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玉 第十八章 大清洗

从古到今没娘的孩子都是可怜的，但黛玉着实希望这句话在林?的身上不要应验。孙氏走了，在贾敏允许之后的当天下午就带着贴身丫鬟出了林家的大门，身边的什么东西都没带。孙氏说，这家里的一切都是老爷和夫人给的，所以她什么都不带走。黛玉暗想，在后世这应该算是净身出户吧。

自然，孙氏走的时候，林?也没有去送。但黛玉知道林?肯定是很难过的，果然她在园子里的秋千上找到了神情落寞的林?。黛玉让香凝等人留在原地，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儿，姐姐推你荡秋千好不好？”黛玉扶住了秋千的绳子，笑着看向林?。林?抬头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黛玉，双眼通红，一看就没少哭。

黛玉心中一紧，总算是知道后世那些女性手下，为何一有了孩子，所有工作上的斗志都没有了。每天要想让她们加会儿班简直像杀了她们一样。孩子的眼神儿太单纯了，被这样的目光一瞧，黛玉觉得自己都有掉眼泪的冲动了。

“姐，我真的想赡养她来着，我早就想好了，娘亲身上有诰命，待我以后出息了，给姨娘也争个诰命，定让她以有我这样的儿子自豪。虽然我打小养在娘亲身边，但我也没有看不起姨娘啊，她怎么会……”林?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说不出的难过。

黛玉能说什么，她觉得什么安慰的言语在这个孩子面前都是苍白的。她只有奋力的推动秋千，将林?推的高高的：“?儿，看见了吗？只要飞得高才能看得远，姨娘这是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她会过得很幸福的，知道吗？”

林?紧紧的攥着秋千的绳子，看着脚底下的无限风光，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就似乎什么也没明白。黛玉推了林?很久，一直到林?破涕为笑，一直到林?要求下来才停止。她不知道自己安慰了林?多少，但希望自己能给这个孩子一丝慰藉。

而贾敏也对林?的情绪比较在意，一连几个晚上都让林?睡在了自己的暖阁里。林?自然知道娘亲和姐姐对自己的关心，渐渐的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林?的情绪逐渐好转起来，林家也面临着迁府的问题。贾敏天天和林管家、林大娘一起梳理林家的仆人，经过上次董嬷嬷这么一闹腾，贾敏也觉得家里的仆人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打算叫人牙子来领走一些。

一时间，整个林府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甚至好多人都求到了黛玉跟前。这日黛玉和林?一起去给贾敏请安，见贾敏和林大娘又在梳理着家里的仆人，灵机一动笑道：“娘亲，玉儿有个法子，娘亲要不要听一听？”

贾敏慈爱的笑道：“听，我的女儿一向是聪慧的，一旦有法子定然是好的。”黛玉故作羞涩的一笑：“瞧娘亲说的，您在这样取笑我，我可不依了。”

林?在一旁起哄：“姐姐快说，?儿也要听的。”贾敏和林大娘笑作一团，都放下了纸笔等着听黛玉的建议。黛玉也不再卖关子，轻声道：“玉儿是想，咱们家的园子这么大，那王大人搬进来好赖也要用些粗使丫头婆子之类的，咱们岂不做个顺水人情，将不准备带去老宅的人留在这里就是了。以后若王大人离任了，咱们是留他们看园子，还是用作他用，都好说啊！”

本来贾敏脸上还带了一丝玩笑的神情，听了黛玉的话也不由得沉思起来。林大娘笑道：“夫人，依老奴瞧姑娘这法子甚好，老奴这就去和王家的管家娘子商议一下。”

贾敏点点头：“注意语气，可别让他们以为咱们求着他们了。”

林大娘笑道：“是，夫人放心吧。这点儿老奴还是醒得的。”林大娘快步的走了出去，贾敏才又拉着黛玉和林?说起了话，自然话头还是在黛玉的教养嬷嬷上。

自从董嬷嬷出事之后，黛玉身边的教养嬷嬷一直空虚，而黛玉这个习惯自己做主的人，怎么会愿意贾敏再派一个老嬷嬷来管着她的一言一行，所以就拒绝了，只要贾敏配了两个二等的出门婆子，她可不想因为身边没有老嬷嬷，出门走动都不便起来。

“玉儿真的不用娘亲再帮你找个教养嬷嬷吗？前些日子三公主那边说有几个宫里的老人下来，娘亲给玉儿请一个可好？”贾敏时一副商量的语气，并没有直接拍板。

黛玉对贾敏这种乐意商量的态度很是感激，但是却不准备违心的同意：“娘亲，宫里的人得多严格啊，您就让女儿在您身边承承欢吧，没有了教养嬷嬷，女儿也好一日跑三趟娘亲的屋子啊。”

贾敏佯装生气的瞪了一眼黛玉：“有了教养嬷嬷就不能一日来三趟我的屋子了？”

黛玉一本正经的点头：“是的是的，您瞧?儿明显就没女儿来的勤，还不是那琴嬷嬷总是念叨，来娘亲的院子次数太多了，不符合礼法，让人觉得是养在后宅的男子什么的。”

黛玉把亲嬷嬷的嘴脸学的惟妙惟肖，让林?和他的丫头柳絮儿都乐不可支。林?好不容易收拾了情绪，说道：“娘亲就由着姐姐吧，儿子也没瞧出那董嬷嬷在姐姐房中的时候都教了什么。”

“你们这两个饶舌的啊！”贾敏叹道，也扑哧一声笑了。黛玉正色的问道：“不过娘亲，那董嬷嬷后来怎么样了？”贾敏略微的摇了摇头，黛玉知道估计恐怕是已经没有命了，神情不由得有些落寞。

贾敏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好了，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你和?儿都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下月初一咱们就迁府！”黛玉和林?都重重的点头，知道属于他们的新生活马上就要来了。

在林大娘和王家的管家娘子商议过之后，林家在园子里留下了五十名粗使的家仆，而剩下带去老宅的都是林家的心腹之人。大厨房的陈升和陈升家的，还有打杂的小厮百瑞都以为自己是会被留在园子里的，谁知道名单下来，他们竟然都在去老宅的名单里。

陈升依旧主管大厨房，而百瑞也成为了林?的出门随行，一下子有了正式的差事，让两家人都欣喜不已。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姑娘跟夫人求了情，不由得对黛玉千恩万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