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人家 117盼媒来盼来花乌鸦

**此为今天第一更。第二更在午后。**

柳汀村里，二丫和如月最合得来，因此刚回到娘家，就来郑家找如月玩。

二丫拉着如月的手，高兴地又蹦又跳。她嫁人还没出一个月，仍然是个新娘子呢，身上还穿着大红的衣裳，看着就喜兴。

二丫欢快地对如月说：“上次我三天回门的时候，你就仍在城里忙，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你。这回可巧啦，今天我来串门，你倒正好在家里呢！”

如月笑着，仍是拉着二丫的手：“你的家离我家的野味楼又不远，以后随时都可以去找我啊！”然后又说道，“我明白啦！这是我们二丫刚作了新娘子，还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哪！”

“去你的，撕你的嘴！”二丫就和如月撕扯起来，两个人嘻嘻哈哈。

赵氏、秋兰和如烟也跟二丫说着话儿。

二丫另一只手便拉了如烟：“烟儿又长高啦。”

如烟笑道：“见了二丫姐，我就想起了前些天给你压炕的事情，这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天啦，二丫姐如今福气得紧哪！”

秋兰笑着说：“二丫，听说你婆家那头儿，日子过得满是小康的，你娘亲前两天来这里串门，说是你的相公很是疼你，以后你算是享了福啦！”

二丫就笑着谢了秋兰。

秋兰和如水的事情，柳汀村全是知道的，在二丫看来，秋兰家以前很穷，她平时就是个锯个嘴的闷葫芦，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言语来，但人老实又实在，将来能嫁给如水，秋兰算是嫁对了人。

赵氏则乐呵呵地上下打量着二丫，最后把眼光投到了二丫的肚子上：“二丫呀。你这嫁人也快一个月了，有动静了吗？”

听赵氏这么一问，秋兰、如月、小如烟儿脸色顿时飞红，人家姐妹三个人还是没成亲的姑娘家呢。哪儿听得了这个。

二丫也是羞红着脸，嗔了一句：“哎呀婶，看您说的……”

可毕竟她经历了人事，很快就沉稳了下来，问赵氏：“对了婶，今天如月怎么没去野味楼啊？穿得这样一身新衣，是不是要出门去串亲戚啊？”

赵氏就笑得有些发窘，看了如月一眼，没说话。

如月脸色大红，一推二丫：“你问那么多干嘛？走。跟我去西屋说话去。”

两个人去了西屋后，如烟娘就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老高了。

郑大山从羊圈里踱了出来，背着双手，阴沉着脸色。

赵氏一把扯住相公的胳膊。急切地问：“这时辰不早了，怎么人还没上门呢！”

郑大山哼了一声，道：“我咋知道！爱来就来，不来拉倒！”说完气冲冲地去东屋了。

秋兰和如烟也没了话语，沉默着又去收拾院子了。院子本来已经让她们打扫得非常干净，可两个人还是细心地扫一扫，理一理。别一会儿媒人来了，让人家笑话。

西屋里，二丫听如月说完，高兴地说：“原来县城最有钱的大家公子看上我们如月了啊！我说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呢！刚才你们还说我有福气，现在你说咱俩谁有福气，孙家的大媒眼看着就要登门了呢。”

如月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羞涩。说：“也算是好事多磨吧，我这事儿还跟爹娘小妹闹得不很愉快的。”

二丫就说，好在过了今天，你的终身大事就定下来了，全家人就只剩下为你高兴啦。

如月跟二丫东一句西一句地搭着话。如月时不时地望望窗外，羞笑的脸上不时流露着焦急。

二丫心想，这日头都已经三竿子高了，怎么媒人还没上门呢？再不来的话，就日近中午了。别是人家男方不同意而变卦了吧，毕竟孙家是豪门大户，郑家这小门小户的，就算人家答应了，如月过了门能当上正妻吗？

如月与二丫正分别胡思乱想着，屋外传来了尖长的嗓音：“郑家大婶子，我来给你家道喜来啦！哈哈哈。”

然后就是秋兰的一声厉问：“是你！”

