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当自强 第43章 不速之客

失去熟悉的家，失去最爱的亲人，失去舒服的暖被窝，失去热腾冒香气的饭菜，姚晚珠的金钗之年就是如此静悄悄度过了。金钗，金钗是如何的美好之物，却是无法照应到她身上来。她是辜月所生，以后估计是再没有人能记得那日给她端上一碗长寿面或是递上红鸡蛋了，而她也同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庆祝自己的生辰。

“晚儿，再过两年就是你的十三岁了，女子的豆蔻年华是所有美好的开始。你先说说你有否想要的生辰礼物呢？”

“娘，还有两年呢，现在提还早着吧。不过，提到礼物我就不计较啦。咯咯。”

“呵呵。看你那小样儿，说吧，是不是早就有预谋着什么时候生辰要提出来的？”

“哈哈，娘，您怎么那么聪明啊，啥都知道哩！”

“你是娘的女儿，你的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放的啥屁。”

“娘――啥屁啊屁，多难听啊~~”

“哈哈~~”

....

往年的谈话依然在耳如同昨晨，斯人却已不在。她的豆蔻年华已经到来，曾经许诺的礼物却只能成为心中永远的遗憾和疼痛。新年的气息已经平淡下来，大家都恢复了往常的忙碌和奔波。某日，姚晚珠睁眼醒来，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陌生，心里不可抑制地狂烈地想念起娘亲姚瑶。那一刻，她其实很想逃避这一切，只想和娘亲团聚。

“姐姐！你怎么啦？病了嘛？哪儿不舒服？起不来嘛？我看看！”姚信之起床看到她双眼游离的状态，惊喊起来。

“怎么啦？谁病了？小晚？不舒服？”石娘子、肖娘子等人正收拾东西时听闻姚信之的惊叫，赶忙奔涌过来。

看着一张张焦急的脸庞，一只只手争着摸向自己的额头比对温度，姚晚珠本来环绕的痛觉突然全部散开不见了。她在心里默默对娘亲说，娘，是不是是您派遣他们来陪伴我的呢？

“我没事儿，就是刚睁眼晃神了一下而已。”挣扎开大家的关心，她坐起来朝大家绽放十度开的笑容。

“没事儿就好！”

姚信之见大家离开后，靠着姚晚珠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色小心询问：“真的没事儿嘛？”

“当然有事啦！”

“啊？！”

“哈哈！傻瓜！去赚钱难道不是有事？”姚晚珠戏弄完弟弟，拍拍屁股就跑开了。

姚信之这才知道自己被涮了，嘟嘟嘴儿赶紧站起身追向姐姐。

年后的元德县迎来一批特殊的客人，足有十来多个。个个乌头垢面近有异味，衣不附体，神情困顿破败，瘦骨如柴，其中老弱病残占大多数比例。此时姚晚珠才真正见识到所谓乞丐的模样。而她则感到非常庆幸，因为她遇到的石大叔他们并非如此恐怖情状，而且她来的时候所处境遇可谓幸运也。因为她听说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如此一批乞丐迁徙到此地段，有到元德县的，有去苏城的，也有更远行走到京都的。当地县官其实都已经不理睬这群特殊客人，当地富人更难得会对他们有何善举，百姓也是见怪不怪了。本来姚晚珠是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后来跟他们接触多后才得知，他们这些乞丐并非个人行动，都是有团体的，每年都会随季节移动，每次都会有人“留下来”永远沉睡，而每次沿途都会迎接新的同伴。这里头有伤残无以为生的士兵，有老拐子拐来丢弃的无用孩童，有百姓丢弃的病婴，有天灾**造成的孤老妇孺等等。即使是安泰年代，有不幸遭遇的人也是不少的。

“我们将来一定不会是他们那样的，你说是不是？”姚信之见过那群乞丐后，心有触动，如条尾巴般紧紧跟随着姚晚珠移动。

“别想那么多，我们现在不是正在慢慢变好么？”姚晚珠实在拿他没办法，天冷破庙里也潮湿，被褥一晚过后就要及时拿出去拍打晾晒，这事儿还忙着呢，他还不依不挠地跟着追问。

“他们真可怜。都没有人帮他们么？”姚信之再一次得到姐姐的保证，踏实后转而担心起遭遇更加糟糕的他们来。

“嗯，我们能帮就帮些吧。现在我们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罢了。”姚晚珠也是心有戚戚然。

“姐，我想回家，想舅舅舅妈了。”

姚晚珠闻言顿住，本想说点宽慰的话时，突然听到前头一阵喧哗声，石娘子的大嗓门还偶尔蹦出几句。太吵闹了，她听不清。顾不上其他，他俩相视一眼，转而都转头跑向声音处。

“你们讲不讲道理了？再不济也有先来后到的，有你们这么硬抢的吗？”

