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眼看着天色已经大亮,站在一旁伺候的婆子不得不上前两步,提醒着二人,公孙家前来迎亲的时辰已经快要到了。
柳叶儿点点头,用手帕帮着云映雪拭去眼角的泪水,眼中含泪的对她笑语:“不哭了,再哭就不美了,我们映雪今天要成为全大魏最美的新娘。”
望着面容与娘亲极其相似的姨母,一向狂妄自傲的云映雪也难得听话一次,抽抽鼻子,眨落泪水,站起身来重新去净脸,随后才坐回来,乖乖的让姨母与婆子帮她傅粉,额黄,画眉,点唇……
“映雪,嫁去了夫家就不比在家里,你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知道吗?有什么事不好拿捏的,就给姨母来封信,姨母帮你拿主意。”望着上妆后更加精致美丽的云映雪,柳叶儿满脸的慈爱,真像是她在嫁女儿一般,不厌其烦的叮嘱着,操心着,生怕遗漏掉些什么。
姨母说一句,云映雪就点下头,仔细把柳叶儿的话全都记在心里。在大姐云水心下落不明的今天,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安,毕竟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有人站在她的前面替她挡去风雨。
虽然她总是会动些小心眼,想要看水心头疼、伤脑筋的样子,却从未曾真正想要谋害过她,或是置她于万劫不复……
“小姐,公孙家的花轿已经到了。”门外传来一直站在大门口探听情况的小丫鬟的回报。
柳叶儿细心的为云映雪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帮她调整好盖头的位置,柔声对她嘱咐道:“去吧,照顾好自己。别委屈了自己,但是凡事也要记得三思而后行,该敛着性子的时候就敛着,你到底是公孙家的长子长媳,要有符合身份的言行,知道吗?”
“映雪知道。”拉着柳叶儿的手,云映雪依依不舍的回望着她,似是并不像走。
“傻丫头。”柳叶儿见状回握住她的手,对着她笑了笑,“你过几天还要归宁的,咱们不是马上又要见面了吗?”
“对!归宁!”云映雪的双眼马上一亮,开心的重复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真心的微笑。
随后,她停顿了下,迅速的回过身去抱着柳叶儿,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撒娇的道:“姨母,你一定要住在这等映雪回来哦,一定哦?!”说完,又马上抬起头,似是想确认她的回答一般,眼中带着期盼的望着她。
“好!姨母哪都不去,就在这等着咱们小雪儿的回门。”对云映雪的孩子气感到好笑,柳叶儿刮刮她的鼻子,伸出手指与她拉勾勾,做着保证。
“现在放心了吧?”对着云映雪没辙的笑笑,柳叶儿的表情随即一变,嘴角的笑意也转变成坏笑,捉弄着她,“小美人映雪这回可真的该动身了。姨母猜――你那个英俊的新郎官怕是早就等急了,恨不得赶紧抱走美娇娘呢,哈哈。”
脸颊涨得通红,一张勾魂的芙蓉面更是娇媚,云映雪害羞的一跺脚,整个人直接低着头冲出房去,右手抚着胸前,听着越来越急的心跳,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小姐!别跑呀!盖头――盖头――”
身后的小丫鬟跟着云映雪一起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提醒着她,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放下。而且,哪有新娘子自己风风火火跑出府去上花轿的?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云映雪一离开,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也都纷纷退下,全都忙着准备接下来的事宜,只剩下那个帮她开脸的好命婆还站在那里,等着领自己的赏银。
等到人全走光,一直望着屋外云映雪离去背影的柳叶儿才缓缓收回视线,嘴角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眼底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夫人――”好命婆见她到回过身来,马上搓着双手,对她弯腰行礼,等着领钱。
“你叫我什么?”
“……夫……夫人……”面对这样的问话,好命婆马上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赶忙的仔细想了想,又再战战兢兢的重复了一遍。
“嗯。”说出不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柳叶儿只是冷淡的应了声,就从一旁云映雪的梳妆台上拿起一个红布小包,慢慢的打了开来,里面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整齐的躺在那。
见到银子,柳叶儿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马上生动起来,眼睛里发出亮光,手指慢慢的抚摸着那些银元宝,心中更是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正确。
手指从银元宝上一一滑过,柳叶儿在心中感叹着云家父女对银子的慷慨与无概念――瞧瞧,光是给个好命婆的打赏,随随便便就有一百两之多!要知道,寻常人家给好命婆的打赏也不过就几两而已,有些甚至于更少!
不怎么安分的双眸打量着那几锭元宝,柳叶儿最后从中挑出一锭看起来相对比较小的,虽然明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却还是拿着那锭“最小的”丢给好命婆。
对着握着二十两元宝,乐开了花的好命婆摆摆手,叫她赶紧走,别在这里烦自己,随后才小心的把剩下的四锭元宝用红布给重新包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收妥元宝后,她并没有马上的离开,而是站在云映雪的闺房中慢慢的欣赏着那些看起来颇为名贵的古董、字画,眼中闪烁着贪婪。
“夫人?呵――”喃喃自语的玩味着“夫人”二字,摸着手腕上看起来成色极品,但是却有着几道裂纹的玉镯,看着这支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够拿得出手,却早已经伤痕累累的首饰,柳叶儿笑了,笑的势在必得。
夫人,云府夫人这个位子――自己坐定了!
……
靠在慕容白的怀中,水心睡得很安然,直到一阵震耳的鞭炮声响起,她才被吵得不甘愿的睁开双眼,眯起细长的双眸望着云府的大门。
被里三层,外三成,团团围住的云府外,一顶八人抬的气派花轿停在那里。
一身大红色的新郎袍,面色红润的新郎官公孙逸高坐在一匹浑身雪白、只有额头正中间有一撮黑毛的白色骏马上,鹤立鸡群,俊逸非凡。
云府中的下人们全都聚集在大门口,忙里忙外的忙碌着,准备着二小姐的嫁妆,由于实在太多,还没等装完一半,院中就已经挺满了马车,只有先停下来,等着装着嫁妆的马车先出去一些,然后再把剩下的装上车。
大管家喜叔也站在大门那,指挥着这一切,一切都有条不紊,忙碌,却不杂乱的进行着。
没过多久,一直没有露面的云浩天也出现在府外,扶起见到他马上翻身下马跪地就拜的公孙逸,满脸笑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耳语些什么。
他的身后,老管家福伯安静的站在那,面无表情的望着在场的所有人,偶尔,还会似有若无的,对着水心和慕容白所坐的房顶处,遥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