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花 第八章 晋见太后

长信殿内，太后已经起身，在陈桑柔的服侍下梳妆。t陈桑柔原是太后的贴身丫头，太后进宫的时候一起入的宫，服侍太后很久了。

陈桑柔将一只缧丝金凤步摇插在太后的发鬓上，从镜子里左右打量是否插好：“娘娘，奴婢不明白您怎么会选苏莫配给太子殿下呢？”

“桑柔，你觉得苏莫这孩子怎么样？”太后也左右审视状容，没有回答陈桑柔的话，却反问她。

“依寿宴那天来看，这孩子聪明伶俐，大方得体，且不记仇，是不错的太子妃人选。”沉吟了一下，桑容有些迟疑的说：“可是，她那天的表现和她的年龄太不相符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智，如能引导好那将是太子之幸，若引导不好……”

“是啊，你也看出来了。她的表现太出色，哀家怀疑这件事后面有什么。不然以她的年纪有这样的智慧，不是天资卓越就是妖孽。”太后也不禁感叹。

“难怪您要亲自教导。”陈桑柔说：“可是，这样一来李大将军那怕不好说吧？”

“他那有什么不好说的，哀家救了他的孙女，他应该感谢哀家才是。而且，前日哀家已经告诉他，约定不改。”

“哦，难怪没见婕妤娘娘来闹，奴婢这几天还一直担心呢！”陈桑柔轻笑。

“说到她，哀家就一肚子火。你说这李匡威有勇有谋，儿子也聪明机警，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不可及的女儿呢？若不是有个好父亲，她怕不早死几百次了。”

想到李倩林，陈桑柔也颇为头疼，和太后一样无奈的摇头。“这皇上呀，可以宠，但不能专宠。一旦专宠就会出事。以前看若水这孩子还懂规矩，没想到也这么不知进退。哼！这次呀，哀家要让她知道，这后宫可不是她的天下。”一转眼，太后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太监全吉祥。“小全子，什么事？”

“回太后娘娘，刚刚门口的太监来报，莫忧王主来了，在院子里等候召见。”

“传吧！”陈桑柔把太后扶到了正殿，坐下。

“诺！”全吉祥应了声，躬身退下。

一到门口苏莫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了，长乐宫宏大华美、金碧辉煌。宫殿俱是以鹅卵石铺地后砂浆抹平地面，墙壁涂有白灰，并饰有夺目的彩绘壁画，通道和台阶铺有精美的印花砖，显得奢华、高贵、美轮美奂。“太美了！”苏莫被这历史上有名的西汉皇家宫殿征服了，张着嘴，仰着头贪婪的四处张望，生怕错过哪里，全不知她此刻的样子活象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不过也幸好她的失态，看在太后和陈桑柔眼里这样才符合她此时的年纪。

全吉祥见她只是站在殿门口张望，而太后正盯着她，忙低声唤了声：“王主！”苏莫这才反应过来，暗道：惨了，忙提裙迈进大殿。苏离低头随着全吉祥步入殿内，余光瞄到正中端坐着的太后。心中一慌，不由自主的举手加额，按着记忆里姑姑教的行了一个跪拜大礼：“民女苏莫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沉默，还是沉默。许久，太后才说：“起来吧！你是王主，千金之躯，别再自称民女了。”

“诺！”苏离谢了太后，站了起来。腿肚子发抖，心中忐忑不安，暗暗揣测，难道太后真的懂观相之术，看出什么来了吗？

“那日莲池旁的事到底如何，仔细说给哀家听，不许撒谎。”

我也想知道那天苏莫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可是我怎么知道啊？略一思索，苏离还是决定用失忆这招来对付：“回太后娘娘，苏莫实在不记得那日情形，连带以前的事都不记得多少。”

“哦？那你在寿宴上说的有鼻子有眼？你又做何解释？难道你在愚弄哀家和皇上？”苏离的回答出乎太后的预料，她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觉提高了声音：“说，到底是谁教你的，目的何在？”

苏离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原来如此，这倒是自己疏忽了。那日的对应确实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所能反应的。这，这，怎么办？太后不会是以为有什么阴谋吧？五岁，孩子。苏离脑中灵光一现，也许，现在只能装傻才能混过去了。她几十岁了，不可能跟个五岁的孩子较真吧？

“哇！”毫无征兆的，苏离放声大哭起来，拼命挤眼泪。哭了两声，想起自己被人背叛，现在孩子没了，家也不能回，不由的悲从中来，眼泪止也止不住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去厨房查看早膳的陈桑柔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小跑进来。太后也一脸愕然，瞪着哭得天昏地暗的苏离，不知该怎么办。殿门外的宫女太监也都远远的探头探脑。

陈桑柔蹲了下来，拥着苏离，抽出手绢替她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王主乖！怎么了这是？”

苏离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哭就过戏了，于是慢慢收声，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太后娘娘……问我那日在莲池旁的……事，我……告诉她……我不记得了，她就凶我。可是……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嘛！太医伯伯说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信可以……可以问太医伯伯。凶……凶我干嘛？”

陈桑柔想了想，把苏离抱到一张凳子上做好，转身来到太后身边。低声对太后说：“娘娘，听雨轩的玉玲姑娘说莫忧王主清醒过来后，确实不记得从前的所有事情。给她瞧病的是陈暮西太医，陈太医也确实说她失去了记忆。陈太医的诊断应该不会有错吧？”

“这个哀家知道，哀家不怀疑她失去记忆的事，哀家是怀疑她在寿宴上……”

迟疑了一下，陈桑柔还是决定说实话：“刚刚玉玲姑娘说，在宴会开始前，梅婕妤去看过她……”

“梅若水？”太后嘴角微翘“你去问问她，若水找她说了什么？”

“诺。”陈桑柔走到苏离身边，微笑着：“郡主，太后娘娘寿宴那日梅娘娘是不是去看过你呀？”

苏离表面上装做依然在哭，耳朵却一直听着她们那边，见她们过来问，想到了应对方法：“是啊！娘娘说她是我姨母。她说我性子不好，所以才得罪了人招来杀身之祸。说要我以后乖乖的，如果不乖乖的，我和母亲就会被赶出家，没地方住，没饭吃。哦，对了，还说娘会死。所以，我想啊，我乖乖的认错，我和母亲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太后和陈桑柔面面相觑，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这次她们没有怀疑苏离是否说谎，毕竟一个正常的五岁孩子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编出这样一个谎言。其实，苏离的话也不是假，她只是避重就轻，给她们造成一个错觉。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阴谋，两人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不由的失声笑起来。