“咋了？这儿是冠你名儿了还是你盖的？我们可没听说过和尚庙还能住女的了？难道是这个破庙里头先前那些臭和尚豢养的宠儿？”

“哈哈――马二，是你想养个娘们吧？和尚能有你雄风？”

“呸！你个猪屎尿堆里生没屁眼儿的，这儿哪来的和尚庙！俺们住的这地儿是观音庙，你就不怕亵渎神明？”

“哟呵！你这娘们还挺硬气的哈！难道这个观音庙里住着的都是女的小的？那正好，你们也无须搬走，就都留下伺候大爷们！”

“对、对，这没娃的娘们我们赐你娃儿，有娃的也不怕，现成的爹爹哪！”

“哈哈――”

赶来挤到石大娘身边的姚晚珠姐弟俩正好将这段听了个正着，俩人气得够呛，就更别提自刚才就一直站这堵人的石大娘她们了。姚晚珠拉拉肖娘子问询，肖娘子快速告诉她是今早突然来了一群壮年乞丐闯入破庙要赶走她们霸占地儿。

“让人去通知去县里的石大叔他们了吗？”姚晚珠提醒道。

“放心，狗子机灵，见事情有异早就跑去叫人了。”肖大娘补充道。

“那现在咋办啊？他们看着不善啊！”姚信之忧心道。

“一个字，拖！”姚晚珠咬牙蹦出话儿来。这种情况石大叔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正逢如此时机，他们这处儿可是个可以安歇避雨的好处儿，肯定会有人觊觎抢占的。前次就有一批因为看他们均着棉衣盖棉被生火有锅就起过贪念，只是自身因为老弱病残也不敢硬来，见装恶没见效也就自动离开往苏城去了。破庙里头所有的一切可都是大家勒紧裤腰带硬生生省出来的一份体面，所有的家当都搁那儿了，死也是要保住不放的。

此时那群乞丐见说不动他们，就不耐烦说项了。他们自来是会捡柿子软的捏且欺善怕恶的主儿，难得见到一群妇孺弱小长得体健，住的处境也还不错，能不想着霸占么！

“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玩你是看得起你，废话少说，爷们累了饿了，赶紧弄吃的铺睡的，想走的就滚蛋，一个子儿都甭想带走！”那马二似乎是群里的头儿，唯一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双手皆无，估计也是才因此成了乞丐流浪的。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抢占他人财物是要坐牢的！”姚晚珠见势不妙，抢先说话先试试看能否唬住他们。

“嘿！哥们，你们听，这黄毛小子说的啥话？”马二转头朝同伴嗤笑道。

“屁话呗！毛都没长齐就想立柱当男人了？”

“哈哈――”

“听见没，小子，见你年纪大点头脑笨些给我当儿子但也不亏，早日挣钱养老子也不错。跟我们讲王法，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是乞丐！哪个官兵会听你的呀！小心反把你抓进牢里去！”马二耸耸没了胳膊的肩膀，不屑道。

姚晚珠是听不出里头的一些荤段子，可一旁的妇人可就心里透亮着了，这一路交谈下来三句里头就能蹦出一句黄色来，她们是眼不红心不跳，可在姚晚珠这未嫁姑娘面前就有点不合时宜了，即使听不懂也是会污了她耳朵的。故肖大娘拉住姚晚珠示意她别管。可姚晚珠不干啊，硬是不让肖大娘把自己拉到她后面去，反而更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马二的两步近前。

“你不信可以试试！我们前儿刚刚申报官府想要落户这儿的村庄，钱都使了不少了。你若是胆敢乱来就是伤民罪，你说我告不告得了你！”

看姚晚珠气定神闲，无比正经的模样，以及对方人人有棉衣穿的架势，马二他们有些迟疑了。这落户的事儿也常见，只要花钱就能办到，至于钱少钱多就全看个人境遇了。有人有关系自然就不费吹灰之力，碰上个好官好兵也许也能网开一面松松门路少收几许也是可能的。看她们周身条件似乎过得去，就怕他们说的是真的就麻烦了。

“你小子唬人呢吧！既然如此干嘛还呆这儿呢！”马二试探道。

旁人原本诧异姚晚珠的说辞，见如此也都缄默不语，静观情态发展。

“你难道不知落户前要先解决屋宅的问题吗？我们还没找好住处，当时暂时要借助这里了。”一脸你傻瓜的表情朝马二不屑道。姚晚珠心里也是有些忐忑，毕竟是初次使诈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