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女天香 第99章 各取所需

黑衣女子的步子不易察觉地一滞，随之恢复了常态，身姿不动，罗裙轻扬，飘然到了洛薰身前。

还是那只白玉一般的手，缓缓伸了出来，十指纤纤，扣住了洛薰的下颌，“听这个意思，你不但知道冰莲，还知道如何摘冰莲。原来我刚才小看你了。你是如何知道的？”女子声音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我――在药书上看得。”

“哪本药书？”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看――你不是不记得，是根本就没记得过。”女子手上突然多了一根蛇藤，蠕动的尖端对准了洛薰的眼睛，“说！再有一句虚言，我就先把你的左眼挖出来，再挖右眼，看霍破城是不是还会把你看成心尖上的人！”

“你答应了他要保证我的安全的！你……你不能言而无信！”洛薰有些慌了，刚才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了药典上看过的东西，没想到又招来了麻烦。可巫女就这样让霍破城去取冰莲，还说简单，表明了就是害他，她怎么还能坐得住！

“我只说让你活着，可没说怎样活着。”蛇藤又逼近了洛薰的眼睛，针尖一样的藤枝在她眼前兴奋地蠕动，像是见到了食物的虫子，看得洛薰一阵恶心。

“我说！我说！”她极力扭头躲避着，“我真得是在一本药典上看到的，不过那本药典很特别，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并没有名字，我真的没骗你。”

蛇藤渐渐远离了她的眼睛。

“上古药典。”黑衣女子的声音有些不寻常的颤抖，“你在哪里看到的？那上面还记载了些什么？”

“那上面还记录了很多药草的药性，以及很多有特殊效用的药方。那药典是我家家传的，”洛薰眼睛转了转，“所以我记得其中的一些内容，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被将军带在了军中。”

“那本药典在哪？”黑衣女子透出无法掩饰的急切。

“那药典后来被人偷走了。至今都没有找到。”

“偷走了！”蛇藤又逼近了洛薰的眼睛，“你耍我！那么重要的药典怎么会被偷！”

“就是因为重要才被偷啊！”洛薰故作痛心地说，“早就有人盯上了我们家的药典，可惜我当时还不知道它的重要。所以只记下一部分内容，但就是这些内容也够我得到将军的重视了，我的方子解了连军医也解不了的泉毒，还延缓了巫毒的发作。不然你以为将军为什么要把我一个小小的侍女带在身边呢？”

黑衣女子仍旧半信半疑，但终于慢慢地移开了蛇藤。

“你记得多少药典上的内容？”女子黑纱下的一双冷目盯着洛薰。

“一大半吧。”洛薰本来想说一小半的，但察觉这女子似乎对药典非常在意，就决定还是多说点。

“那你可在上面看到过幻蛛草？”

“幻蛛草？”洛薰想了想，“是不是一种白天是草，夜晚是蜘蛛的红色药草？若要入药，必须在它幻化成蜘蛛的时候抓住它。否则药效反而适得其反？”

“不错。”黑衣女子的声音缓和了许多，“那鲛珠呢？”

“鲛珠？”洛薰沉吟了片刻，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那本药典上的内容，她确定没在药典上看过这东西，因为这东西根本不是药草。但她又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她眼睛一亮，“可是鲛人的泪水而成的一粒原白色的珠子，能令人延命、恢复青春，有这么大。”洛薰两手指一圈，比划了一下大小。

“正是！”黑衣女子突然激动地抓着了洛薰的手，“你还得记得什么！告诉我！现在就告诉我！”

“我只记得这么多。”洛薰为难地看着女子。

她说的是实话，要不是这三样东西名字古怪。她也不可能记住，特别是鲛珠，在阁楼的药格里见过一次，还以为是珍珠，后来瞟了一眼药格上的名字才记得的。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是后来上网查的。

“那药方呢？你记得什么药方是以它们做药引的？”黑衣女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着洛薰的手。纤长的指甲掐进了她的肉里。

“我想想，我想想，”洛薰忍着痛，偷眼观察黑衣女子的反应，“对了。我记得的确是有个药方用到了这三种药材，但是……”

“但是什么？说下去！”

“但是我不记得具体的方子了。”眼看黑衣女子就要变脸，洛薰赶忙又说，“不过我可以回去查一查。”

“查？查什么？”

