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月老祠的山门时,水心嘴边噙着笑,嘴里轻哼着,脚下步履轻盈。
冷小弟在一旁紧跟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慕容白走在最后面,离开时,还若有所思的回头遥望,似是月老祠中有些什么东西让他十分的在意。
“怎么了?”水心偶然间回头,注意到慕容白奇怪的举动,出声询问。
“……”慕容白沉默的摇摇头,不肯多讲。
“好吧,随你高兴。”水心耸耸肩,不再理他。
学堂的事谈了个**不离十,让水心的心情大好。
决定不与慕容白一般见识,顺带的,连刚才自己是被人当作米袋扛上山一事也给淡忘了,没有事后再去找慕容白的麻烦。
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水心站在石阶上一蹦一蹦的往下跳。
二、三,跳!
心中默念着,水心用力跳起。
“师姐……”冷小弟半似呻吟,半似牙疼的声音响起,让正准备起跳的水心忽然脚底一滑,身子一歪就要顺着陡峭的石阶往山下滚。
“娘啊――”水心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就只能闭起双眼等着剧痛的到来。
却不想,等了半天也没感觉到疼。
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瞧着眼前,却发现前面乌黑一片,有什么东西正挡着自己的脑袋。
稍稍把头往后拉开一些,才发现挡在自己眼前的是件衣服,而那衣服的布料看着还挺眼熟。
缓缓睁开另外一只眼睛,把头慢慢抬起――果然!是慕容白那张熟悉的冰山脸。
“嘿――嘿嘿――”水心傻笑两声,在考虑着要不要道谢。
还没等她想完,慕容白就一声不吭的将水心轻松拉起,丢在肩头。比照着方才上山时的情形,将水心当作另外一袋米袋,原路运下山。
“该死的――你这混蛋!放开――放开我!!――”发觉自己又悲催的变成“米袋”,水心刚才的好心情全部瞬间飞走,磨着牙,手挥脚踹的挣扎着,做着毫无用处的无力反抗。
而慕容白呢,嘴边勾着笑,轻松的扛着水心缓缓下山,仿佛肩上的人没有半点重量。
他俩的身后。冷小弟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想要提醒那两个公然“打情骂俏”的冤家:一嘛。是自己刚才的问题还没有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的忽略掉自己的存在?
二嘛,现在虽然是在没什么人的半山腰上,可是好歹也还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如此这般的公然“**”。可是会教坏这山林间的小鸟,和自己这个纯洁的小师弟的!
双手掐腰站在月老祠山门前的石阶上,冷小弟异常的无奈。
……
“回来了,她们回来了!”水心刚刚迈进客栈,耳边就传来王掌柜大呼小叫的声音。
水心疑惑的抬眼一看――我的个娘啊!到场的也太整齐了吧?!
王氏老太太,王掌柜夫妇俩。春花爹娘夫妇俩,王掌柜的闺女和王春花,还有她俩身后的一名长相轮廓与王掌柜有些相似。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男子。
好家伙!敢情王家这是全体出动在这等着堵自己呢?!
水心被这整齐的阵势给弄的一愣,随后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她这一笑,反倒让一直屏气凝神等着听结果的王家人全都顿时松了气。
毕竟,如果事情没谈成的话,水心这丫头应该不至于会笑得这么开心才是。
“老太太。您……您们全都没睡?”水心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缓缓迎着王氏老太太走了过去。
“没呢。丫头。”老太太咧嘴一笑,“我们全都急着听结果呢。”
“那……您那都搞定了?”水心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春花爹,想要看清他的脸色。
“呵呵。”老太太呵呵一笑,反问着,“你说呢,丫头?”说罢,也随着水心的目光一起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一看,却让水心大为的满意。
春花爹的表情虽然没变,还是一贯的严肃,可是眼神却已经大大的不同。
多了些坚定,少了丝迷茫。
在水心看来,这是个难得的好眼神!
