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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庭汉裔 第五十四章 牛刀小试

作者:陈瑞聪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5-29 20:23:09 来源:平板电子书

永康二年闰月,在得知赵王司马伦篡位登基的消息后,齐王司马冏稍整军队,于许昌发布讨赵檄文,移檄天下,传疏东西,其文曰:

“天祸晋室,凶乱相仍。赵王司马伦,豺狼其性,枭獍其心,穷凶极逆,窃鼎承明。百姓受灰没之酷,王室有黍离之哀。不有少康之隆,孰能祀夏;不有宣王之兴,谁克旧物?”

“党徒孙秀,弄权鹿马,鬻爵称石,使太庙生蒿,清议绝响;铜驼泣血,儒冠委尘。每念忠顺之士,怀仁抱义。含胆饮血,离其祸酷。心存倒戈,而不知所从。”

“臣使持节镇东将军齐王冏,景皇帝之嫡孙,齐献王之嫡子,不度德量力,告天下士民,以区区不才,倡举义旗,讨此二贼!”

“今许昌有鹰扬之师三十万,高旗连云,组练映日。敢运孙吴之筹,按尚甫之略。莫不张胆咀铁,人思之奋。以此众战,其犹烈火之焚秋蓬,衡飚之扫落叶也!”

“望九州义士,皆贾余勇,江流汇海,齐发荡恶。勿为虎伥,助作桀虐也!信誓之明,有如皎日!”

檄文一发,天下云集响应。河南河北相互聚众,各地人马奔走相告,如风雷骤变般,短短一月之内,讨赵兵力就已高达四十余万,并且仍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这时候,司马伦登基的宝座还没有坐热,就要该头疼如何应对这浩浩荡荡的讨赵大军了。

但放在赵王党羽中,最绝望的人还不是在洛阳的司马伦与孙秀,而是留守赵国的赵国相崔远。

自从淮南王死后,他不难发现,南面的邺城、北面的常山、西面的太原,全都公然大肆练兵。不需太多查探,对于这些人的目的,他已心知肚明——必然是起兵反叛。

可这又能如何呢?论出身,他出身清河崔氏,家族与赵王有联姻,关系是脱不开的。若是逃跑,把一个下辖八万户的大国扔给叛军,孙秀绝饶不了他。他唯一的一点侥幸,就只有征召民壮,固守国内,然后以拖待变。一直拖到孙秀扫平叛军,或许他还能因功封赏个县侯甚至郡公呢!

但这可能吗?崔远自己都不太相信。

当得知常山大军南下的消息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接下来事情如何发展,他已经没得选择,只需要由上苍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崔远首先做的,就是将国内的所有兵力聚集到国都房子城内。论国力,赵国的户口几乎是常山国的两倍,但论兵力,崔远并没有练兵经验,仓促整顿了小半年,也不过是折腾出了两万两千新卒而已。好在城中府库殷实,粮秣足够这些士卒在城内固守两年,守城的箭矢也够用。

然后,他再派出使者,向朝廷报急,他也不希冀朝廷能够派出援军,无非是希望新天子能知道自己的忠心。

再然后,他就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缮城池,等待常山军的到来。

司马乂与刘羡率领大军赶到房子时,刘羡在城郊望城下布置,但见城郊房屋成群,林木成荫,不禁失笑道:“这崔远真是不知兵啊!笼城固守,首先要坚壁清野,他却连最基本的拆迁民房都没做,昏了头了?”

守城迁民,可谓是军事上的常识。毕竟房屋就是现成的建材,守方可以拆下民房后,以最快的速度搭建防御工事,若是守方不拆,将房屋留给攻城一方,同样也会极大缩短营造攻城器械的时间。对于百姓来说,这些措施固然残忍,可对于战争的统帅而言,这却是为了获取胜利,不可不采取的手段。

刘弘见状,也深感赞同,他点评说:“在房子县守城,也是一记昏招。他若是移兵于元氏县内,西有太行之险,可以占山而守;他若是陈兵柏人县,北有泜水环绕,也未尝不能据水相御。可却偏偏选在了房子县,此处四面平原,几乎无险可守,怎么经得起猛攻呢?”

