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090傻子有了落脚地方

**小提醒：昨天是双更。**

柳汀村东头的小庙里，小秀儿和傻子对面坐着，地上是一堆欢笑着的篝火，火焰摇曳，两个人的影子就也温馨地摇曳在身后的墙上。

“沈大哥，这样你的衣服干得就快啦！”小秀儿歪着头，看着傻子。

“我早被雨淋习惯了，烤不烤火都没事儿。”傻子大大咧咧地说。

“沈大哥，要不，用我给你的手帕再擦一下脸吧。”

傻子嘿嘿笑着，掏出了一个帕子，帕子四角全绣上了小花儿。

“这是我自己绣上去的花呢！嘻嘻。”小秀儿看着傻子手里的帕子，说。

傻子忽然翻了脸，朝她一瞪眼：“我要你的帕子干什么！还给你！”

傻子一下子把手帕丢了过来！

小秀儿的心顿时透心凉，那帕子是她对他的心意啊！看着沈大哥凶狠的样子，小秀儿哎呀惊叫了一声，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一个梦！

小秀儿好半天没都没从刚才的梦里醒过神来，心慌得不行。这个梦，让她想到了傻子在今年夏天送自己的小侄看病回来后，自己在小庙里帮他烤衣服的情景。她生日的那天，她也在家里学如烟姐姐的样子做了菱角糕，并用手帕包了送给沈大哥几块。沈大哥后来没有把帕子还给自己，但后来也再也没提过手帕的事情，更是从来没有当自己的面用过。

沈大哥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她又想到了如烟姐姐，看人家，懂得那么多的事情，给家里出了那么多的好主意，现在人家的日子风生水起的，可自己怎么就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改变这个家的贫穷呢？

已经是冬天了，窗外已经没了虫音，但月影映窗，一丝寒意透进屋里。农历十二，月亮又快圆的时候了。小秀儿就那么大瞪着双眼，看着窗上的月影慢慢地，慢慢地从向西面移过去。

一会是惦念着沈大哥，一会儿是想办法帮家里，直到听到村南头一阵鞭炮声响起，然后就是锣鼓唢呐的声音，小秀儿才意识到，从梦里醒来后，自己几乎是一夜未曾合眼了。那鞭炮唢呐的声音，是村南头的二丫在天色微曦中出嫁了。

快别瞎想了，赶紧起来吧，小秀儿索性穿衣起炕。

吃过早饭后，小秀儿挑了几个苇?来到如烟家里。

这几天，小秀儿和娘与嫂子在家里编苇?。没野菊可割了，小秀儿就没去找如烟要活干，小秀儿知道，没什么活可干了，小秀儿不想白拿郑家的铜钱。但她知道郑李两家的女人在编苇?，就在家里和娘与嫂子也编苇?，自家明年种空心菜要用，用不完的就送给如烟家里用吧，人家这么帮自家，也没啥可报答的，就送些苇?吧。

在郑李两家之间的鸭房外，小秀儿看到秋兰正在准备喂鸭子，原来如烟在乡村收来的鸭子已经养在了鸭房里。小秀儿跟秋兰打了招呼，几步之后，就进了郑家的小院。

一进院，她就看到如烟和沈大哥站在院里，沉着脸子互相瞪着对方都正在运气，傻子朝如烟喘着粗气，如烟儿则冷眉冷眼地看着傻子，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小秀儿知道，如烟姐和沈大哥之间不是很太平，时不时就要吵两句嘴，要不就来个冷战什么的。

现在看两个人全是虎起了脸瞪着对方，小秀儿也没当回事儿，她把苇?放在地上，笑呵呵地说：“看你们两个跟打仗似的，别是刚才斗嘴斗急了吧，嘻嘻。如烟姐姐，我编的苇?送给你们家用吧。”

如烟这才勉强笑着跟小秀儿说：“小秀儿，你好不容易才编出来的，就留在自家用吧。”

小秀儿说：“我家里用不了，知道你家里用得多，回头我还编了送给你们家，可不许给我铜钱了，我一定要白送的。”

那边傻子收了架式，也没跟小秀儿打招呼，看了如烟一眼，阴沉着脸拎起铁锨，就要出门。

“沈大哥，你等一下，我想跟如烟姐姐商量一下你的事！”小秀儿忙朝傻子说。

傻子住了脚，问小秀儿：“我有什么事？”

如烟没说话，心里却也在说，小秀儿要和我商量傻子的什么事情呢？四角绣花的手帕子，一个送了，一个接了，莫不是要商量两个人的亲事？可跟我商量得着么，还嫌我不够心烦吗！

小秀儿笑呵呵地歪头打量了一眼沈大哥，然后扭头向如烟说：“如烟姐姐，我想天冷了，沈大哥在这里干活，可总是在县城和咱柳汀村之间来回跑的话，也不方便。我想着，能不能给沈大哥在咱柳汀村寻个住处。”

傻子听说要给他寻住处，刚要踏出院门的脚就收了回来，走到二人的身边。

“我住哪？”傻子问小秀儿。

“小秀儿你说来听听。”如烟问小秀儿，却不看傻子。

如烟家里，哥哥住的厢房现在堆满了装着草籽、田螺、干野菊的麻袋，挤得连如水睡觉的地方都快没有了，不可能再住进另一个人。小秀儿家呢，东屋住着小秀儿娘，西屋住着她哥嫂，而厢房是小秀儿住着，也没地方了啊。

如烟不知道小秀儿会有怎样的安排，不过看起来，小秀儿像是心中有了主意的样子，就让小秀儿说来听听。

小秀儿笑了笑，说：“东头的庙里，后屋有炕，我家有卖不出去的芦席可以铺在炕上，沈大哥自己有被褥，铺上就可以住了啊。把小庙清扫一下，庙门没了，让我哥用树枝子做个排子门，挡在门口，这大冬天的，也进不去多少的西北风。如烟姐姐，沈大哥，你们说行吗？”

如烟一听，还真可以这么做，这样傻子就可以免去很多的辛苦了。如烟想，这小秀儿还真是聪明，竟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不，不单是聪明，人家真是对她的沈大哥用了心了。小庙紧挨着小秀儿的家，将来，小秀儿和傻子独处的机会就很多了。当初的时候，小秀儿不就在庙里生起火堆，让傻子坐火堆旁边烘烤过衣服吗。

又赠送了手帕，又多了独处的机会，如烟还能说什么呢，就笑了笑，说：“还是小秀儿想得这么周到。这事儿不必跟我商量，听他的吧。”

如烟心里说，住庙里与小秀儿独处的机会增多，傻子再傻也不会不知道，索性她倒要听一听，傻子对小秀儿的心究竟有多热。他要是回绝了呢，说明小秀儿仍有可能对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谁知道傻子马上张口说：“行！回来我去收拾小庙。”

小秀儿于是特别地高兴：“我跟沈大哥一起收拾吧！这样你吃饭地话，也可以在我家吃，就更方便了！”

如烟心内觉得很冷，就说：“我要去县城看看铺子的经营了，你们两个接着商量吧。”

“哎，你等下！”傻子朝她喊。

如烟的娘亲和李婶去二丫的喜事上帮忙打点去了，爹爹和李叔去荒坡上翻地了，如烟的家里只剩了傻子和小秀儿，她把自己的家留给了他们俩。

傻子眼看着如烟的背影离了家门，他追出去的时候，如烟已经登上了竹排，只见她急急地一篙点去，竹排离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