嗯,能够有这样的眼神,的确算是个好的开始。
有了好的开始,才会有好的过程,以及好的结果。
水心对此非常的满意,不,是太过的满意了。
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歪打正着,一箭三雕。
不光是能借此与月老祠搭上话,顺便好借此为来年的“月老祭”参上一脚做好准备。
而且也能借此开办女子学堂,了却自己多年的遗憾。
最后,就是自己这趟远行的目的,从多方面来了解其他三国,看一看不同于表面上的另外三国的民间实情。
想到这,水心刚才被慕容白弄飞掉的好心情又再挥舞着小翅膀飞回来了,让她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柔和,整个人透着股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亲和。
“王叔,这下你可是下定决心了?”水心笑嘻嘻的问着,似是非要逼着春花爹亲口说出来不可。
“什么决心不决心的,大丈夫一言九鼎!”春花爹倒也不含糊,哈哈一笑,半点都没犹豫的回敬水心。
“好,是大丈夫就好!”水心也哈哈一笑。
随后,她才看向那名与王掌柜十分相像的青年,又再看看王掌柜,问道:“王掌柜,这是您家公子?敢情我这前脚刚走,您后脚就舍得让儿子露面了?怎么着,怕我带坏您儿子?”
水心故意拿话挤兑着王掌柜,想要看看这个嘴尖舌滑的生意人要怎么应付自己。
“哎呦,我的姑奶奶。”王掌柜一听马上为自己抱屈,赶忙的对着水心拱手讨着饶,“姑奶奶呦,有您这尊‘财神爷’在这供着,我还巴不得多生两个儿子出来给您看呢。万一您要是相中了哪个,我还不得跟着鸡犬升天,一起发财啊?我这儿子……”
说着话,转头去看向自己的儿子,继续道:“说来也巧,您来的前几天我这儿子才刚去外地进货,今儿一大早才回来。他一回来我就把他给留了下来,连觉都没让他睡,就为了等您回来,让他见您一眼,也好沾沾您的财气不是。”
这王掌柜的嘴巴上跟抹了蜜一样,甜的不得了。
让水心这样见惯了阿谀奉承之辈的小富婆听着都有点腻得慌,更别说是旁人了,所有人全都摆着一张脸,表情尴尬,不知道现在是该陪着一起笑,还是该两眼一闭,当作自己从未看见,也从未听见。
“行,您行!”水心实在是受不了,赶忙伸出大拇指,打断了还想继续开口的王掌柜,让他歇一歇,别这么忙着再腻味着大家伙。
水心在心中暗暗擦着冷汗,为王掌柜的脸皮厚和不要脸叹为观止,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偷着笑,为学堂能有这么一位管事而感到高兴。
毕竟,学堂虽然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可是也要经营。
如果只是拿着本书一直呆看,两耳不闻窗外事,那也只会落得个与“万卷学堂”一样的下场,被那些奸诈卑鄙的小人所陷害,痛失百年基业。
所以,水心早就想好了,等学堂开起来,一定要找个能说会道,口生莲花,但是又要非常忠心,肯为王家着想的人来掌权。
毕竟春花爹这一辈子,不是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都是与最天然,最单纯的东西打着交道。
如果让他掌事,到时候,就怕别人只是三两句好话,或者是假到天翻地覆的谎话,就能换得他的信任,又再旧事重演,呆呆傻傻的被人骗,被人坑。
现在好了,有这个贼的成精,脸皮堪比城墙厚,又是王家自己人,绝对可以信得过的王掌柜主外,水心也终于算是可以放下心来,到时候等学堂步上正轨,她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去了。
“王掌柜。”水心对他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贼贼的望着他。
“干……干嘛?”王掌柜见状赶忙退后一大步,与水心拉开距离,似是生怕水心会突然“咬”他一口,整他冤枉。
毕竟前两日,水心用纯金小算盘算账的那一幕太过深刻,让他到现在夜里还会做恶梦,生怕这姑奶奶突然啥时候看自己不顺眼,又跑来跟自己算账,敲自己一大笔银子。
“别怕,我不干嘛,我就是有些事想与您商量。”水心坏笑的上前一步。
她往前一步,王掌柜就后退一步,很快,王掌柜就退无可退,后背就是墙。
“姑奶奶,我今天可没得罪过您啊。”王掌柜哭丧着一张脸,开口求饶。
“是没得罪呀。”水心点点头,嘴角的贼笑愈加的贼。
“那……那您……”王掌柜吞了口口水,心虚的问着。
“没啥,真没啥。”水心缓缓摆摆手,安抚着他,眼看着他眼中稍稍有些放松之时,才狠狠的给他一击,“其实吧,我不过就是想跟你打个商量,求您……”
“……求我?”王掌柜一听见这个“求”字,马上神经紧绷,声音都在颤抖。
“对,求您。”水心开心的咧嘴一笑,“求您把客栈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