司马乂闻言,不禁笑道:“这么说来,两位对于破城,已经是十拿九稳咯?”

刘羡点头说:“殿下,要想破城,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

司马乂奇道:“哦?府君说说看。”

刘羡遥指左右的田野道:“在南下之前,我已经派斥候探查过,赵国的新兵,多是房子县就地征发的。城内虽然有许多守卒,但家属多留在乡野。”

“所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打仗的本质就是攻心。我们不妨去周遭乡亭内搜罗家属,令其到城下劝降,守卒见家属内外分隔,士气必不能持。您再晓以厉害,责以大义,赦免守卒,令他们打开城门。如此一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这座城池。”

说罢,司马乂当即击掌道:“好一个攻心计!那我们现在就去做?”

不料刘羡却摇首道:“殿下,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

这倒让司马乂感到奇怪了,明明有必胜的策略,却建议自己不要采用,这是何道理?

一旁的刘弘捋着须髯笑道:“看来怀冲是打算抓住这个机会,继续练兵啊!”

这正是刘羡心中所想,他对司马乂道:“殿下,虽然练兵日久,但练兵只是练兵,到底不是真正的战场。不管这崔远如何昏昧,但总归是人,正好可以让新兵们见见血,知道战争不是儿戏。以后遇到强敌,也不至于全无经验了。”

司马乂听罢,也觉得有理,便说道:“那便依府君所言吧!”

于是在刘羡的安排下,常山军二十五军,除去本部的亲卫外,剩下的二十四军被分为三部,开始自东、北、南三面扎营,包围房子城。南面由上官巳负责,北面由刘佑负责,东面由刘羡亲自负责。每部又分为三班,一班扎营,一班防御,一班休息。以此轮换,来保证合围的正常进行。

正如刘羡此前所言,由于崔远没有拆掉城外的民居,营地可以就地取材,因此修建的速度奇快无比。等夜晚来临,星光又再次隐去后,一片连绵不绝的营地赫然出现在城下,将城池三面包围。

刘羡之所以没有四面围攻,主要是有两点考虑:一是考虑到要围三缺一的原则,让城内的士卒有逃生的希望,因此不敢死战;二是考虑到己方兵力并不占据压倒性优势,将战线拉长反而对自己不利。因此,刘羡并不做歼灭战的考虑。

不过城内的守军显然没有考虑这么多,他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些新兵几乎是眼瞅着士卒在城下拆除民居,却不敢派兵出来袭扰,只是在士卒清扫到城边时,才放下些聊胜于无的箭矢,甚至没有造成一人死亡。

等到次日,刘羡让士兵稍稍休整,在次日下午就开始填埋壕沟,营造土山。

直到这时,崔远才感觉到有些许不对,他纠结良久后,终于在傍晚时打开城门,派出一支手持大刀的步营跑出来,试图力战袭扰。

但不知城内是如何下令的,领头的军官作战意志并不坚决。刘羡在土山旁布置有骑兵防御,一见有人冒头冲过来,便立刻以箭雨进行回击。仅仅一刻钟后,对方缠斗不过,便仓皇丢下几十具尸体,再次缩回了城内。

之后这种情况又三番两次的发生,每次都被常山军正面应付了过去。守军们真正有效的抵御手段,还是只有墙头上对下方堆土人的射击。可这种射击的杀伤到底是有限的,攻城方只需要做好防护,哪怕堆土的速度慢一些,土山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增长。

在第三次太阳升起的时候,常山军在城脚成功立下三十座土山,山头与房子城头相隔不过三尺,几乎可以一跃而上了。

刘羡便对司马乂道:“殿下,是可以发动总攻的时候了。”

司马乂有些诧异,问道:“这么快吗?今天才是围城的第三日啊!”

刘羡笑道:“对付这种货色,用三日已经算多了。如今士气正旺,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再拖下去,就变成白白增加伤亡了。”

当日晌午,刘羡令全军饱食,筵席上,他先是将军中的军官都召集在一起,吩咐说:

“用完午膳后的半个时辰,就要发起总攻。鼓号声一响,我就要看见你们的人站在山头。”

“现在敌人受到三面包围,已经如惊弓之鸟。你们不要害怕那些守城的人,第一个登上城墙的人,殿下不会吝惜他的赏赐!”

