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树叶飘零,菊花招摇的萧瑟秋季,就渐渐变成了冷风猎猎,出门前一定要先把自己包裹好的寒冷冬季。
我终究没有如愿以偿的辞职。每天上班,迎着同事们多多少少有些猜疑的目光,下班,就开始纠结如何摆脱总是阴魂不散的吴吟。这样的生活,无疑成为近期的主要内容。
我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去酒吧找楚惜月,如果我没有遇见季昆。甚至,如果我没有那么沉不住气的数落吴吟。
那么,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
那么,我这个人是不是还在伤春悲秋的认为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悲剧?
可是,人生在世,如果的事情从来都是假设性的存在。
当我一身疲惫的从办公大楼出来,连点东张西望的时间都没有。眼前就一阵寒风过来,那张看了多少年的脸就像盛开的菊花一般笑的很是灿烂。
我拍拍他的头,头发剪得很短,尽管戴了毛线手套,依然能够感觉到手下那种厚实和扎人。
“我一个人就好。你还有事情要忙,不用管我的。”我的心早就想一堆燃过后就再也不能烧起来的死灰。
尽管经常和他在一起晃,有时候也会恍惚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是不是可以再更进一步。
可是,每次这么一想。我的心就像被刀直直刺进心脏一样的难受。
我的脑海里就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副血腥的能够让人窒息而死的画面。
那一天,我们从酒吧出来。
本来已经计划着去吃烧烤,吴吟被我哄得很是开心。也决定不再追究我刚才在众人面前有多么的不给他面子。
可是,当我们坐上出租车,正要出发的时候。就接到季昆的电话。
电话一边很乱,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拍拍坐在副驾驶位置。正在指点司机要怎么走的吴吟。我几乎是哆嗦着手把手机递给他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压抑住自己的猜想。
“先别走....你,你听。”尽管我是一个颓废到天怒人怨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就算心里再害怕,也不由得振作起来。
吴吟回过头来,原本还是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僵硬,他从我手里接过电话,先对司机说:“稍等一会。”
司机似乎还嘟囔了几句,好像是说在这里停车会被罚款,要不就先走着。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烦躁和戾气。直接大着嗓门喊。“闭嘴,罚款我们付!”
司机想要回嘴,但也没有说什么就拍了拍方向盘。等在车子里。
吴吟接过电话没说几句,就直接挂断。
尽管没有坐车,但鉴于刚才的情况,还是逃了几个大百元。
当我们急急奔到刚才出来的云海街时,就见本来还在拍吴吟那辆风骚紫罗兰的人们已经大幅度的转移了阵地。
我的心里扑腾扑腾的。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紧紧攥着吴吟的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一遍遍的问他:“你说,如果真的出事了,我是不是那个害死她的人?”
吴吟没有回答,只是安慰我。“放心,这跟你没关系。”
当人群终于被扒出一条缝,我和吴吟挤进去后。季昆正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
人群包围了一处小小的空地,季昆周围半米为半径的位置是空地。血腥的气味刺鼻而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本来,我整个人很没用的挂在的吴吟身边。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整个人脑血上冲。我冲过去。
“她怎么样了?”季昆在眼前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他那精致的眼妆早就变得凌乱。脸上一团油油的。头发上有血不断的滴着,整个人很是恐怖。
他看了我一眼,十分冷静的问:“打急救电话了吧?”
吴吟在旁边蹲着,检查了一下他手中已经流血流了一地的楚惜月,回道,“打了。出租车在街口,要不我们先送她过去?”
