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095有人无福吃到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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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个男人回家吃饭的时候，如烟接过了爹的小篮子，篮子已经空了，如烟就瞪了傻子一眼。

傻子跟上来嘿嘿几声：“是我把饽饽全吃了，早上其实我没吃饭。”

如烟也不理他，把篮子放到了一边，傻子淡不拉唧地去屋里等着吃饭了。

秋兰就在旁边纳闷，怎么这次小妹和傻子生气拌嘴的，过了几天还没和好啊，小妹好像几天都不答理傻子了吧。

饭桌上，郑大山向妻子说：“今儿下午几亩地就能全翻好了，鹌鹑粪也扬里面了。明年开了春，我们再翻一遍就能种庄稼了，这一冬，地也该养肥了。”

赵氏这两天乱心哪，就是为了如月的事情，岂止是乱心，简直是闹心，可是既然大女儿对那个孙继祖全心实意的，她这个当娘的也是没辙，好在姓孙的答应了，要让媒人来上门说亲，心里好歹才算安静了些。现在她听了丈夫的话，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地肥了是好事儿，可是这地毕竟还不是咱家的啊，可别再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如烟笑道：“按现在野味楼的收入，咱们不多久就能还上那一百两银子的外债，有了钱，我们就把那个荒坡买下来，开春之前肯定办得到。娘亲放心吧。”

赵氏说：“娘哪放心啊！现在大事小情的，如烟儿确是出了不少的好主意，可是这全是花银子的事情啊。”

傻子突然插了嘴：“放心！自然有银子来！”

如烟瞪了他一眼，心说，银子来银子来，银子不挣怎么会来！但她还是不答理他，收回眼光继续吃饭。

傻子，这回真被瞪傻了。一句话不敢说了，闷头吃饭，脸相却是很苦很苦。秋兰觉得，自从傻子第一次登入郑家门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傻子如此苦相。

饭后出门，三个男人最后一次去翻地。傻子掀起棉门帘向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如烟一眼，然后门帘扑嗒一声，把傻子的背影隔在了门外。

“你看我干什么？看我我也不搭理你，你个坏人！”如烟心里愤愤道。

刚出门，郑大山仰脸道：“咦！下雪啦！”

雪不大，轻扬漫舞，洒在脸上冰凉，却马上就化了。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天还不会太冷。

男人们马上登排北去，争取尽快把地翻完。这雪虽小，可谁也不愿意风吹雪淋的啊！

刚开始还是雪花夹着冰渣儿，后来就是完全是雪了，雪花细碎，不疏不密，就那样悠悠扬扬地飘洒着。如烟站在自家水田埂边，手搭凉棚，透过雪雾北望，三个男人翻地的高坡朦朦胧胧的，时隐时现，似有似无。

雪一下，就半天未停。

“今年下雪也比往年早啊，婶，会不会今年雪水也多？”秋兰问赵氏。

“唉，夏天的大水一点没退，这雪要是连起来下啊，也跟大雨差不多。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啊！”赵氏长叹着。

“娘亲，爹爹他们这半天，衣服肯定给淋得透湿了，可别再淋病了。”回屋后的如烟担心地说。

“回来就让他们赶紧烤了火盆，换了棉衣吧。”赵氏说着，进屋去柜里拿棉衣去了。

秋兰也回了家，给她爹拿棉衣去了。

如烟想着，三个男人这么辛苦，索性今儿个晚饭做点好吃的吧，犒劳一下他们。

如烟也没跟娘亲商量，就直奔鹌鹑房抓了三只鹌鹑出来：“娘亲，帮我把鹌鹑杀啦！我做个新鲜菜样给爹爹他们吃！”

杀鹌鹑的活儿，如烟是下不了手的。娘把找出的棉衣放在炕上，出来说：“是得给这三个大男人做点好吃的，太辛苦了他们！”就?礁觳餐煨渥樱?ヒ槐叱?一锒?至恕?p> 一会儿工夫，如烟就把娘杀完洗好的三只鹌鹑切成了肉块，在爆热的油中放入葱姜蒜炒出香味后，就把鹌鹑块放进锅里煸炒个不停，要去了生腥味后才能加水，加了水后，又放入酒、盐、酱油、胡椒粉、八角这些调料让菜透进香味，如烟就小把小把地往灶里填着芦苇，用小火焖着鹌鹑。