“是这样，我有段时间闲得无聊，就拓了一部分药典的内容，那上面应该有。”

“拓的药典在哪里！”

“在军营。这种东西我总不好随身带着。”洛薰小心翼翼地说，“但是你要这个药方做什么？你难道有什么需要医治的顽疾？”

虽然看不真切，但洛薰觉得黑衣女子好像狠狠地咬了下嘴唇，“算你走运，我现在就放你回军营去，你把拓下的药典拿来。快去！”

黑衣女子如此急切，洛薰反倒不着急了，“我不去。”她轻声却是坚决地说。

“你说什么！”洛薰话音刚落，女子的袍袖动了动，一根蛇藤就缠住了洛薰的脖子，狠狠地绕了几圈。“你不去就得死！”

“我死了你就拿不到药典了。”

“你死了我自己去军营一样可以找到。”

“如果那么容易找到，我怎么会放心不带在身上。”这次换洛薰气定神闲地看着黑衣女子了，“而且，药典是我家的，是用密语写成的，只有我看得懂，也只有我会配那方药。”

黑衣女子终于露出了弱点，而且她最看重的东西又在自己手上，洛薰总算是稍稍定了心，不过洛薰也知道，不能一直跟黑衣女子纠缠下去，霍破城正在去采冰莲的路上，若是不能及时阻止他，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所以后面这一步如何走异常关键。

“不如这样吧，”洛薰在黑衣女子发作前抢先说道，“你跟我和将军回军营解巫毒，我就帮你配那剂药方。大家各取所需，如何？”

“万余人的命换一剂药，还不止是否有效，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啊。”

“只要你答应，我相信药效你不必担心，那本药典还从未让我失望过。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你得让我先去找将军，他如果因为冰莲出了事，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帮你配药的！”

“你威胁我！”

“我只是跟你说实话。”洛薰淡定地看着她，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如果你决定了，我们最好快点出发，也许还能赶上霍破城，否则……”

“就算你能配药，冰莲还是要采，”女子说，“还有其他两样，否则，这药如何配？”

“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们才要尽早找到霍破城，我了解药性，携我们三人之力，相信很快就可以齐集三种药材，总比你让他一个人去送死要强吧！”

洛薰说的坦诚，又在情理之中，黑衣女子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赶快出发，也许还能追上他！”洛薰喜极，一下跳下床，没想到一条蛇藤不知突然从哪里钻出来缠住了她一只手，蛇藤上随之传来一股力，将她猛地一拉。

怎么回事？洛薰一回头，见拴住自己手腕的蛇藤一端扯在了黑衣女子手中。

“有这个必要吗？”洛薰苦笑，“我们还要请你回营解毒呢，难道我会跑了不成。”

“你这个丫头太过精明，所以很有必要。”黑衣女子飘然走过洛薰身边，一拽蛇藤，洛薰被拉的身子一歪，只好跟在她身后走出门去。

出了木屋，洛薰就想直奔上山的路径，霍破城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了，要追上他必须的快点才行，但黑衣女子却不走，站在木屋前手搭凉棚眺望着峰顶。

“再不追就来不及了！”洛薰催促道。

“你以为就凭你的速度，能追上霍破城？”黑衣女子不屑地瞟一眼洛薰，手抬起来，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碧绿的细竹管。撩起黑纱，素手将那只竹管的一头靠近了唇边，轻轻一吹，一阵低回如风过廊间的声音回荡开去，很快隐入了风中，令人觉得那好像真的不过只是一阵风鸣。

但那当然不是风鸣，因为林中很快有了回应。

一阵骤起的山风吹动了枝叶，自半山腰上呼啸而来，所过之处，枝叶摇摆起伏，如被旋风卷起了一般。山风还吹来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带着一股腥甜。树叶的摇动一路而下，直到了木屋所在的山崖的时候，洛薰才突然意识到，那股味道是什么。

那是新鲜的血腥味！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被手上的蛇藤拽住了。

这是，山风突然停了，树叶逐渐恢复了安静，就见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树丛中钻了出来，一个纵身，一身黄蓝色的皮毛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优雅的弧线，飘然落在了黑衣女子的面前。

要不是有蛇藤限制了她的自由，洛薰很可能会躲进屋子里，因为来得是一只半豹半虎的怪物，除了比被霍破城打死的那只大些之外，几乎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