“但也不要做嗜杀之人,不要贪恋首级,想着斩首请功,延误时间,后方自有专人统计。如果敌军投降放下武器,就饶他一命,告知城中百姓,缴械不杀。”

“如果有人趁机抢劫不法,我会以军法处置!记住,我们此行是义军兴师,不是哪里来的土匪!”

整训一番后,他又特意挑出胜弩营来,从怀中掏出两张画像,对为首的令狐盛等人指点道:

“我看城东南角的防御最薄弱,你们从这里的土山攻上去后,试着打出一个破口。等形势稳定了,你们不妨鼓起余勇,杀入城内。就按照这两张画像,去找房子令与赵国相。拿下这两人,这一战的头功,便让你们取得了。”

这就是刘羡的全部安排了,宣城公刘弘全程在一旁观看,等这一切结束后,他感慨道:“你的安排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刘羡不禁有些奇怪,问道:“宣城公,莫非是我安排不够妥当?”

“有一定可以商榷的地方。”刘弘风轻云淡地笑道:“比如为了掩护对东南角的猛攻,你可以在东北角打个佯攻。又或者说,可以在登城时趁势朝城内纵火,引起骚乱。不过总得来说,都是些枝末细节,并不重要。”

“我说得不太一样,是指你这个人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刘羡闻言,略微有些失笑,他玩笑道:“莫非在宣城公眼里,我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哈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刘弘也被逗乐了,他随即平复说:“我研究过你的战例,此前你都是身先士卒,爱兵如子的斗将,历次战事,你都屡次上前线。为了减少伤亡,甚至主动与敌将单挑,令我印象深刻。”

“战场上,你这样的将领不少,不过也只适合当先锋,并不能当主帅,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哦?这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刘弘拍了拍胸口,讲述道:“先锋的任务,多是斗志的比拼,因此,想要完成任务,必须要想尽办法来激发胸中的士气,将其化为摧毁一切的冲动,谁胸中的那一口气在,能摧垮敌人,任务就能完成。”

“但作为主帅,却不能这么感情用事。主帅是三军之胆,他在,三军的胆魄就在。因此,主帅不能轻易上战场,更必须要冷静地面对伤亡。他只应用冰冷的理智来思考问题,用残忍也最功利的角度来获取胜利。”

“这两种本质是相互冲突的,因此,有些人会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却永远成不了杰出的统帅。”

他将目光投回到刘羡身上,奇道:“你倒是一个例外,这几日的安排,竟然如此冷静,和我想得大不相同。”

面对这个疑问,刘羡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或许,在有了目标后,人就可以冷静地发疯吧。

下午,城外的鼓声敲响后,三面土山杀声震天,将士们如浪花般直往城头打去。刘羡站在望楼上观望战局发展,但见杀声震天,人头涌动。接连几日的受挫,使得城中守军的意志本就不坚定。此时面对面的厮杀中,他们心中恐惧更甚。等胜弩营按计划往内猛攻一阵,城头的守军顿如落花流水,不可收拾。

城头既然失守,西面的城门也随即打开,大量的兵众从中逃往山林,但更多的人是被擒获俘虏。等到太阳照亮远处西山的轮廓,一切争斗都结束了。大批大批的俘虏扔下武器,束手就擒。城内的官僚,也得以被斩首示众。

短短三日,房子之战便结束了。事后花了两天统计,这一战俘获一万七千余众,更缴获了城中府库的百万斛粮食。而常山军的伤亡,尚不到千人,死者更是百人出头,几乎称得上是兵不血刃了。

牛刀小试后,常山军在房子稍稍整顿,把俘虏尽数放归,军队南下开进到中丘,在这里暂时止步。司马乂与刘羡、刘弘等人脱离大军,仅率一小队护卫前往邺城,那里正是河北雄兵云集之处。他们将在这里确定讨赵策略,然后向洛阳发动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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