如月的媒人登门了！

盼媒来，盼媒来，媒人终于进了家门的时候，如月慌得心头一个劲地撞小鹿，一把抓住了二丫的手。

二丫低声说：“月儿，好事儿来了，你还慌啥？咱在西屋偷偷听着，听他们怎么说。”

如月点头。她没有出去迎媒人的道理，她留在家里，就是媒人离开的时候，她出门送一送就可以了。媒人和父母议论亲事的时候，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粗皮厚脸地跟过去呢，只能在西屋偷听。

赵氏听见了动静，笑呵呵地迎出了屋门，郑大山却是在东屋没动地方。

赵氏见秋兰铁青着脸，把媒人领了进来，她便连忙笑着说道：“原来是官媒花大婶来啦！快进屋喝水，快进屋！”

说着把花大婶领进了屋里。秋兰则脸色愤愤地留在院子里忙碌着活计，一边也悄悄听着东屋的动静。如烟也装模作样地跟着秋兰收拾这儿整理那儿的，也隔着空子听着屋子说话的内容，她心想，为什么秋兰姐见了媒人，脸色就变了呢？

一种不安的直觉涌上心头，姐姐的这门亲事，有可能要出事！

屋内，郑大山见是花大婶来了，顿时皱了眉头。但客人进门，怎么也不能冷淡人家，就也起来，淡淡地打了招呼。

这花大婶是官媒，按说官媒上门提亲，不至于像一般的媒婆，能把死的说活了，能把嘴歪眼斜的人吹嘘成五官端正的一表人才。孙家派官媒来说亲，本来是件好事，只是这花大婶的名声太坏。原来官媒还有另一项合理合法的营生，就是帮贫苦人家卖儿卖女，把这些儿女卖到富裕人家里做丫鬟小厮，说穿了，就是官办的贩卖人口。这花大婶说成的亲事不多，却因为前些日子天闹大水，她贩出去的人口却是不少，这中间她挣了暴利。人们送她一个外号，把这花大婶叫做花乌鸦！

“郑家大婶啊，恭喜你家大姑娘有福气啦！我倒不知道你家的如月是什么样的仙女儿，这不是，咱们县最富余的人家孙家派我这个官媒前来，给他家的大公子提亲啦！”

花乌鸦张扬着显摆自己官媒的身份。她边说边打量着破旧的屋子，嘴角不知不觉中往下一撇，暗暗流露出了不屑。

如烟娘也没想到，孙家虽说请来了官媒，可是却请来了这贫苦人家万分痛恨的花乌鸦。只是毕竟媒人上门，尤其是如月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偏偏就看上了家富万贯的孙继祖，她也只有心里暗暗发苦。女儿因为这事儿和自己已经闹生分了，这儿女的事情虽说是父母之命，可赵氏也盼着女儿找个自己如意的相公，既然如月听不进劝告，她赵氏也不能死拦着让女儿恨自己一辈子啊！

赵氏心中暗暗长叹几声，强装笑脸对花乌鸦说：“那就多辛苦花大婶了。这门亲事能成的话，我郑氏会重谢您老人家的！”

花氏听了，心里更是不屑了。心想，果然是个削尖脑袋往富裕人家钻的！怪不得孙继祖的娘亲对自己说起这郑家的如月姑娘来，是那么地不耐烦，要不是被儿子逼得没了办法，她郑如月休想踏进孙家半步。

花乌鸦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她尖声笑着，身态里就有些轻飘。

“哪儿的话呀，郑家婶子！我这个官媒从来都是个热心肠，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

如月红着脸在东屋听着，二丫一拉她的手，悄声说：“你听，要成啦！”如月就含羞地笑着低了头。

如烟和秋兰在外面也在紧张地听着。那尖利的声音让如烟听起来就从心里觉得腻味，而秋兰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那就劳烦花大婶说给孙家，请及早地换了帖子，下了定仪吧。”赵氏对花乌鸦说。

“不过呢，孙继祖公子的娘亲也有话说，”花乌鸦把话放慢，拉长了声音――

“孙家有话在先，如月姑娘过门，只能做个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