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我自混沌来 第三十四章

司长老见她神色淡淡，心下了然，开口对大长老道：“大师兄，掌门久不在门中，性子恬淡，不喜这些虚礼的。”又问道：“大师兄来的如此急可是有事？”

大长老点头道：“是有一事，掌门，门外有一女子说掌门是她救命恩人，前来答谢，掌门可要见上一见？”

杨悠何毫无反应，她以前从未特意救过什么人，在留仙山也就动了一次手，怎么会有人来见她，随即道：“不见。”

大长老想过杨悠何会拒绝，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耿直之人，拒绝得如此直接了当毫不犹豫，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尴尬。

大长老硬着头皮道：“那女子坚称掌门对她有救命之恩，若是不能见掌门一面，甘愿在山门前长跪不起。那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身形单薄，若是任她如此，只怕是会出人命的。”

“不见。”杨悠何还是两个字。

大长老和司长老相视一下，司长老见大长老这般为难，师兄弟这么多年，他这般不肯放弃想来是有所顾虑，司长老稍微一想也能猜出来，便上前道：“掌门，留仙山不纳非本派之人，那女子若是要跪也不能留在本门范围内，本也扰不了掌门清净。只是若她推到俗世，俗世中人来人往，难免会惹起非议，传出去对留仙山名声影响不好，还请掌门三思啊。”

杨悠何只想找一个清净地方疗伤，怎么就那么多事。她挥了挥手：“算了，你让她进来吧。”

大长老神色转喜，连忙拱手称是退了出去。

不多时，大长老带着一个瘦小的女娃娃来到杨悠何面前。

女娃娃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简单的白布衣，看起来跟普通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差不多大，只是身形单薄，衣裳破旧，看起来很憔悴和狼狈，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一阵风就能吹走她的感觉。

她一路走来都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右手大拇指不停的搓着另一只手背的皮肤。

“掌门，人到了。”

大长老让开一步，女娃娃松开手低着头在杨悠何面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头都磕破了，看的大长老和司长老一阵愕然。

“小女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女娃娃垂着头道，声音清灵，还带着些微颤抖，看起来极为可怜。

杨悠何看着她，眼神微眯，半晌对司长老和大长老道：“你们都先出去。”

二人虽然不解杨悠何用意，却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二人一走，杨悠何看着女子的眼神一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你叫什么名字？”

女娃娃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敢抬头，颤声道：“回仙子，小女名叫胡玉凉。”

“胡玉凉。”

杨悠何念着她的名字：“倒是个清灵的名字，你抬起头来。”

胡玉凉缓缓抬头，一张惊艳绝尘的脸出现在眼前。女娃娃一张脸稚气未脱，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朱砂一点在眉间，极尽清纯与妖娆之色，额上方才磕出来的血迹与散乱在鬓间的碎发更是令她多添了一份柔弱之美。

杨悠何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但眼里却是深深的冷意。

“不愧是天狐一族，果然长得貌美无双。我本无意救你，你不必特意来向我道谢，这里是道门，你一旦身份暴露，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胡玉凉似乎料到杨悠何会识破她的九尾天狐的真身，她此刻这样问，胡玉凉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仙子果然道法高深，一下子便能识破我的本体。没错，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九尾天狐。仙子当时虽是无意，但终究还是救了玉凉一命。天狐一族向来知恩图报，玉凉就算是冒着致命的风险也要前来报答仙子的。至于身份暴露，天狐一族擅长幻术，我自出生起就勤学苦练，事实上，整个留仙门，除了仙子，再没人能认出我来。”

杨悠何忽然觉得这只狐狸精有点意思，明明害怕的要死，到处逃窜，现在却因为她赶走了八大宗门的道士，无意间算是救了她一命，前来自投罗网。

“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

胡玉凉脸上扯出一个笑脸：“仙子一早便知玉凉的身份，若是想要将玉凉交出去，方才就不会让两位长老离开了，而是会让他们直接带。”

“你倒是聪明啊。”杨悠何道，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此刻的胡玉凉脸上那种自信，与她柔弱的外形一点都不相符，却格外的美好。

“你想怎么报答我？”

胡玉凉抿了抿嘴，看着端坐在石凳之上，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珠翠也矜贵优雅的女子。再看看自己因为长时间逃窜而脏乱的衣衫，袖子早已被磨破。胡玉凉把手往回收了收，似有些窘迫。

“玉凉身无长物，怕是仙子也看不上那些俗物。我虽然长在深山，但是娘亲自小教导我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才能报答。”

杨悠何眉头一跳，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呛住。在她行走人间的那一百多年里也曾听说一些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相比一些人对此义愤填膺，她向来是没什么立场。她虽然喜欢好看的东西，那是龙族天性，但不代表她荤素不忌啊。

趁她还没有说什么话之前，连忙打断胡玉凉：“停，我没有断袖之癖，你长再好看也没用。”

玉凉懵了，嘴巴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两声：“是我说得让仙子误会了，玉凉的意思是说我愿意随侍仙子左右，给仙子做个随侍童子，以此报答仙子救命之恩，还望仙子成全。”

杨悠何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

“外面那么多人追你，你来我这里做个童子，报恩是假，寻求庇护是真吧。”

胡玉凉见意图被识破，连忙磕头：“仙子明鉴，玉凉万万不敢愚弄仙子。玉凉是想找个庇护之所是真，想报答仙子也是真啊。”

杨悠何眼锋扫过，胡玉凉被她看得紧张地咬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