填着火，如烟忽然想起上次做酱烧鹌鹑时候的事情来了，那次是傻子帮她烧火，他傻傻地帮她数着“三炒一煮”的次数。想着他当时的傻相，如烟抿嘴乐了。

他的衣服也湿透了吧？他一直说有棉衣，那就快点在自己家里解完了馋，赶快回寺换衣服吧。

如烟忽然气恼地甩了下头，又想他干嘛！我做鹌鹑是给爹爹和李叔吃的，又不是为了他！

秋兰找出棉衣回了这院后，闻着香味就进了灶屋：“呀，好香啊！小妹，这又是在做什么菜啊？”

“嘻嘻，秋兰姐，我做的这个叫做焖鹌鹑。好吃着哪！”如烟填着火，笑嘻嘻地对秋兰姐说。

“这回店里的如水哥和如月算是吃不到啦！别看他们开着店挣着钱，却吃不到咱小妹做的正宗野味。”秋兰俏皮地说。

“哎呀，秋兰姐，你别张口闭口离不开我哥啊，我哥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么念叨他！嘻嘻。”

啪！如烟后背上挨了一下子：“你个死丫头！”

姐儿两个嘻嘻哈哈个没完。

娘亲在另一个灶上把干泥鳅炖了，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逗来逗去的，心里又是感叹：要是如月也是这样烟儿这样的性子，她的事儿也就不这么让人操心了。看我小女儿的这么活泼开朗，将来烟儿的亲事，一定不会让我这当娘*的操心！

刚做完饭，就听院里传来郑大山的声音：“这雪啊，看样子晚上也停不下来！还越来越大了呢！”

如烟和秋兰忙跟了出去，各自扑向各自的爹。

秋兰奔着自己的爹李华：“爹，别扑拉身上的雪啦。看，全湿透了，快回家换了棉衣吧。”

“好！闺女把棉衣都准备好啦，我去换。”李华乐了。

如烟向郑大山身后看了看：“爹，傻子呢？”

郑大山几步进屋：“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我在院里就闻着香味了。傻子啊，他还在高坡，拎着个笼子在坡底下四处转悠呢，说是晚些回来吃饭。”

“哦。”如烟就不说话了。这傻子那天就说发现个大秘密，因为自己没答理他，他就没接着往下说。莫不是，他要抓个野兔子啥的？

饭菜上了桌，热腾腾的，李华也换了棉衣过来吃饭：“我家里那几口就不过来了，他们已经吃过了。”

郑大山说，我们等等傻子吧，这么好的饭菜，傻子来了一块儿吃，他也够累的了。

焖鹌鹑，炖泥鳅，炸萝卜丸子，炒白菜，这鹌鹑泥鳅的，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得上的。

如烟心说，要不是爹和李叔太辛苦，傻子才没这口福呢。

结果一等就是少半个时辰，眼看着菜快凉了，眼看着天色大黑，傻子也没回来。

郑大山说：“天这么晚了，如水如月都快回来了，傻子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去看看！”

如烟忙拦着：“外面雪下个不停，您还是别去了。要不，别等傻子了，咱们先吃吧，给他留点就行。”

只好如此，于是开饭，大家吃着焖鹌鹑，全又给了如烟的一番热情吹捧，说是实在太好吃。

如烟笑了笑，继续闷头吃饭，随手只夹眼前的炒白菜，似乎另几个菜离她太远，她的手似乎没有气力伸过去一样，一筷子都没动。

家人念叨了傻子几句，就议论着雪情，向往着开春，说个不停。如烟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秋兰给她夹过一筷子的焖鹌鹑时，她才抬头笑了笑，尝一口，感觉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好吃。

吃完了饭，如烟也没管收拾桌子，她说：“我去门口看看哥姐回来没有。”

雪大了，风好冷。如烟抱紧了换上棉衣的身子，刚出门就打了一个哆嗦。夜空漆黑，根本看不见高坡，只见眼前的雪花不住地飘啊飘啊飘。

北边的方向，还是没有傻子的踪影。

看样子，他是不回来了。是不是他直接回了寺里吃煮泥鳅了？唉，是不是我给了他几天脸色瞧，加上活也干完了，他就不来了呢？

哼！爱来不来，又不怨我！谁让你拿了人家的手帕呢！吃不上鹌鹑，活该！有人就没那福气，吃本姑奶奶做的鹌鹑！

如烟恨恨地咬着牙转身，一回头，秋兰姐正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