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席散,正欲送司马玉出门。
这是只听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出来,司马玉看见张倩正看着自己。于是心知肚明的问道:“怎么了,徐夫人,莫非有什么难事?”
张倩一看司马玉注意到自己,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一副可怜相:“司马小姐,你也知道秋蝶姑娘虽然是自由身,可是吃喝穿住都是在我们家。这一说要走,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我们也是小户人家,在秋蝶身上当真是费心不少。”
司马玉心里一阵冷笑,宣都的自由人就算是在那家里吃喝一辈子都是不要花钱的。
何况这个徐夫人她也是有所耳闻。嫁进徐家半个月,长子便莫名死亡。她便被夫家打发回家,虽没说休,却也跟休了差不多。
司马玉不愿与她多谈,于是道:“我这里有一百两纹银,放在这里做保证金,过段时间定会将秋蝶姑娘安好送回。”
张倩看着眼前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心想永远不要回来才好,这样也好跟司马家要银子。嘴上却是表现出万般不舍,看的秋蝶心里一阵反胃。
张老夫人心里不认同女儿的做法但是看见银子还是服软了。更加觉得司马家财大气粗,要好好对待人家。
张骆本来在书房写字,心里也正担心秋蝶,听到她安全回来,还带了一个客人。本想不出来,但是客人都要走了,想想于礼不合。
张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这一幕,不觉脸上作烧,直觉得母亲与姐姐在客人面前失了分寸,低头不语。
秋蝶进屋简单收拾了些衣服,除了那一套鹅黄长裙,似乎也没别的好带的。
这时张婶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对着秋蝶说:“秋蝶,这个是你的。你进来那年我一直帮你保管,或许对你以后有大用处。”
秋蝶打开那个普通的木盒,里面是一只木质的发钗,形象很普通,顶端刻着莲花,隐隐的有个夏字。难道我姓夏?
张婶看秋蝶来回看着发钗,眼里的迷惑尽收眼底。心里想着:孩子,进了司马府,你一定要快快长大。那里离你的家更近一步了呀。随后又拿出一个小布兜,交给秋蝶,说:“这是我和你这些年的一点工钱,你都拿着,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好好待在司马府,听话孩子。”
秋蝶看着眼前的张婶,那个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会掉眼泪却很疼自己的张婶,此刻眼里满是坚决,仿佛自己去的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个希望。
秋蝶忽然明白点了什么。反手抓住张婶:“张婶,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张婶被秋蝶这么一问,瞬时清醒过来,松开手,嗫嚅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世呢,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觉得司马府是有钱人家,司马小姐待你如此好。徐夫人又总是刁难你,所以才叫你不要回来,我哪里舍得你走啊。”
秋蝶听着张婶的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心里却是满腹疑问。张婶一定知道点自己什么,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想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跟张婶道别。
秋蝶临走的时候还是把钱留了下来,这点钱并不能帮自己什么,对于张婶还是有用的。
司马玉看着我秋蝶小小的一个包袱,也不惊讶。拉着秋蝶的手,巧笑嫣然,如同几年没见的姐妹,让秋蝶有一霎那的熟悉感,仿佛以前经常见到,又极其模糊。
秋蝶嘲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想那群死党了吗?想,确实想了。多少个吃泡面的日子,大家嘻嘻哈哈的过来了,一起淋雨,一起看书,一起对历史对世界品头论足。
只有那个时候的她才恢复了少女般的天真与活泼。眼前的人儿真诚亲切,起码此刻是这样。
秋蝶心想:去吧,反正也是要走的。就当换个地方度假好了。
司马玉已经坐进马车,秋蝶蹲马车上与张婶拜别与拜别,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担心与不舍,心里倍感温馨。
