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缘122缘来缘去原来是你

如烟于是盼着天色快亮，天亮了，她要快快去小庙里照看傻子。

心内的情愫像巨浪一样翻涌，如烟的眼睛里已经淌满了羞意。

天色刚刚麻麻亮的时候，两个人全是乌青着眼圈起身了。如月是要梳妆一番去铺子里，如烟只是草草理了理头发，就要出门去看傻子。

刚一推门，大哥如水回来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傻子出什么事啦？”如烟着急地问。

“小妹，别担心，傻子一夜睡得挺好的，呼吸挺平稳的，只是还没醒过来。”如水说。

“我要赶紧去看他。”如月向外就走。

如水向妹妹的背影喊了一声，如烟没有听到，她一心全是去照看傻子。想着自己会坐在他的身边，给他擦脸，给他掖被，如烟越想，心跳得越快，北风刺骨，她却觉得脸上烧得不行。

刚进了小庙，如烟却听到了小秀儿低低的抽泣声。她立刻楞住了，小秀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如烟放轻了脚步，把门帘撩开了一条缝隙，向里看去。如烟如同受了一记猛击，顿时呆滞在那里。

小秀儿正把脸伏在傻子的胸口上，嘤嘤地啜泣不止。

“沈大哥，你快醒来啊！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活不下去啊！”

如烟顿时如冷水泼头，她这才想起来，毕竟傻子兜里，揣的是小秀儿相赠的手帕啊！她现在对傻子的爱意只是刚刚苏醒，可人家小秀儿，已经走在她的前面了。

想到这儿，如烟感到自己的心阵阵地刺痛，很疼很疼。

透过门帘的缝隙，只见小秀儿抬起身，一只手轻抚傻子的脸，她不停地轻唤：“沈大哥……沈大哥……别让我害怕，我知道你会醒过来看我一眼的……”

小秀儿泪水如河。淌过她的腮边，从嘴角处下颌边滴滴滚落。

忽然，小秀儿急眼了一般，猛然抱住了傻子的身子使劲地椅。她痛哭着大喊起来：“沈大哥，你快快醒来啊，快快醒来啊――”

帘外的如烟，也已泪水纷飞！

“咳咳咳！”猛烈椅之下，傻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小秀儿的哭声顿时止住：“沈大哥，你醒啦！你醒啦！”她喜极再泣，声音哆嗦着喊道：“哈哈哈，沈大哥，你终于醒过来啦！”

如烟听小秀儿说傻子醒来了，心内狂喜。正要身不由己地进屋，却忽然她止了脚步，她低头默默地出了小庙。

她把傻子醒来后的这份狂喜，就留给小秀儿吧。她为傻子的醒来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傻子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的下半辈子也活得不会安生的。可是傻子既然已经醒来了，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去和小秀儿去平分那份惊天之喜了，那份喜悦应该属于小秀儿，因为她爱傻子爱得更憔悴！

小秀儿，照看好他吧！如烟心里默念着，走进北风里。风儿撩乱了她的发丝，也拨乱了她的心弦。

回到家里的这一路上。她似乎走了好久，天色已经明亮了好多，东天开始泛红，可如烟这一路上，却像是走进了漫漫的长夜里。

她不知道自己怎样进的家门，院里。如水和如月正准备去野味楼。

如水看妹妹回来了，道：“回来了？刚才我喊你，跟你说小秀儿已经去了小庙，你没听见。”

如烟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姐，说：“他已经醒了。我也就放心了。现在，我跟你们一起去野味楼。”

听说傻子醒来了，如水和如月大喜过望，都说晚上回来一定要去看看傻子，现在得先去城里了。

卫子然和厨师伙计们生怕野味楼再出点什么事情，都早早地就来了，见如烟也跟着如水如月一起赶来，只道是她对野味楼不放心。

卫子然与众人赶忙向如水问起傻子的情况，如水说：“小妹看到傻子醒了。”于是众人全是长出了一口气，一颗提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郎中说了，如果今天能够醒来，傻子就没事儿了。

卫子然看如烟的脸色很是难看，轻声问道：“昨天一夜没有睡好吧？”

如烟淡然一笑：“有了昨天打架的事情，但愿今天野味楼的生意不要受到影响才好。”

究竟昨天的事情会不会影响野味楼的生意，只有等主顾们登门后才知晓，不过要说一点影响没有是不可能的，毕竟食客们不想因为吃顿饭就卷入了是非里。

如月愤恨道：“这李臭子肯定是恨上了我哥和小妹，如烟跟他口角过，李臭子让大哥打过一顿。”

如烟眼下只觉得脑子里很乱，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算不清楚了。

卫子然正要开口，如水皱眉道：“我怀疑没那么简单，这纵火焚烧野味楼的罪过不小，平时不是常听说杀人放火是大罪吗，李臭子不傻，他就算想报复，也不想被捕入大牢吧。”

“哥，你说是有别的缘由？”如月惊道，“那是什么原因呢？”

如烟努力地把自己的心思从小庙里收回来，听了大哥的分析，觉得大哥真的不再是夏天放鱼鹰时候的大哥了。拒大哥还谈不上识文断字，但他已经不再是莽撞行事的人了，前几天他得知花乌鸦的事情也没有去暴打孙继祖，今天也能冷静的分析李臭子的事情了。假以时日，大哥一定能把郑家的门户支撑起来。

卫子然道：“我也是怀疑李臭子有别的原因，但眼下还是先照顾生意吧，李臭子的事情自然先由官府审理。”

果然，不少人全听说了昨天野味楼差点被人纵火的事情，不论早上卖粥，还是午间到晚上的酒客，全少了不少主顾，可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避免的。

“只好以后慢慢来了，这几天，龙翔饭庄怕是最高兴的了。”如烟沉思着对卫子然说。

如烟跟着在野味楼里打点了一天，食客散尽的时候，她准备跟哥姐回家。

卫子然叫住了她，柔声对如烟道：“如烟，傻子既然已经醒过来了，你就不要再多去想昨天的事情了，现在我给你一样东西看。”

说着卫子然在灰布棉袍的口袋里东摸西摸，突然脸色变得煞白，急急地道：“坏啦，我刚发觉，那东西不见啦！”

然后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翻看柜台的抽屉、钱箱，急匆匆地找了起来。

如烟问道：“子然，是个什么东西，害得你这样着急？”

卫子然脸色焦虑，低头慌乱地翻找着：“是个比我的性命还要要紧的东西，没了它，我的幸福就全没啦！”声音里甚至带了哭腔。只是翻了半天，却是没有找到。

如烟纳闷，有什么东西会比性命还重要呢？

一个叫大龙的伙计忽然跑到了柜台边，向卫子然道：“掌柜的，您要不找我还忘了，昨天在傻子把您推倒的地方，我发现了这么个东西，您看看是不是您掉落的。”

卫子然从伙计手里一把夺了过来，激动道：“正是它！正是它呀！如烟，这正是我要给你看的东西！”

一心想着回家的如烟，现在心里又烦燥起来，一会儿回到家，她怎能不去看看傻子呢，可是见了他，又说些什么呢？于是那个脏衣沾血的身影又让她的心抽紧起来。

如烟心不在焉地接过卫子然递过的东西，只一闪眼间，她却觉得像被刺空而来的霹雳击中了一般，拿着那物的手猛烈的颤抖了起来！

苍天哪！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冥冥天意！

她杏眼睁圆，直视卫子然。缘来缘去，原来是你！

如烟手里的是一个小铜佛，翻转过来，背面赫然刻着一个字：

雨！

――第一卷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