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风云 二一八、体贴入微

第二日，周雷端来一碗鸡汤走进梁慧住的顶头草舍里，说：“梁慧姐呀，趁热把鸡汤喝掉。”盛秋收一脚跨了进来，喊道：“小梁呀，周雷端的这碗鸡汤趁热喝掉，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一听有好消息，梁慧便走出房间，说：“盛区长，什么好消息？快点告诉我。”盛秋收指着鸡汤碗，说：“你先把这碗鸡汤吃掉，我这才告诉你。”梁慧扭着身子说：“盛区长与人说话，总要逼住人。”盛区长抬着手，说：“哎，小梁呀，你对上级领导这么说话可不行的啦。我告诉你，一个人身体不好，甚至身上还有伤，你说，他能把工作做好吗？身体毕竟是革命的本钱啊！”

梁慧坐下来说：“好好，我现在就喝鸡汤，喝好了，盛区长你可要把好消息告诉我。”“那当然啦。”梁慧见盛秋收松了口，便很快地喝干了鸡汤，碗一推，“你说吧。”盛秋收又将碗拿过来放在梁慧跟前，说：“还要把碗里的鸡肉吃掉。梁慧呀，做革命工作可不许讨价还价。”梁慧愣了愣，拿起筷子很快就吃掉鸡肉。

盛秋收笑了笑，便说道：“小梁呀，现在我郑重向你宣布，从今天起，你就是周庄区委秘书。喏，张书记要你为区委起草个报告。题目是：搞好根据地建设，随时迎接挑战。”梁慧兴奋地说：“好，我马上就过去。”

盛秋收丢下三张纸，便走了。周雷笑哈哈地说：“想不到，梁家小姐原来是个高材生，了不起，了不起，有文有武，实在能干。”梁慧说：“兄弟呀，你喊我小姐，那你就做我的书僮，我写文章时，你就得给我磨磨墨。”周雷弯腰打躬地说：“梁家小姐，小生这番有礼啦。”梁慧推着周雷说：“去去，油腔滑调的。搀着我到张书记那里做事。”“好的，好的。”周雷乐滋滋地应答道。

梁慧惊疑地说：“唉，你怎就这么快活，好像拾到什么宝贝似的。”周雷笑着说：“我曾经服侍过一个生养的女人，她叫黄存仪。我的房东刘大娘喊我帮忙，说黄存仪就要生养。我当时的身份是绕鬏的女人周秀英，不好回避，只得硬着头皮去。刘大娘叫我上铺叉住黄存仪的身子，她这才生养了，生养的是个小伙。此后帮她倒马桶，洗小儿的尿布。十几天里，我做的全是女人做的活计。”

梁慧说：“她们一点都不晓得你是个男人，所以你就一直把个女人的日子过起来，就差跟男人睡觉。”周雷笑着说：“我那是没办法，身上有几处枪伤，只好充个女人啦。唉，没脚蟹的女人日子真的不好过，只能蒙起头来瞎过啊。”

梁慧说：“我晓得呀，一个女人能走能飞，这就得学习。我小时候老听到我妈妈说，羊儿疯学三分过河还不要钱呐。孙悟空他怎得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是到菩提祖师那里学的呗。”周雷说：“我连续充女人前后有半年多，真个烦人的，每天都必须早点起来梳头，不是打辫子就是盘鬏，身子处处都要整理好，一点都不能马虎，否则，跑出去就可能露馅。”

梁慧笑着说：“做个男人多耍脆，横下来一躺，爬起来就跑，什么都不要忙活，要么就穿个衣裳。你个猴子要过马马生活，那就得叫你守守女人的规矩。”周雷笑着说：“唉，我充女人过日子，纯属自作自受，一步迈出去了，一时还就不得回头，矮子涉河，越涉越深的呀。”梁慧手指点着周雷的额头，说：“你装女人是你自己情愿的，在我跟前挖什么苦呀？……唉，我们别要只顾说话，误了正事，赶快搀我到张书记那里。”

两个人到了东边的草舍上，周雷正要往里走，盛学成跑了过来，喊道：“周雷呀，你跑到这里跟梁慧七缠八扯的，快跟我走，我有任务交给你。”周雷松开梁慧的手，说：“我走啦。”梁慧深情地看了周雷一眼，说“我没事”，便拄着竹杖走进草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