秋蝶好不容易等张婶放了手,正准备进去,张骆忽然跑了过来,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如若待的不自在,便回来。”说完一边静静看着她,眼神里也是流露出离别的哀伤与不舍。
或许一出此门,此生便真的再难交集。
为了张骆,自己也必须离开。秋蝶看着张骆眼里的情愫,心里暗暗想道。
“秋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唐突,就这样连夜请你去我府里做客。”豪华马车内,司马玉半躺在车内软塌上笑笑说道。
车内檀香袅袅,车顶雕梁画栋,巧夺天工。车里铺着上好的百花齐放七彩毛毯,全然手工,丝丝相扣,极其精致。两侧窗帘挂着光滑丝布,随着窗外清风,姿摇摆动。
车里四周挂着几道七彩琉璃珠,一看就是上好宝物。
虽是坐车里,却全无颠簸之感,足可见车子的避震功能不错。
“秋蝶本就飘零一人今日蒙司马小姐不惜相助,内心感谢不已。只是不知司马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还请直言。”秋蝶不相信所谓的极其投缘,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她这般做法,必是有事情要自己做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秋蝶心里也好有计策。
司马玉一愣,没想到秋蝶如此直接,心里对秋蝶的赞赏又多了一分。但是要立马说出自己也还没把握的事情,实在不知如何道出。
司马玉笑了一下说道:“只是觉得秋蝶姑娘像自己一位失散多年的妹妹,心里着实伤感的很,今天见到秋蝶姑娘,故而想请姑娘入府一住。想来我的父亲见到姑娘容貌,心里也会减少几分对妹妹的思念。”
秋蝶不置可否,从小她便不善说辞。看着司马玉眼里的真诚,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司马府后一切自会知晓。
豪华马车略停了下,便又继续往前走,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马车外逐渐嘈杂了起来,秋蝶挑开帘往外望去,道路上来往人不断,各处叫卖声此起彼,与状元镇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大不同。
马车一路向西,路上行人见到此车纷纷避让,有的人神态竟十分恭敬或者感激浮于脸上,看来司马府在宣都的地位不可小觑。
秋蝶要是知道自己此刻坐在天下第一首富女儿的车里,心里估计又是一番别的感慨了。
过了许久,马车终于停下。车外丫环隔着门对司马玉说道:“小姐,到了。”
司马玉坐起来,对着一直看向窗外的秋蝶,缓缓道:“秋蝶姑娘,我们到了,一起下车吧。”
秋蝶点了点头,车外马夫早已搬好下垫,门外四个小斯垂手而立,静等司马玉下车。
司马玉将车内银两与账簿交与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眉眼老实的中年下人,司马玉道:“有劳管家将这些交与公子,天色已晚,我这里还有朋友,我明日再去禀述。”
中年管家点头称是,待司马玉与秋蝶进入府内,交代其他小厮准备厢房便自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秋蝶随着司马玉进府,一路丫环小厮行礼不迭。
府内玉石铺路,两边亭台楼阁,各色假山不断。虽已天黑,但借着即将圆月的光亮各处奇花异草争相吐香。
秋蝶一路兜兜转转,九曲回廊来回转走直觉得如坠迷宫。终于到了一座两层房屋前停了下来,却又是一番光景。
屋顶铺着琉璃瓦,在月色光晕下闪耀着朦胧的光。屋前是一汪水池,清澈见底,大理石的池底放着数不清的鹅卵石,颗颗圆润精致,几尾锦鲤在水中嬉戏,仍不肯睡去,细一看,正是万金难求的红白丹顶。池周嵌着几块美丽可爱的七彩景石,五彩斑斓,更映衬着水的清灵。
走进屋子,墙上挂着各种名贵画像,房间里金硝瑞兽的香炉里装着上好的檀香,丝丝香味升腾而起。做工细致的雕花黄花梨木桌椅上摆放的是“白如凝脂,声如鸣罄”的上好古瓷茶具,其奢华自不必说。旁边架着一座紫檀木古筝。休息的软塌旁边并排列着四个大书柜覆盖住一面墙,足见主人之博学。房间四角数盆玉兰孜然开放,奢华雅致。
“秋蝶,你认识字?”司马玉见秋蝶一进门便注意着书柜,好奇的问道。秋蝶点了点头。
“这里的书你可随意看,我这里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领域方面的精髓还是有的。待你明日休息好后便来这里看,可否?”一声声婉转莺啼,衬的司马玉越发温和。
秋蝶心想既然来了,就用这里的书研究下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未尝不是件好事。想到这里秋蝶心里一丝郁闷便也散去,施礼还谢。
司马玉随即叫人带秋蝶去厢房休息。
“母亲,我不能再等了,这次您一定要保佑我做对了。”司马玉对着天空喃喃道,眼角泪水晶莹而下,掉落在这溶溶月色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