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019不是定亲而是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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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人本来以为方子是卖二十两银子的，就算二十两银子，一般乡村人家也没见过啊，何况如烟的小嘴一动就多了十两。

三十两银子放在炕上，两家人围在炕边看着，每个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在银子上！

如烟娘抹抹欣喜而出的眼泪，一个劲儿地说：“我这不是做梦么？”

然后才想起如烟来，一下子抱到怀里，又是宝贝心肝地叫着。

如月委屈了：“娘亲……”

于是娘一边一个，把两个女儿都抱在臂弯里，左看右看，爱得不行，说：“我这两个女儿，一个是我的心肝，一个是我的宝贝，全是娘的心头肉哦！”

郑大山说银子两家平分了吧，李叔哪能答应啊，说主意全是你家如烟出的，我哪敢接这银子呢。儿女亲家间，你推我挡的，最终商定，郑家二十两，李家十两。

郑大山拿着十两银子，去了户长家，把两家的八两银子交给户长以银代丁，另外，郑大山也把借户长的二两银子也还了，当初郑大山听算命先生说女儿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豁出去也借了这钱打银手镯套住女儿的命不让小鬼捉走的。

户长说：“现在交了银子以银代丁的，你们两家算是第一份。”

郑大山说：“没办法啊户长，家里实在离不开人，只好东借西借的凑钱吧，跟小黄庄大姨家就借了不少。”

一时还是不要把这点小财富暴露出来为好，就算如烟不这么嘱咐他，郑大山自己也会这么说。

三天后，柳汀村又有两户人家以银代丁，其他人家，凡是符合条件的，全集中在一起出发了，村里老人妇女孩子们几乎哭声一片。

听得如烟娘一个劲抹眼泪，庆幸自己和李家逃过了一劫，这完全是小女儿的功劳。

剩下的十四两银子怎么花，一家人做了商量。想为如水和秋兰定亲吧，定亲就要摆酒席，现在全村是一片悲恸，你这里大办喜事，肯定招乡亲们恨哪啊。

定亲仪式不能办，翻盖房子就更不要想了，而且钱也未必够。于是郑大山和赵氏想，有了银子，反倒花不出去了，那攒起来也好。

如烟拉着姐姐的手，跟爹娘说：“哥哥不能定亲，但事儿要挑明了吧，别总拖着。然后这银子有大用场。”

“闺女，你想怎么花啊？”

“第一个，是先买大缸，越多越好。”如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因为不再送豆腐，一般也就不去县城了，不过这一次，让如水架着木排，如烟娘亲自去县城里的布衣铺，买了身鲜艳的布料，又买了点果品点心，趁晚上两家人并伙吃完饭的时候，把白天买来的东西拿出来，交给秋兰娘。

赵氏说：“如水和秋兰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咱们今天就把事儿挑明了吧。但这可不是定亲，就算穷，定亲礼也要周全，让孩子体体面面的。我今天这是定人，嫂子啊，你可不许把秋兰说给别的人家了，秋兰这孩子我郑家定下了。”

把如烟听得目瞪口呆，心想：“我这个娘亲啊，平时又聪慧又能说，但只要沾上这个儿女亲事，就太过生猛，秋兰姐一个大活人，是能定的吗？”

果然，秋兰听了这话，臊得脸色紫红，跺了一下脚，捂着脸跑西屋去了。如水也是红了脸不敢说话。

如烟娘看着秋兰这样害羞，更高兴了，继续生猛：“这布料给孩子做身衣服，这果品点心的，送给未来的亲奶奶和小石头。”

好，亲还没定，亲奶奶已经有了，就是秋兰的奶奶。

秋兰娘更是欢喜，如水这孩子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心甜着呢。

如烟把布料拿到西屋，人家秋兰还捂着脸呢。

如烟笑嘻嘻地：“秋兰姐，害羞一会儿就行了，害羞又不能当饭吃。”

“你个死丫头！”秋兰就轻轻拍了如烟一巴掌，又接过布料来，放在膝头，涨红着脸，爱惜地抚了又抚。

如烟心想，我这话也够猛，我是不是随了娘亲的性子啊。

第二天，是县城的大集。两个木排一起出发，先去卖黑将军与灰姑娘捕来的二三十斤鱼，然后在集上买大缸。

如烟没去集市，她单独向东，去了聚仙楼。

原来卫子然的爹已经回来了，卫子然这个少掌柜正在旁边帮忙算帐，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打，如烟觉得卫小白也许是个当会计的材料。

见如烟来了，卫子然迎了过来，给她爹做了引见，听说眼前这位姑娘就是卖乌龙戏白玉菜方的人，卫掌柜客气了一番，夸郑姑娘真是聪颖。

如烟看了一眼卫子然，心说：“你这爹就是比你会说话。”

卫子然把如烟领到一边的空桌上坐下，问她：“如烟，有什么事儿吗？”

如烟看卫小白现在对她，已经是很客气了，心里觉得滋润，全是那次敲山震虎的功劳。

如烟说：“少掌柜，等过些天我想和你联手做个买卖如何？”

卫子然说：“我爹回了聚仙楼，我就也想在外边自己锻炼锻炼，做个买卖啥的，我爹也支持，说给我一些本钱。不过先说好了，你可不能把我算计了！”

如烟一立眼：“咱俩谁是奸商？”

卫子然也立起了眼，声音也大了：“你又不是没算计过我！”

回到木排，人们已经在等着如烟了，两个大缸已经放在木排上，木排吃水很深，大缸再重一点，木排就得沉水里去。

回去时，如烟指着片片的芦苇，对爹说：“现在咱们村的人家也在收割芦苇，可这漫漫茫茫的芦苇就跟收不完一样。如果全用来编苇席，就算是到县城去卖，爹爹，您说，能全卖出去吗？”

“是啊，不能卖出去的话，除了盖房做苇成苇帘铺房顶，也就只有当柴火烧了。”郑大山也想不出这芦苇还有什么用途。

“嘻嘻，我们买来大缸，就是要让这芦苇有妙用！”

那个木排上的如水说话了：“小妹，这芦苇插进大缸里，也长不成竹竿啊？”

“切！到时候哥你就瞧好吧！”

两只木排缓慢地行着，有时穿过蒲棒丛，有时穿过芦苇丛，叶子擦在人的身上，沙沙作响，仿佛是在唱着一曲轻柔的歌。

到了家，把两个大缸分别放在院外，由于大水把小村的人家隔开了，郑李两家是独自一片陆地，院外的空地还有不少。倒不必担心大缸会被偷走，谁会滚着那么沉的大缸在水面上跑啊。

吃完午饭后，又去各干各的了，如烟说了，以后每逢一个集，就买两个缸。

娘亲问如烟究竟想干啥，如烟说，明天娘亲就知道啦！

娘亲用手指点了如烟额头一下子，小丫头，还拿着个劲儿！

如烟问秋兰姐，衣服啥时候做呀？秋兰红着脸说，舍不得做。如烟娘就说：“秋兰呀，别舍不得，穿得漂漂亮亮的，好让我儿子看得眼热！”

如烟一听，娘又要开始生猛了。

晚上一家人刚睡着的时候，院子里又嘎嘎地叫了起来，郑大山出门一看，院里又挣扎着一只受伤的野鸭。

这次真的是绿头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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