

在修真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有关系及其亲密无间者，才会打探其修为隐秘，修真者，夺天地造化融己身，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道路。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踏上这条路之后的道路大都需要自己去体验。沿途风景，也只有自身体会得最为清楚。此间忌讳，稍有不慎，便会引起误会，甚至大道之争。

张小磊本就对梁三救命之恩心怀感激，九年的相处和此番传道更是让上一世缺乏亲请感受的梁三产生了一种如师亦如父的情感，遂将那日经历和盘托出。只是当张小磊想告知梁三自身来历之时，却犹豫了一瞬。

梁三知晓那日具体经过后，正感叹于这小子幸运万分的经历，对张小磊的欲言又止并未在意，只当他历经生死之后对之前的回忆心有余悸，并未深加追问。张口开导起张小磊来不提，还将自身猜测详细告知张小磊。也就是这一瞬，梁三错过了第一次知晓张小磊来历的时机。也正是这一次错过，在不久的将来发生了一件让梁三作为师傅极为自责的事情。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说回张小磊自身的状况，梁三不得不感叹：“真是个幸运的小子。你体内那道乳白色灵气，必定是无属性灵气无疑了。”

所谓无属性灵气，顾名思义，便是不带任何行属性质的灵气，这种灵气虽无任何属性附加，却胜在及其纯净，且兼容性及强，更像是灵气最初诞生之时的状态。在修真界是许多初修梦寐以求的筑基灵气之一。只是这种灵气往往诞生在灵气极其浓郁，环境极其险要之地。形成条件十分苛刻，数量相当稀少。初修想要获取，难度大得难以想象。

梁三接着对张小磊道：“这种类型的灵气诞生条件极为苛刻，你体内这一道，产生得及其意外，先有极寒极热两道灵气在你体内存留长达九年之久，吸收黯源篓本源之气后更是日益壮大。两道灵气在你体内肆意碰撞，意图将你的丹田占为己有，却又相互磨灭，最终能形成这一缕无属性灵气也算是你的福缘了！”

张小磊满不在乎的朝着梁三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管他什么属性，总归是活下来了。”

梁三颇为意外的看了张小磊一眼：“想不到你小子嘴里还能说出如此道韵盎然的话来！”

张小磊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一个叫‘老子’的老人家说的，要么说都被神话了呢，还是我‘老子’牛叉啊！”

瞧着张小磊满不在乎的散漫劲儿，梁三顿时气结：这小子坚韧果敢的性格之下老有着一股子惫懒隐在其后。说得通俗点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那种类型。一个熟悉的爆粟赏在了张小磊的后脑勺上，语气不善的警告道：“你小子别得意，如今你既已踏上修行之路，以后这般冲动冒险的事情最好少做。修行一道，逆水行舟，与老天爷争命，容不得你有半点马虎冒进！听明白没有？”

张小磊摸摸后脑勺，对自家梁叔的面冷心热早就习以为常，满不在乎的应答了几句，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梁叔，您将无属性灵气说得这么神奇，怎么我感觉它软绵绵的，您不会看错了吧？”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无属性灵气之所以被无数初修奉若珍宝，最大的特点就在于它的纯净和兼容。灵气越是纯净，炼化起来就越是容易，更别提它能兼容任何属性的灵气供你吸收炼化，这对于初修而言好处极大！提醒你一点，没到元婴期，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你无属性灵气的秘密，这种诱惑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抵挡的。小心被别人扒皮抽筋！”梁三看向张小磊的目光瞬间变得郑重了起来。

张小磊神色一苦，这才开始修炼就成了唐僧的感觉，看过不下十遍《西游记》的张小磊只能说感同身受了。他不由得暗暗发狠：“得抓紧修炼，至少让自己有自保之力。”他还不知道他得想法有多么的天真。修真者逆天而行，与人斗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与天斗才是真正的凶险万分，就连臻至合体期的梁三也不敢说能保自己万全！

良久之后，苦着脸的张小磊俯视着眼前广袤的山川森林，紧皱的门头缓缓化开。现如今只能尽快融入到这个神奇的世界，虽然前路茫茫，但也不至于漫无目的，一是认真修炼，尽快拥有自保之力，让自己的小命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里；二是慢慢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而这两点，无疑都需要高深的修为来支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了，怎能不领略一番这个世界的瑰奇壮丽？

想通此间关节，张小磊转过头看向梁三：“梁叔，咱能回林镇一趟么？我想再看一眼那个我生活了九年的地方。”

梁三没有拒绝，右手袖袍一摆，白光闪过，山间已是人影皆无。

夜间，铁匠铺后院，去而复返的张小磊瞧向自己住了九年的房间，望向地上因锤炼黑岩铁留下的深坑久久无言，伸手抚向地上的深坑，眼中留恋之色愈盛。梁三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清楚的知道张小磊在向着过去告别，虽然之前离去之时张小磊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这一趟回来，张小磊不仅仅是向过去的九年告别，也是向这个世俗界告别。一入修途，世俗种种终将烟消云散。

抛开私情不谈，眼前的少年坚韧、果敢、吃得了苦，耐得住磨！惫懒却不堕，跳脱却不滑。加上此间表现出来的重情。眼前这个少年无论天资心性均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梁三不由得欣慰的一笑：不枉这十七载岁月和九年尘世蹉跎，花了二十六年寻到的这个徒弟是真正合了他的心意了。

月色渐浓，赵小磊一一抚摸过九年来所用过的器具物件，良久之后，怀里抱着那块被他捶打了七年的黑岩铁走了出来，将黑岩铁扔进后背黯源篓中在梁三面前站定：“梁叔，咱们走吧。”

“从今天起可该改口了，叫师尊吧！”梁三抓起赵小磊右手，不等话毕，向着星空外瞬移而去。

星空外的一颗陨石上，一道白光闪过，两道人影缓缓浮现。寻了一处落脚之地梁三转过头交代道：“小磊，我需要恢复损耗真元力，这次的路途可不近，这颗玉瞳简之内，有着修真界与门派的基本介绍，你先熟悉一下。待我恢复完毕，再助你炼化黯源篓。”梁三又对张小磊道：“我恢复的时间不短，你可以尝试修炼一下，平心静气，为接下来的炼化做好准备。”

说罢，不等张小磊搭话，双手印决频出，布下一层层防御禁制，双手各捏一颗灵石，闭目恢复自身损耗去了。而梁三与张小磊不知道的是，在张小磊到达陨星的这一刻，张小磊灵魂之中有一道金芒迅速泯灭，仿佛从未出现过，而星空之中有一道宏大的声音响起：“终于是踏上修炼之途了。”只是这道声音，宏大之余，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