季昆按住他的手,“事故造成的伤害不能随意移动,不然的话,到时候送医院也救不活。”
救不活......我几乎要疯了。救不活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心纠结在一起,木木的。
我甚至不敢伸出手试探下楚惜月的鼻息,害怕她真的像季昆所说的那样。
现在回想,那一晚,应该是很多人的噩梦吧。
“怎么了?想什么呢?”吴吟在前面开车,我坐在后面的位置。不知不觉的,又开始发呆了。
我有些迷茫,不由自主的问道,“吴吟,你说。我是说如果阿。你说,如果当时我说话说得没有那么狠,楚惜月会不会就还活着?她是不是就会像现在这样?”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吴吟在前面摆摆手,“别想了,都过去的事情了。什么如果如果的。”
我的心情烦躁,情绪再次失控,几乎是吼出声来,“你他妈的就这样冷血?你是不喜欢楚惜月,对她没感觉。但是,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站在她的立场上稍微考虑一点。你混蛋啊。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撩拨她。你分手能分得干脆一点不?能不要这么害人不?”、
我噼里啪啦的,口不择言的抱怨他。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吴吟的车子早就换了不知道第几辆,每一辆都有一些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那么无聊的评头论足。
别人的车子,能载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就应该要千恩万谢了。就算是挑三拣四,也要先看看自己的位置和分量。
我自认,自己没有对别人财产所有物嫌弃的资格。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乖乖的闭嘴。
“林尧,不要这样。”吴吟一直没有说话,知道我终于平静了,他直接拐了一个弯,在路旁停下。
“楚惜月的事情属于意外。虽然,当时,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是没必要在出事情之后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吴吟和以往一样的耐心,依旧重复着这句话。我几乎能够背出来。而且连语气和标点都能毫无差错。
瞬间觉得很累,我揉揉太阳穴。头靠在车窗上,“别说了。我知道。刚才是我失控了。”
吴吟没再说话,重新开车。打开车内的音乐,一路都是让人听了想自杀的流行音乐。
在到小区的时候,我示意吴吟停下。“你不要去我家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就算你在讨好我的爸妈,我们之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眼睛有点发酸。总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泡在发了酵的醋里一样湿漉漉的。转过脸,不想让他看见。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脾气硬,你感化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变软。更何况。还出了......那么一件事。算了。好好回你家吧,别去我家了。再说了,现在......我爸妈不见得欢迎你。”
吴吟恩了一声。按下车门锁,“那好。你自己一个人小心。我明天过来接你。”
我点点头,有些心酸,想要开口拒绝,又想起每天说了都是白说。
北方的冬天气候更加的干燥。空气冷的像是要把人给冻住一样。
久违的冬天,久违的北方。
小区里栽植多年的高大树木早就变成了光秃秃的粗细树干。一任凛冽的寒风不断吹起。
走到旁边,看着吴吟开着车子后退,然后一个转弯,消失在了小区附近。
我就是这么的作,把好好的张郁作成了劈腿男,把单纯的小竹马弄成一个忘恩负义纠缠不清的贱货。哦,还有,我还把季昆弄成了一个半男不女的时尚小妖孽。
呵呵,人生,真是够了。
止不住的悲凉。压抑住内心的悲凉,掏出手机,给爸妈打电话,“我下班了。你和爸先吃饭吧。我出去有点事。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得到一顿数落和注意安全的嘱咐,直接给季昆打电话。
手还没有播完号码,就听一声响动,是庄主的留言。
“最近怎么样?挠挠,我觉得你过得很不好。要不要和我说一说?”
冷笑一声,没有任何回应就把qq关掉。
在寒风中等着季昆。天色灰暗,很又要下雪的迹象。
说起来,今年的冬天还没有下雪。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地看到一场雪。
江南的冬天从来都是湿冷,让人从骨头往外的冷,即使是在室内,也总是觉得透心的冷。而且,一到冬天,那种湿冷的水汽会把所有的被子衣服给弄得潮潮的,就算盖得东西再多,也不能把人给捂暖。
恩,江南这种阴森森的气候,让我这个纯正的北方人十分的不习惯。所以,我总是在冬天一遍遍的想着自己的家乡,想着这生长了二十几年的a市。
可是,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含蓄。
眼看着,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我却依旧没有等到一场大大的鹅毛大雪。怎么都没有盼到一场能让我安安静静的想心事的雪夜。
又是一阵寒风。已经长到背部的头发被风吹着,我没有戴帽子,只是带了厚厚的豹纹耳暖。这会儿,风一吹,发丝凌乱的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有些湿润的那层雾气。
待不远处的机车停在面前时,我叹口气,走上前。
戴着厚厚头盔的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丢给我一个发着亮光的紫红头盔。透过挡风罩,还能隐隐看见里面的人那张妖娆到令人窒息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